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野心

并不是說,謝流韻羨慕歌舞升平紙醉金迷的生活。

人生苦短,縱情享樂固然能很好的享受生活,一旦精神垮了,玩樂不動,那麽剩餘的人生就是一片荒蕪。能有個為之奮鬥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

曾經的謝流韻想法很樸實,找個好工作,穩穩當當做事,談戀愛幾年之後結婚,生個漂亮的小女孩,可以穿母女裝在街上賣萌,和家人一起幸福地過着小日子。

可惜眼光不濟,一頭栽進陶成這個爛坑裏,自作自受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

如今再重頭,生活卻變化得太快,短短幾個月間她的生活和上輩子相比,已經面目全非。回頭再看看自己當初的目标,依然是美麗的小幸福,可也太過平淡無味。

錢她已經不缺,如果手中這兩件稀世之寶賣出去,足夠她一家人生活富足。可若是安于平淡,坐吃山空,她也會不甘心。為什麽她不能嘗試着做出一番事業,像沈小姐那樣活得光彩奪目?!尤其是,和其他人相比,她有足夠多的優勢——未來十年的發展,盡在她腦海中!

高樓之上涼意習習,微風染上了秋夜的涼意,暖橙的路燈光及周圍建築物發出的光芒,透過窗戶灑進房間裏,比月光還要明亮。

謝流韻再也睡不着,她翻身下床,踩着拖鞋走到窗戶邊,看着這個在夜色裏也美麗非常的城市。

居高臨下,她能望得極遠。露在睡衣之外的皮膚被夜風吹得發涼,胸口裏卻有一種火熱在升騰,心髒撲通撲通跳的飛快。

十年間這個城市會發生多麽大的變化,或許很多人都無法想象到。而她,熟知這一切,能不能憑着腦海中的訊息,搭乘上這一班發展的列車?

她癡癡地望着夜色,想入了迷。

過了白露,秋天一天比一天涼,晝夜溫差能達到十多度。穿着夏季睡裙在夜風中想入非非許久的謝流韻,次日一早被鬧鐘吵醒時,頭昏昏沉沉地泛着微疼。

她還以為是自己睡的太晚了,沒多在意,匆忙吃過謝母親手做的早飯之後,就出門準備上班。謝母瞧着她臉色不對,叫住她,探手挨了挨她的額頭,眉頭頓時皺起來:“有點燙,發燒了。”

帶病上班這種事謝母常常做,可換做是自己女兒,她就不舍得了。連連催着謝流韻打電話向上司請了假,趕她回床上躺着,量了體溫,38.5度,不高不低。

自打謝母來了之後,家裏各種東西都置辦得齊全,常用藥也有的是。挑出對症的感冒藥讓她喝了,謝母端着水杯和藥瓶出卧室的時候貼心的關了房門,讓她安心睡。

昨天晚上沒睡好,謝流韻原本還以為自己睡不着,打了兩個哈欠之後,濃郁的睡意湧了上來,不一會兒就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中途似乎被叫起來做什麽,完了之後,又倒頭就睡,睡得昏天暗地。再醒來時,窗外天色發暗,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有點分不清楚時間。

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晚上七點多。

燒退得差不多了,身上還有些發軟,她掀開被子起床。睡了一天,肚子餓得厲害,她打開房門正要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差點和準備開門的謝母撞在一起。

“韻韻你醒了?”謝母面上一喜,先擡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見溫度退下了,才有心情笑道,“餓了吧?我這就去給你下面。”

她應了一聲,先去洗手間洗臉清醒一下,往餐廳走得時候,眼光掃到了客廳裏放着的幾樣包裝精美的禮品。她不由得訝異道:“爸,這是誰來了?”

自打他們搬到這裏之後,還從來沒有來過訪客,更何況,她的父母人生地不熟,怎麽會有人專門拎了禮物來拜訪呢?單是看這些包裝,就知道一定價值不菲。

謝父正在客廳裏看書,聞言從書頁裏擡起頭,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恍然道:“哦,下午時有人來過,就是昨天你拜師時到場的其中一位,他自稱姓羅。據說是什麽拍賣所的理事,想問你那兩件古董要不要拿去拍賣。”

“羅老?”謝流韻聽他這麽說,很快就從回憶裏翻出羅老的形象。

她雖尊稱他為羅老,實際上他外表看上去只有四十多歲,頭發染得烏黑發亮,精神奕奕,走路帶風,嗓門也是格外地洪亮。尤其是他的儀态,彬彬有禮頗有紳士風度,當日裏在一群争論的老者中非常引人注意。

她不意外羅老會找她談拍賣的事,只是沒想到他來得這麽快。想到自己一下午呼呼大睡,連迎接也沒,不免有些懊惱:“爸,羅老幾點來得?怎麽不把我叫醒?”

和她擔心自己會不會太失禮不同,謝父反而鎮定許多,翻了頁書笑道:“老羅不讓,說生病就得好好養着,他明兒再來。既然這麽說,他一定也不着急。你呀,也別太放在心上。”

“……”

一下午時間,謝父居然能稱呼羅老為老羅,這距離可一下子縮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她父親天賦異禀親和力強,還是羅老平易近人。

既然羅老明天還來,那就要認真考慮一下他提出的問題了。

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她不由得問謝父:“爸,以你的意思,羅老是為了銅雀瓦硯和《芙蓉鴛鴦圖》來的,那咱們……”

“東西是你的,你自己怎麽想?”見她問,謝父阖上手中的書本,看着她認真地道,“韻韻,我和你媽兩人一輩子勤勤懇懇,賺的錢還買不起現在住的房子。那兩樣寶貝是你眼光敏銳買回來的,怎麽處理你說了算,錢要怎麽花,我和你媽也不會多說什麽。”

“不過,身為父親,我還是要對你提幾點要求:不能碰毒品,不能*,不能奢侈浪費。只要能保證這些,我和你媽也就放心了。”

原本聽得鼻腔發酸的謝流韻,下一刻哭笑不得:“爸,你女兒是那種人麽?!”

“當然不是!”謝母不知什麽時候從廚房走了出來,端着盛滿面的碗邊走邊說,“你爸那老頭子今天看了一天《繼任者》,那個富豪家的女兒孔珍珍花天酒地的樣子,看得他快走火入魔了,一天憂心忡忡地,也不看看我女兒多乖,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呢?來來來,韻韻來吃飯,別理他!”

謝父幹咳了一聲,舉起書本擋在面前,仿佛看得入了迷。

次日九點多,羅老再次攜禮而來。

謝流韻将他迎進家裏,泡好了茶水,請他品嘗。茶還是當日從高爾夫球場離開時,譚英拿給她的,女侍應果然按照周複的要求一樣裝了一盒,現在家裏茶葉琳琅滿目,最為不缺。

羅老笑呵呵地端起茶杯喝了口,和她就着茶葉寒暄了兩句,之後,轉入正題:“小謝——我倚老賣老叫你一聲,不介意吧?我的來意想必你也知道,銅雀瓦硯和八大山人的《芙蓉鴛鴦圖》這兩樣,無論哪個都可以說是稀世珍寶。我猜你也有出手的意思,只是,這種價格昂貴的寶貝,尋常能買下的人可不多。”

“論名氣和人脈,嘉和拍賣所都是一等一的。馬上我們就要進行秋拍了。不知你有沒有意願,将這兩樣寶貝放在秋拍會上進行拍賣?”

謝流韻昨天就已經想好了,聽他說完,笑道:“羅老,嘉和的名聲我聽說過,您能詳細和我說一下秋拍的事麽?”

羅老爽朗地笑道:“當然沒問題。”

對于謝流韻就事論事,并沒有因為他前輩的身份直接應下,羅老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開心。他詳詳細細地把嘉和本次秋季拍賣的流程對她講了講,又列舉了幾個已經定住的拍賣品,同時,還不忘向她分析了一番她手中兩樣物品的起拍價和預計可能會達到的交易價。

在古董交易市場,傳承有序的書畫價格一向高于其他古董,而八大山人的《芙蓉鴛鴦圖》名聲在外,一旦拿出去拍賣,只要宣傳得當,成為今年的标王都不成問題。

然而,謝流韻想了想,卻決定把銅雀瓦硯拿出去拍賣,不過有條件,嘉和必須對她的身份保密。

羅老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兩件珍寶能拿下一個,就已經是不小的收獲了。兩人草簽了個協議之後,羅老看着她,感慨萬分地道:“小謝,你是我見過運勢最好的人,光是這兩個撿漏,若是傳出去,你就會在古董圈裏名聲大起,偏偏你不肯公開。”

謝流韻抿唇笑道:“羅老,咱們老祖宗說得對,財不露白。您看我們家都是普通人,哪裏經得起人拜訪的。”

羅老想了想,也笑了。

雖簽訂了協議,為了防止中途出意外,銅雀瓦硯還是要先存放在她這裏,等到預展前一天,羅老會親自來取。

送走了羅老,謝流韻收起他送的幾張拍賣會入場券,擡手看了看時間。現在早已過了上班時間,再說,她早上已經請過假了,只是上班趕時間的習慣性動作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想到今天請假時,電話裏傳來主管的話語裏帶着濃濃地不滿,謝流韻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次日一上班,主管就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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