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黃花梨
這輩子沒有參加同學會,跟蹤狂什麽的,自然不會這時候出現。謝流韻嘲笑完自己敏感之後,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瑞泰典當行的速度很快,不過兩天,就有新人前來報道。
新招來的女孩子嫩生生的,身上的學生氣還沒退,一看就是剛畢業的學生。她滿口帶笑,見了誰都甜甜地叫上一聲,讓謝流韻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畢業時的情況。
帶着這種心理,她交接工作時也格外耐心。她的工作本身就不複雜,只是涉及和財務相關的手續繁雜些,不過有蘇湄在旁邊随時提點,也不是什麽問題。
教完她,去人事上辦理正式離職手續,再到財務室結算了工資。收拾東西時,她滿心感慨。
東西不多,前兩天已經陸續帶回家了些,此時只用一個背包就能裝完。這一離開,以後怕再見面會很難,盡管還是上班時分,蘇湄也堅持要送她到樓下。
下到一樓大廳時,兩人意外地撞見了孫老一行。
孫老背着手,慢吞吞地往前走着,典當行的李總跟在他的身側,眼光瞄到她們兩個,并不在意,依然低聲地對孫老說着什麽,誰知孫老沖他擺了擺手,示意停下來,開口沖着不遠處兩個女孩子叫道:“流韻,你這是要去哪兒呢?”
這還是拜師之後,謝流韻第一次見到孫老,她袖手而立,規規矩矩地道:“老師,我剛辦了離職手續,正準備回家。”
“離職?”孫老的腳步一頓,看着她。
謝流韻不好意思地解釋道:“最近私事較多,影響到了公司的工作,我前兩天已經主動向公司提出了辭職,今兒新人來了,我也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了。”想到當初她曾給孫老說過自己喜歡這份工作,那時真的是沒有考慮到還有現在這種情況發生。
李總原本袖手站在一旁,還以為孫老碰到了自己的子侄,誰知聽着聽着,額頭上的汗已經冒了出來。
典當行剛招了個人這事他是知道的,對于離職員工的申請,他簽字時正巧也瞄了一眼,此時回想起來,可不正是孫老叫的這個名字!把孫老的弟子辭退了這種事可大可小,萬一孫老心情不暢,那……
他正焦急着要解釋,卻見孫老點點頭,道:“年輕人嘛,多出去走走也是好事。這樣,你先別回家,跟我們出去看看。”
謝流韻乖乖地應了聲是,拎着背包跟在孫老後面。李總經過她走進時,還對她露出燦爛的笑容,點了點頭。
留在原地不敢上前的蘇湄,見到李總出現時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見謝流韻回頭對她擺手再見,她沖謝流韻擠眉弄眼,也不知是什麽意思。
謝流韻來不及和她說話,只回了個“回頭再聊”的眼神,就跟着孫老她們出了寫字樓。
這次坐的依然是孫老的車,李總的車在前面帶路。她安靜地坐在後排,想到上次坐孫老去了周老家之後,最近發生這一系列的事情,就無比感慨。
孫老坐上車之後,簡單給她解釋了一下這是要去哪兒:“李總的客人最近資金周轉困難,想把歷年收藏裏的精品當了換些流通資金。正好你沒事,過來多見識見識也好。”
見孫老還有話要說,她也保持着聆聽的姿态。
看孫老的樣子,似乎有些為難,頓了下,才問,“流韻啊,你上次的那兩件珍品,出手了麽?”
原本還擔心孫老是不是在上次宴會之後,發現她和周複的事了,誰知居然是問這個。她暗暗松了口氣,回答道:“羅老先後兩次到我家拜訪,昨天我和他簽了協議,準備把銅雀瓦硯拿出去拍賣。八大山人的畫被周……被周老的孫子買走了。”
“是老羅啊。”孫老點了點頭,感慨道,“他這人,向來不注重面子這些虛的,見到合适的物件行動起來就很迅速,也難怪。明遠下手也快,人又孝順,周老有他這個孫子也确實值得得意。”
以前去周老家時,見周老得瑟的樣子,雖說孫老沒有理睬,實則心裏還是贊同的。
謝流韻心裏納悶,孫老問過這句之後,就沒再開口,她也不好問。轉念一想,既然孫老不問,看來心中已經有了結論,她也不必再煩惱這些。
那位據說收藏頗豐的客人居住在位于清源區的豪華別墅裏,從小區門口起往裏走的過程相當繁瑣,車時不時地停下來通過設置好的路障。下了車,謝流韻跟在孫老的身後,和李總一起進了別墅時,更是先驗證了身份,大門才開啓。
這家客廳裝修風格是純中式,進門後是仿清款的八仙渡海浮雕屏風,雕刻人物栩栩如生,刀法玩轉流暢,一看便知是難得的精品。轉過屏風,造型優美的博古架上擺滿了各式擺件,搭配着客廳裏古色古香的同色家具,仿若回到古代大戶人家的廳堂。
剛開始謝流韻還在感嘆這家主人的財大氣粗,就她入眼所見,以及玉墜給她的反應,恐怕這裏就連裝飾用的真品也數不勝數,難怪這家主人對外的安保措施如此小心翼翼。
等多看了兩眼,她的注意力頓時被擺放的家具吸引到了,無他,這些家具,遠比擺放的這些器物值錢——剛才沒有注意到,現在她猛然發現,這家主人所用的桌椅,乃至屏風、博古架……等等,統統是黃花梨質地!
黃花梨木質細膩,手感光滑,溫潤如玉,紋理或隐或現,色澤不靜不喧,尤其是不易變形的特質,是制作家具的上等之選。謝流韻之所以最開始沒有往黃花梨上想,實在是選用木材做裝修的人家太多,而這裏的黃花梨家具實在太多。
然而,定神一看,便能看出這些家具表面上特有的“鬼臉”,普通木材上可沒有這麽鮮明的特點!
一時間見到這麽多黃花梨制作的家具,她在驚嘆之餘,腦海中略過了什麽。
只是,這家別墅的主人潘先生已經和孫老、李總等人寒暄完,正要帶他們去看準備拿來當的物件。她不得不收起腦海中的想法,跟上去。
收藏品早已被潘先生整理了出來,妥善擺放在一樓的小客廳裏的長桌上。物件有大有小。大的正如及腰高的木雕,小如巴掌大的鼻煙壺,零零總總共有七八件,各個做工精致,器型優美。
孫老看了眼謝流韻,指了指長桌,說:“流韻,你先去看。”
知道孫老的意思,多上手多看,才能學得更快。謝流韻依言,上前幾步,先從離自己最近的一只掐絲琺琅纏枝蓮紋碗看起,邊看,邊組織語言分析。
本身她的知識掌握得就不錯,再加上有玉墜提示,除了一副字畫是她的弱項,無法分析透之外,其餘的物件都說得*不離十,眼光瞄到孫老頻頻點頭,她心頭大定,說起來也更加流暢。
總體上潘先生的收藏以真品居多,七八件中只有三件是贗品,剩下的幾件真品,總估價超過一千萬,以典當行的慣例,潘先生能到手的錢是這些物品估價的三分之二。
這個價格似乎不盡人意,潘先生蹙起眉頭,頗有些猶豫不定,最終還是放棄了典當。或許是覺得不好意思勞煩他們跑一趟,他連聲說着抱歉,送他們出門時,給每人送了樣小禮物。
一出門,李總先前保持的平和面色轉為愠怒。
收藏界裏真品少贗品多,買了古董之後拿不準是真還是假,能找專家看看,總能讓人安心。可專家不好找,鑒定費又貴,有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典當行身上,畢竟要收典當品,行裏至少也要有懂這些的人。
潘先生是他朋友介紹的,說急需錢,古董又多。看在是自己好友的面子上,他才好說歹說請動孫老出面,誰知,這位連基本的臉面都不要,鑒定完就反悔,單看這包裝好的小禮物也是早就準備好的!
他強忍着怒氣向孫老道了句歉,孫老擺擺手,道:“我只是帶徒弟來見見世面,生意成交不成交,是你的事,不用給我道歉。”
李總還是憤憤難平,生意沒成倒沒什麽,被耍了這麽一下子,才讓他郁悶。
臨上車時,謝流韻瞄見他面沉如水地撥了電話,也不知是給誰打的。
一上車,孫老把他得的小禮物也給了謝流韻,道:“拿去玩吧。”
面上說着不在意,實際上,大概孫老心裏也不爽快,坐上車之後,除了剛開始地那句話之後,就沒再開口,閉目養神。
或許是從頭到尾跟來打醬油的,謝流韻心态倒是很平和,還有心情思索剛才一閃而過的靈光到底是什麽。
和黃花梨有關,她只想了片刻,就想到了。無他,相比起房地産、股票之類有風險的東西,黃花梨實在是投資的好途徑!
在她記憶裏,未來海南黃花梨木的價格一漲再漲,幾年時間已經翻了數百倍,這是什麽投資都趕不上的速度!這種瘋狂的漲勢,一是因為資源稀缺,海黃的生長時間遠遠趕不上人們的需求,價格一再炒高。再有就是,有人故意炒作。
不過,能賺到錢就是好事。
她對股票并不精通,投進去怕是打了水漂,對黃花梨木反而有幾分自信,若是操作得當,正好趕上這波行情,不僅能把手頭上的現金盤活,也是她目前所能想出的事業的起步!
她沒有車,家又離得遠,孫老派司機送她回家,路上,她接到了二師兄韓執易的電話。
“什麽,掏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