第34章 講個故事吧
“我,身為天下五劍中的一振,名為數珠丸恒次,追尋佛道至此而來。”
“……斬殺人的道具,卻在守護佛道。這種存在方式,是錯誤的嗎?”
清美如畫的佛刀雙目輕阖,俊逸的面容上是幾近聖潔的悲憫,輕聲道:“請多指教。”
他黑白色的漸變長發宛如揮毫弄墨劃下的濃墨重彩的一筆,眼角紫紅相暈的眼影,仿佛振翅欲飛的蝶。
他持刀而立,身姿修長筆挺,過長的佛珠纏繞在他的身上,迤逦及地。
那樣似曾相似的感覺,那種熟悉入骨的溫柔,讓青木時雨平淡清淺的笑意,徹底凝固在了唇角。
——太像了。
——太像那個活在回憶之中,不敢觸碰的存在。
思緒紛紛擾擾,仿佛穿過了千年的時光,回到那人的身旁。
那時冬天的雪花何等的冰冷?她流着淚,向那不知曉是否真實存在着的神明祈禱——奉上信仰與忠誠,乃至自己的靈魂。
然後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也是這樣微微垂眸看着倒在雪地裏的她,眉眼是沉靜溫柔的模樣。
“主君?主君?”
神智剎那回籠,時雨眨了眨眼睛,微微偏首對上了堀川國廣那雙幹淨而又盛滿了擔憂的眼眸。
“主君,怎麽又發呆了?數珠丸殿下等很久了哦!”語調微微上揚着,體貼懂事的化解這份難言的尴尬。
“啊抱歉抱歉,只是想起了故人罷了。”時雨笑着解釋了一句,所幸她現在是少年人的體型,這般解釋也不會被佛刀誤會是顏狗癡漢。
“撒,數珠丸殿下,很高興見到您,我是這間本丸的審神者,梨奈。”見數珠丸微微颔首,時雨才笑着接道,“那讓堀川這個孩子帶您熟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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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分兇殘的咆哮頓時席卷了整個本丸:“梨奈——!!!把數珠丸恒次交出來!!!”
數珠丸恒次:“……”
堀川國廣:“……啊啊這不是夕雨小姐嗎?”
青木時雨:“……依我看,八成是傻了,限鍛又墜機了吧?”
淺川奈緒心裏苦,但是偏偏說不出。
早知道傳說中“溫柔文靜”的數珠丸恒次居然是這種類型的,打死她都不會作死讓時雨鍛什麽佛刀好嗎?
人老了就容易念舊,雖然好友口頭上總說自己看開了,但是十數個輪回皆是孤身一人,淺川奈緒就知曉她的愛情早已随着她的愛人一同逝去了。
——對于時雨而言,刀劍的存在本就特殊,倘若相似,豈非更是徒添傷懷嗎?
騎着小雲雀拖着長谷部一路狂奔到時雨的本丸,伴随着一聲土匪宣言般的怒吼之後,她一把栽下馬撲進了匆匆趕來的時雨的懷裏。
淺川奈緒:“……”告非,沒有胸撞得勞資頭好疼啊!
青木時雨:“……”混球,還好沒胸不然要痛吐奶啊!
“你還沒鍛出數珠丸對不對?!”淺川奈緒揪着時雨的衣襟死死地瞪着她,殺氣騰騰的模樣仿佛時雨強了她老婆。
看到她眼中的焦慮和擔憂,時雨才明白過來她是為何而來的,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鍛出來了。”
話音剛落,身後機動值較慢的堀川國廣正帶着數珠丸恒次匆匆趕來,淺川奈緒瞥了一眼,就頓時心如死灰。
奈緒面無表情地指着數珠丸恒次,回頭對着壓切長谷部道:“看到那振佛刀了嗎?搶回去當壓寨夫刀。”
“阿魯金,本丸裏已經有一振壓寨夫刀了。”壓切長谷部同樣面無表情一本正經胡說八道,“NTR是不對的。”
淺川奈緒痛心疾首地掩面:“你變了,長谷部,你以前不管我說什麽都會回答‘拜領主命’的!還有NTR(寝取)這種話到底是從哪學的?”
壓切長谷部:“是您教導的,主上。自從您上次提出要用玻璃渣來洗澡,在下就發現您的主命和您的性命是充滿矛盾性的。”
“滾你的矛盾性,你走!我沒有你這樣的長腿部!”淺川奈緒咆哮着被時雨一路拖進了茶室,卷着落葉的小背景十分寂落蕭條。
壓切.長腿.老媽子.長谷部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了方才一直警戒護在數珠丸恒次身前的堀川國廣,道:“抱歉,我們主上失禮了。”
“嘛,沒什麽啦,我要帶數珠丸殿下去茶室坐坐,順便安排住所,長谷部殿下要一起喝杯茶嗎?”眼看着對方沒有動手的打算,護着一級五花刀的脅差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熱情地招待了起來。
“那就多有叨擾了。”
從方才發生意外開始,身為“傾本丸之刀”的數珠丸恒次一直神情淡然,心如止水,不為外物所動搖。
直到堀川走近,詢問他對住處有何要求時,他才微微一笑,道:“并無,勞煩您了。”
被天下五劍使用了敬稱,堀川忙道不敢,帶着兩人往茶室走,還對審神者先前的态度略有些疑惑不解。
——消除世間的悲傷是僧侶的責任。
數珠丸恒次随着堀川國廣的腳步走過一個拐角,長得迤逦及地的發劃出一個流暢優美的弧。
——那麽,我的主,您在為何人而悲傷呢?
“多慮了。”
時雨笑着幫淺川奈緒倒上了茶水,平靜地道:“雖然相似,但并不是他,這點,我還是很清楚的。”
“不管是将數珠丸殿下當作他,或者将過去的回憶與感情牽連在如今的人身上,都是一種亵渎和背叛,不是嗎?”
——她的愛情完美而無暇。
淺川奈緒抿了一口茶水,明明吃着甜膩的點心,卻覺得滿腔苦澀甚是難熬。
——正是因為她始終懷揣着這樣的理智,心神清明地深愛過,所以才會在終結之時将那份愛與愛人的心情一同燃燒殆盡。
——不,也并非如此。
——她現在,也還是“愛着”他的。
“……算了,我覺得我管不了你這件事情。”
淺川奈緒一口喝幹了茶水,卻還是覺得整個人躁得慌。
“銀衣已經開始将牙首的工作轉交給你了吧?感覺如何?”
“唔,怎麽說呢?”時雨擡手,食指的骨節輕輕抵住了下巴,“大概是……有些意外?”
“我從來沒想過,溯行軍是這些孩子想要救自己的舊主而創造的,并非如時之政府那般為了改變歷史而存在的。”
“我也沒想過,檢非違使居然是……”
“噓——”淺川奈緒止住了她的話語,有些牙酸地嘶聲道,“還只是個猜測,還沒确定呢。”
時雨但笑不語,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到底誰才是溯行軍,誰才是歷史“修正”主義者?
“秘寶之裏結束之後,大阪城又要開了。”想到自家的一期挖弟機,奈緒頓時心酸得落淚兩行。
不過提及新來的付喪神,奈緒又開心了起來。
“這次的弟弟是博多藤四郎,嘿嘿聽說是個小財神,以後帶他去挖弟的話會有很多很多小判哦!”
“大阪城啊,說來我也很久沒有随同出陣了呢。”家裏的熊孩子們練度都高了,時雨如今也漸漸從武系轉變為文系審神者了。
“去看看呗,大阪城的話,審神者是要随行的。”淺川奈緒立志要吃光時雨本丸裏所有的點心,含糊道,“因為擔憂靈力的傳輸會受到阻礙。”
“但是那個地方真的超級壓抑诶,建議你帶幾本書或者便當過去。”她開玩笑地多嘴了一句。
淺川奈緒開着壓切長谷部來浪了一圈之後又回去了,臨走前反複強調自家不缺佛刀一個刀位,要是看着心塞了随時可以送他過來。
時雨老奶奶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她。
晚間為新來的佛刀舉辦了歡迎會,數珠丸恒次甚至在自家老爹小烏丸的手中接過了見面禮。
“小烏丸殿下,現在不開始攢年玉,過年會囊中羞澀的哦。”時雨一手抱着五虎退一手抱着秋田,非常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全本丸只有這把刀過年時期是完全收不到年玉的。
“無妨,平日裏孩兒們多有孝順,為父也并沒有過大的開支。”少年模樣的付喪神和藹可親地拍拍佛刀的肩膀,扭頭道。
“比起這個,主人喲,你身體尚未完全康複嗎?”
“嗯?還沒哦。”時雨颠了颠手上的兩振小短刀,逗得兩小孩咯咯直笑,“還需過些許時日吧,左右這個狀态也并不影響工作不是嗎?”
小烏丸默默地注視着抱着審神者大腿被一路拖着走的小夜左文字,又回頭看了一眼溫柔娴靜貌美如花的數珠丸恒次,突然覺得——
嘛,女兒兒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嘛。
用過了豐盛的晚餐,數珠丸恒次被成年的刀劍拖去交流消息以及科普常識,照顧熊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審神者的身上。
時雨笑着對成年刀劍揮了揮手,留下一句“好好相處啊”就帶着脅差和短刀去了另一個房間。
對此,短刀們表示十分不爽:“青江殿下也不是小孩了呀!”
“哦呀哦呀,我可也還是脅差呢。”笑面青江手掌抵着下巴笑得格外邪魅狷狂,嚴肅地表示自己身高一米六七還是個中學生呢。
“再說了,這裏除了美麗的主人,這個本丸裏還有誰能稱之為小孩子的?”
“不過嘛,主君也已經成長成為讓人心動的成熟女人了呢——”
然後色情中學生就被霸道總裁嬸給壁咚了。
仗着這幾天長到一米七五的身高,身形修長的俊美少年一手撐牆,溫潤缱绻微微一笑。
“青江也已經成長為讓我欣慰的大孫子了呢。”
#笑面青江,選擇碎刀。#
最終在短刀們“青江殿下會講恐怖故事吓我們”以及骨喰難得開一次口的“青江殿下和數珠丸殿下都是青江刀派”的抗議中,青江被重新丢回了會議室。
撩嬸不成反被咚的青江覺得這個冷漠無情的世界唯有小黃書還有一點溫度了。
決定了,過幾天就把害他不能跟審神者獨處的禍根數珠丸恒次的法華經換成小黃書,然後嫁禍鶴丸國永。
#計劃通√#
帶着一群少年與孩子,頂多也就打打牌看看電視玩玩游戲,但是短刀們顯然覺得這種平常就能做的活動很是無趣,機會難得總是希望能跟審神者更親近一些。
活動能圍繞着審神者來展開,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最終決定,讓審神者來講個故事。
“不要故事書裏的故事啦,一期哥都講過了。”
亂藤四郎撐着下巴,一頭橙色的發披散在肩上,甜美可愛得讓人心軟。
“主人講點特別的故事嘛!比如主人的過去呀——?”
時雨眨了眨眼睛,嘆息道:“講個故事啊……”
“好吧,那就給大家講個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戰國時期的故事了吧,一座偏僻的山莊裏,有一家專門紡織衣物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