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這個讓我見過一次就無法忘記的女子,長相不俗性格乖張的丫頭,就連說話還如從前。
“你又來買釵啊?”
“怎麽?窮的揭不開鍋了?竟然來擺攤?”
“你懂什麽?這叫發家致富,你個小丫頭真是沒見識。”
“你叫誰小丫頭呢?放肆!”
放肆?這詞聽起來好耳熟,古裝劇裏說這話的一般只有貴族和皇族,難不成她還是個有身份的人?
“姑娘,你買不買?不買別耽誤我做生意。”
“誰說我不買了?這裏的所有珠寶我都要了。”
“真的啊?你買得起?”
“你瞧不起人啊?”紅纓将一錠金子扔到我面前,“夠不夠?”
我拿起來欣喜的樣子:“多謝了!”
紅纓得意的仰着頭,我轉身将錢給了過來的攤主:“我厲害吧?不到一天我就都賣光了,還不用找錢。”
紅纓傻眼:“你!竟然騙我?你不是擺攤的?”
“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東西歸你了。”
紅纓被氣得夠嗆,一路跟在我身後喊着罵着,東西也不拿,害的人家攤主也跟在她的身後,這算得上是一種奇怪的景象了吧?
我迅速拐進了小巷中,趁着沒人偷偷用法術隐身起來,那丫頭就在我面前過了兩回都沒發現,等她走了我才高興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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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這麽高興?又買魚了?”
“是啊!聽小雲說你的廚藝見長我要試試。”
言霐川被我的磨得渾身都是煙火味,一點都不像個的魔族的領頭人,要說這神仙也不過如此吧?
外頭淅瀝瀝的小雨下了起來,我喜歡聞青草被雨淋濕的味道,散發着別樣的清新。我漫步在雨中心裏好似開了一朵很大的向日葵,充滿了燦爛。
言霐川打着傘快步走來:“小心淋病了。”
“我最愛這樣的天氣,剛剛好的小雨還有未曾離開的青草。”
“這是什麽話?完全不通。”
我拉住他的手,不管他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我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幸福的,哪怕是一瞬間的美好,也會在心底永存。如果真的有奈何橋,我一定撒嬌打滾求孟婆讓我留下這段幸福。
不知是不是最近吃的太辣,竟覺得胃總是不舒服,還總是吐。
“你怎麽又這麽難受?”
“阿荷你總算來了,我都快把我的五髒六腑吐出來了。”
“你這家夥也真是,非要你家相公跟阿木哥哥學什麽打魚去,這裏離漁村可遠了,他要五天才能回來吧?”
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讓他去學了,想着反正他有功夫和法術在身也不會出什麽事,可沒想到卻先倒下了。
阿荷帶我去看了大夫,大夫那副讓人猜不透的表情,可是讓我好生的害怕。難不成是什麽不治之症?這有靈修的神仙也會生病嗎?我倒是不太懂這些。
那大夫屢屢胡子緩緩開口道:“回去好好休息吧。”
“大夫我是不是要死了?”
“怎麽會?這位娘子是懷有身孕了。”
“什麽?”
阿荷比我還開心,拉着我的手激動的不行,可我卻不知為何高興不起來。
言霐川盼望的孩子竟然如此輕易的到來了。而我們也就剩下三年可以在這裏待着了,孩子是要帶回魔冥域的,但如果帶回去了,将來再想帶出來就不那麽容易了。
我倚着床不禁惆悵。
阿荷見我如此模樣很是不解:“你不喜歡孩子,還是你家相公不喜歡?”
我搖搖頭。
“快喝湯吧,我熬得。”
我拉住阿荷的手:“你說這孩子是不是不該來?”
“別瞎說,他會聽到的。”
我摸摸肚子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感傷。
但對于言霐川來說無疑是件高興的事,他聽了阿荷的話,興奮的走進來,一把抱住我激動到我都能感到他微微的顫抖。
“謝謝你。”
我微笑看他:“瞧你要當爹了還這樣莽撞,一身的魚腥味。”
他立刻起身:“我都給忘了,我這就是換身衣服,再給你做你愛吃的魚。”
算了,不管了,既然注定是這樣,老天爺給的,我當然要好好接受。
我推了推言霐川的手:“你還真把我當做弱質女流了?怎麽什麽都不讓我碰,連搬椅子都不行了?”
“你現在是兩個人,自然要萬事小心了。”
“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
“才三個月,太早了吧?”
“好吧,是我着急了。”
“看你沒有我這樣興奮,以為你不喜歡孩子,沒想到連孩子名字都急着取。”
“我哪有啊?我就是畢竟冷靜的。”
“怎麽好像調過來了?”
吃着言霐川為我挑好刺的魚,還有拿味道極佳的魚湯,我覺得此刻我是最幸福的了。
但是他如此付出,我總要有些回報給他,所以我決定親自下廚為他做一頓好吃的。可惜我的廚藝不但不佳,而且差點就把房子給燒了,多虧了阿荷及時趕到。
“你瞧你,怎麽還敢這麽做啊?”
“做飯沒那麽難,就是我太笨了。”
“說的也是,如果沒有你相公說不定你就要餓死了呢!”
“小雲嫁人以後你是不是很想她?”
阿荷點點頭,望向遠方。小雲是阿荷的妹妹,跟着他們夫妻生活了十年,終于等到了嫁人這天,阿荷很欣慰,因為小雲既懂事又善良,還會做飯。
不過小雲卻遠嫁他鄉,雖然有些難過,但畢竟是喜事,阿荷強忍淚水,在送別那天她從平時唠叨的姐姐變成了沉默的姐姐,因為她怕說話會想哭。
“怎麽又是你?我們的緣分還真是深啊!”
我也納悶這紅纓怎麽就陰魂不散的總是出現?這次和我搶的是同一份菜。
我挺了挺身子:“我可懷有身孕,你要是敢跟我搶,可是要兜着走的!”
“你懷的是龍種嗎?嚣張什麽?我偏要搶!”
“兩位別争了,這香辣雞就一只,但是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一人一半?”小二從中調和。
我想也是,言霐川是不吃雞肉的,買回去一只也是浪費。
“好吧!”
可我答應了,偏讓紅纓不爽。
“我偏不,這是我先點的!我還付了錢!”
“我也付了錢啊!”
小二作揖道:“實在抱歉兩位貴客,那只雞若不是剛剛上錯了桌,就不會出現這樣的事了!都怪我!”
“不怪你!”我倆齊聲說。
我們兩對視好久,本想息事寧人,誰知這個紅纓竟然如此不講理,怎麽叫紅什麽的都這麽難纏又讨厭?
我一把搶過那盤雞,她也急了,推開小二就過來搶。
我倆僵持不下,我一松手,她和雞都飛了出去。雖然懷孕讓我特別饞,但是既然吃不到也是沒辦法的事。
我瞪了她一眼就繞過她離開。
“你給我站住!”
紅纓不依不饒,一路追我,我只好停下。
“你到底想幹什麽?”
“你賠我一盤雞!”
“我也付了錢,我憑什麽賠你?少跟我在這兒胡攪蠻纏!”
“我不管,你若是不賠我,今天就被想走!”
我礙于身子不便,只好拿出錢來:“給你雙倍,這次你滿意了吧?”
“我要的雞,不是錢!”
我環顧了一下,這夜都深了,酒樓也都打烊一半了,就算還營業估計也沒法做出來。
我随便進了一家酒樓。
“老板來一份雞。”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沒有,要打烊了。”
我轉身看向紅纓:“你聽到了,剛剛福聚樓也是沒有了,這裏是最後還開着的,你想要的沒有了。”
“那是你的事,如果你今天不給,我就不放你走!”
我用力甩開紅纓的手,有些生氣:“你這樣有什麽意思?”
“我樂意!”
因為動了氣而且還沒有吃飯,身體有些不舒服,肚子也有些難受,便不想和紅纓多糾纏。再次甩開她的手就想離開,誰知她竟然又來拉我,這次還更用力。
我只好使出武功來,她竟然輕易的躲過,我驚訝的看着紅纓。
“你以為就你會武功啊?”
紅纓倒是覺得有趣起來,難不成她是缺個與她練武的人?沖着我就過來,如果不是言霐川将我法術給封了,說什麽在凡間的神胎是要封住靈修法力的,我半點法力沒有武功好像也不是她的對手,我可是大肚婆呀!
紅纓半點讓我的意思都沒有,竟興致盎然,一臉的讓人讨厭的笑。
我躲開及時,好在城門還沒關,不如逃了得了。
我轉頭就跑,她追的很緊,就那樣一拉,我向後一倒,她的飛腳不長眼的就過來,我下意識的一躲,腳下卻沒站穩摔倒在地,這一下可算是狠,我的腰椎差點沒斷了。
“沒意思,你竟然這麽弱。”
不知是不是動了胎氣,腹部劇烈疼痛,我捂住肚子,渾身冒着冷汗,伸手想讓紅纓救救我,這疼痛來的太急,撕裂般的疼痛讓我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失去了意識。
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渾身無力還帶着一絲絲的疼痛。手卻緊緊被握着。
睜開眼睛看到的竟是言霐川的臉。
☆、重回魔域
就像從地獄走了一遭回來,竟如此漫長卻又神奇,這次我沒有做夢而是安靜的度過了漆黑的一夜。
言霐川應該比我更沉痛吧?他的難過是連哭都不能,而我在他的懷裏肆意的痛哭好幾次,哭到暈厥也是第一次。
凡間的大夫也是妙手神醫,幫我調理的很好,身心上我也得到了最大的恢複。本想着要會魔冥域,但言霐川考慮到以這樣的心情和身體回去,恐怕也不會有更好的靜養。
他心裏清楚魔冥域的那些魔女都是是非的源頭,但一個魔君要考慮和管理的太多,總不能親自出面訓斥這些事。
我理解他的立場,也不想他因這樣的小事而煩心,加之失去孩子本是我的不小心,對他我又多了一絲的愧疚。
阿荷陪我去藥鋪抓藥,我不禁看着外頭人來人往,覺得為什麽他們可以那樣快樂呢?
紅纓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我立刻沖出去,想找這個害了我失去孩子的女人算賬。
她滿心愧疚的在小巷中跪下:“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嚴重,你要殺我也沒關系。”
眼淚不争氣的掉落:“有用嗎?你死了,我的孩子就能活過來嗎?”
“我一時戀戰,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我從未對誰下跪過,也誠心的道歉,請你原諒我吧?”
“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我們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孩子的事,言霐川總是在午後陪我在梨樹下依偎賞花,這樣的寧靜祥和,大抵就是我想要愛情的樣子吧?
“我們還有多久回去?”
“一年吧?”
不禁惆悵日子竟過的這樣快,就剩下一年,而離失去孩子已經過去兩年了。我偷偷去大夫那裏調理身體,想着若是哪天還能有個驚喜就好了。
可老天給的驚喜,往往是比預想要來的快。
祖楓突然出現在梨花洛,我不禁嘆氣。
祖楓與言霐川商量完就直接消失,對我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看着言霐川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自古紅顏多禍水,如果我真的成了那樣,豈不是離被休不遠了?”
言霐川從沉思中脫離,有些愧疚的看向我。
“你倒不必覺得抱歉,我倒是覺得這裏一年不過匆匆那裏一天,今後我們還可以再來,倒是事務不能耽誤,魔冥域上下萬人,不能拿任何一個開玩笑。”
言霐川緊緊握住我的手。
“這六年是我的幸運,也是一種難得。”
“不如你再待一陣子,等我處理完事務,多補你兩天?”
說起魔冥域,那裏沒有我的思念和留戀,倒是這裏我有家還有朋友,快樂和悲傷都在這裏發生,充滿回憶和不舍。既然言霐川開口,我不妨就任性一回,不管他會不會為我補上兩天。
“那我就再待兩年,你先去處理事務,這裏我也需要整理,不然突然離開也不好。”
達成共識的我們,從未預料未來的發生卻是無法翻轉。
兩年匆匆如白駒過隙,即便沒有言霐川的日子,也未曾感到漫長,也許作為一個平凡人,更适合這樣的生活吧?
可言霐川卻再未出現,直到五年過去。
紅藥出現在梨花洛,我收起笑容,預感到一種萬劫不複。
回到魔冥域一切都已經改變,我被遷居冥悠宮,月袖不見,只有幾個叫不上名字的小丫鬟在宮殿裏等着。
大門關上的時候,我有一種被丢進冷宮的感覺。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準,還沒成想,不是我離開言霐川,而是他離棄了我。
就在我回來的前一日,妖族公主嫁給了言霐川,成了魔冥域的魔後,而我這位夫人也不知道算是妃子還是不過一個什麽都不算的女人。
如此變化我倒是不稀奇,肯定是與仙族又起了紛争,而聯姻也成了保護魔族的唯一辦法。言霐川也一定是因為對我有愧疚才不敢來見我的,我雖理解,但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等了整整三日,因為魔君大婚要慶賀三天,我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心情去調整自己。這裏就像一座監獄,将我與外界隔離起來。
“我可以帶你離開,不過我只能将你送去左丘宸那裏了,得不到魔族聖物就只能打仙族的主意,你覺得哪條路更好?”
“離開?言霐川不過娶了妖族公主,難道我就要進冷宮不成?”
“魔冥域是個只看兩樣東西的地方,一是地位二是法階,剛好這兩樣你都沒有。”
“鬼箭羽你這樣打擊我對你有什麽好處?至少我是言霐川的妻子,我還是魔君的夫人。”
“很快就不是了。”
“你什麽意思?”
“言霐川恢複記憶了,你以為這世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有這個本事嗎?”
我還真是這麽想的。
“那還有誰?仙族不可能幫忙,難道是妖族?”
“你還算聰明,妖族的王犧牲了五萬年的靈修幫言霐川恢複了記憶。”
“怎麽會這樣?他懷疑了?”
“是意外,他離開凡間回來的時候,正是左丘宸帶人來魔冥域的時候,有一場魔仙大戰,言霐川因偷偷修煉內丹而損失了不少靈修,再次敗給了左丘宸,妖族的王以婚姻作為條件幫他維護住魔冥域也度了五萬年的靈修給言霐川,不湊巧的打通了那條不該被啓動的記憶線。”
我感覺渾身無力,原來言霐川不來是因為想起了與林望楸的過往,而他不是因為內疚娶了妖族公主,而是恨透了林望楸才沒有來。如果我不與鬼箭羽現在離開,說不定言霐川來的時候就是要我命的時候。
可與鬼箭羽離開,我就要去左丘宸那裏,別說我與他不認識,就聽了他那樣的心機,我也不想與之有任何瓜葛。
我不信言霐川會對我那樣的無情,不如賭一次。
“我留下,你不是還想得到魔族聖物嗎?”
“你為了幫我而留下?”
“也不算,如果你強大了,就會成為我的後盾,那麽我還怕誰呢?”
“言霐川會放過你嗎?也許會殺了你。”
“人終歸有一死,早晚而已。”
鬼箭羽冷笑道:“我喜歡你這樣的自信,喜歡你這樣的不自量力,好吧!我信你一次,如果你讓我失望了,我就只能将言霐川的弱點告訴左丘宸,到時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坐收漁翁之利,可惜了言霐川要為此喪命。”
“也許那并不能成為言霐川的弱點。”
鬼箭羽突然走向我,擡手捏住我的下巴,我仰着頭看他。
他眼神冷厲陰沉的說:“至少是你的軟肋,所以別惹我。”
事情變得越是清楚,心中越是理不清楚。
言霐川果然還沒有想清楚該如何處理我,所以在鬼箭羽的預料下,我這個雙無人員成了大家欺負的對象。
以紅藥為首的奴婢都能來我這裏嘲笑一番。
我成了毫無反擊之力的人,被封印的法術一直沒有解開,而地位也在言霐川的默許中變成了一去不複返的洪流。
紅藥在我飯裏拌醬油、辣椒、沙子。
終于我忍無可忍,卻被她打得落花落水,就連受了傷都沒有人在意,只能默默用清水洗滌傷口,然後等着發炎或者幸運的痊愈。
想要踏出冥悠宮成了一種不可以的夢,而每天變着花樣的折磨,讓我覺得這裏猶如地獄。
被推入河中,看着她們嬉笑的嘴臉,卻半點不敢發火,因為發火就會加倍的受欺負。
不知道身上的傷疤會不會愈合,而心裏的傷痛無法言語。
“你們不要欺負夫人!”棠星擋在我的面前。
“你算什麽東西?敢來這裏?給我一起推下去!”紅藥一個眼色,我們就被推下了傾悠湖。
棠星扶起我:“夫人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
“不識相的東西,你以後就待在這裏吧!”
棠星拉着我上岸,心疼的為我額頭上的傷口擦拭。
“你不該來。”
“夫人,我不知道為什麽君上會做出如此決定,但我相信他是愛你的,自從他娶了那位公主,我從來都沒見過君上笑過,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笑的很開心。”
“以後不會了。”
“你們吵架了?”
“棠星。”
“在。”
“以後別叫我夫人了,聽起來好像一種諷刺,雖然你是好意。”
“真的不會再好起來了嗎?君上那裏你就去服個軟呢?”
“巫幽有什麽消息嗎?”
“他去了東海,要一陣子才會回來,就連君上大婚他都沒有回來,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巫幽不在我的希望就少了一分,也許他是不想看到我自食其果的樣子吧?明知道魔後的位置是有正主的,而我非要恬不知恥的貪戀,這會兒連個臺階都沒有。
畢竟是巫幽的徒弟,傳出去,他臉上也無光,躲出去也好,不然看到我這副模樣,應該又氣又恨吧?
渾身發熱,冷汗不停流,頭腦也開始不靈光,大概我是生病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卻只能硬撐,沒人會給我送上一顆藥,也不會有人理我。到底是林望楸的債,還是我的貪?
☆、魔後竟是你
“怎麽是你?”
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位華服在身又侍從無數的女人就是當初害我失去孩子的紅纓,而她就是魔後。
“參見魔後。”
紅纓神色緊張,好像在害怕什麽,她立即屏退了所有人。
走到我的面前自然的牽起我的手:“你沒事了嗎?”
我甩開她的手,既然沒其他人,我也不必顧及什麽身份地位的。
“娘娘自重,跟我太親近不太好。”
“我聽說了住在冥悠苑的這位冷娘娘,沒想到竟然是你,你不是個凡人嗎?”
顯然我并不是,或者她只是一時沒有轉過彎來。
“我是魔君當年明媒正娶進來的不知所謂。”
“你這是什麽話?”
“娘娘現在的身份地位,還用我多說嗎?”
“當年是我對不起你,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是魔君的孩子?沒關系,免得帶到這裏你再動手了,無意總比有心強。冥冥之中老天讓你避開了當一個壞女人的機會。”
紅纓長舒一口氣,然後臉色驟變:“既然這樣,我們就攤開說吧,我既然已經是魔後,至高無上不說,就連魔族也要靠我們妖族的聯合才能對付仙族。”
“你不如再說的明白一些。”
“既然在冷宮了,就老實些吧,即便魔君不愛你了或者根本不愛你,孩子總是無辜的,若是他知道當年是我無心之失,定會讓我們夫妻失和,這總不利于魔族與妖族的關系,所以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這樣我才能考慮會不會對你好一些。”
紅纓的提議簡直棒呆了,我無法拒絕,因為紅纓顯然不知道林望楸與言霐川有着怎麽樣的愛恨情仇,說不定對于言霐川來說那個孩子沒了倒是件好事。
“我以為魔後是個善良的人,她會把你接出去,沒想到竟然這樣走了。”
棠星失望的嘆氣,她不知道還很多。
不過有她陪我,日子才算沒有那樣難過,而從來冷淡的綠衣竟然對我态度大變,一個冷宮裏的妃子,怎麽她還會來看我?她經常來送藥和好吃的,棠星很喜歡她來,因為可以改善夥食。
我做針線活的時候,她也會陪我,棠星就在樹下呼呼大睡。
“你為什麽在這樣的時候來?”
“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更讓人印象深刻。”
“你只是想我記得你對我施以援手過?我不過是個冷宮裏的棄妃。”
綠衣每當這樣的時候總是用微笑來回答,我有些猜不透她。紅藥是個火爆脾氣,不來欺負我就渾身不舒服,但她很直接也是個很容易看得透的人,月袖是個謹慎又小心的忠仆,她安守本分聽命于言霐川,規矩就是她第二大的天,絕對不會違反規定更加不會反抗言霐川的命令。棠星就不用多說,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
多虧了紅纓的大局着想,我這個曾經風光嫁進來的女人,有了冷宮棄妃的名分,總好過什麽都不是吧?
但對我來說有沒有這些虛名又有什麽意思?
言霐川依舊沒有來看過我一眼,有我在這裏自生自滅。剛開始有了名號,紅藥來的少了些,後來她便好像更加肆無忌憚,也不知道是不是紅纓‘恩準’的。
“娘娘怎麽有興致又來了?”
紅纓摸摸肚子:“我這不是有了身孕來讓你看看嗎?你有經驗,有什麽要注意的都知道。”
棠星生氣的掀翻了果盤:“沒有你這樣欺負人的!”
“你是什麽東西?竟敢跟我撒野?”紅纓氣得拍桌,“來啊,給我丢到魔心湖裏去好好反省一下。”
我立刻跪下:“娘娘息怒,棠星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她一次吧。”
“就是有你這樣的主子,才會有這樣放肆沒規矩的下人,還不拉走!”
我就是這樣無能又無用的人,眼睜睜看着棠星被帶走卻無能為力,我的法術被封,我又勢單力薄,除了棠星這個丫頭以外就沒有人了。
我忍住淚水,倔強的擡頭看向紅纓:“娘娘有些事最好點到為止,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紅纓被人攙扶起來,頗有深意的看着我,那笑是我見過最詭異的,而當時的我是那樣的被動。
紅纓伸手讓我起身,我沒有搭她的手,而她卻故意拉住我,這樣的狗血戲碼我以為只有電視劇裏才有,原來這裏才是發源地。
多年後與言霐川的相見,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我推到了紅纓害的她失去了孩子,不由分說,證據和證人皆是,而我也懶得去反駁。
我永遠記得言霐川走到我面前,擡手憤怒的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徹底清醒,一切從零開始,然後……再歸零。
失望充斥着腦海,這樣的先發制人是我想象都沒有的,而言霐川的反應是我跪在那裏聽着紅纓疼痛喊叫時的預知。
在被拉到地下宮炎牢裏的時候,我知道這樣的生活就此結束,而另一種地獄似的生活正在開始。
獨自在冰冷又變換快速的炎熱的炎牢中,我可以一天感受好幾次冰與火之間的變換,而我卻只能承受,直到不能承受為止。
“你後悔嗎?”
我緩緩擡起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無論後不後悔,一切都無法改變,時光也不會倒流。
“如果給你一次機會,你會不會拆穿紅纓?”
“不會。”
鬼箭羽冷笑的擡起我的下巴。
“你還真是冥頑不靈,和那個林望楸真是半斤八兩,那你就在這裏受苦吧,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服軟。”
“君上?”
我以為是做夢,但站起來仔細清楚的可以看清楚他的每一個細節,甚至是頭發絲。
“你為什麽那樣做?”
“因為……我嫉妒她擁有你的愛。”
言霐川不假思索又是一巴掌:“我是問你為什麽騙我!”
騙他?原來他耿耿于懷的是當年林望楸的情傷,而不是這次的事件。
“如果說是被逼無奈,你會不會好過一些?”
言霐川冷笑:“你以為我會憐憫你?被逼無奈?你這樣的女人,有誰能強迫的了?你明明可以離開,卻留下騙我再傷害我第二次?你是我與我有多大仇恨?”
“恨是建立在愛上的,你應該相信我愛過你,至少在木屋的時候我們曾經那樣幸福快樂過。”
“那孩子也是你故意的吧?你沒想到會有孩子,所以設計沒了孩子,免得将來和我再有糾葛?”
“你怎麽會這麽想?”
言霐川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很用力。
“你到底要騙我到什麽時候?你想得到的是什麽?是魔族聖物嗎?”
我心下一緊,如果他将那東西給我,也許這些孽債都會結束。我索性就承認了。
他自然不會痛快給我,而是讓人将我丢進炎牢的十八般酷刑中,這是我人生中最難過的一段,就在我以為要死的時候,他竟然将我救活,也許他是恨極了我吧?
林望楸的債和我的貪婪,都是要用一種言霐川高興的方式來得到結束。
而我卻在身心俱疲的時候,還在考慮他的感受。
鬼箭羽問我要不要離開的時候,我卻再一次的拒絕了他,鬼箭羽并不是帶我離開深淵最好的選擇,只會掉入另一個萬劫不複。我不知道會不會等來那個人,他才是可以帶我真正離開的人。
夢中一次次哭醒,我哭喊着,希望言霐川可以看到我的真心,能夠相信我,當然不會成真。
“醒醒。”
我無力的睜開眼睛,強光刺激眼睛,因為酷刑中有一個是泡在苦炎水中,那非常刺激眼睛每次都會生疼,久而久之我的就好像得了近視一樣,看東西變得有些模糊。
聞着熟悉的味道,我用力的扯住他的衣服:“師傅,帶我走。”
感覺身子一輕,再緩緩我的應該就能看清抱緊我的這個人,我相信是巫幽。
“你們要去哪兒?”
“言霐川,你要折磨人也夠了吧?”
“巫幽,你是不是有點過界了?”
“她是我的徒弟。”
“她是我的女人。”
言霐川不由分說的上來搶人,而巫幽也不是吃素的,宿起一道法界,将其阻擋在外。言霐川憤怒的看着巫幽:“放開她,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我最大的錯誤就是讓她跟着你!”
“巫幽,你知道帶走他是什麽樣的下場嗎?魔族會追殺你們永生永世,你真的要抛棄守護者的身份,跟這個女人離開嗎?”
我忘記了巫幽在我師傅之前,還有一個重要的身份,就是世代不變的魔冥域守護者,他不能背叛這個地方,不能成為巫家的污點,不能成為那個抛棄一切的人。
可我害怕,即便知道他不會放棄一切帶我走,但我還是僅僅抓着他的衣服,低聲祈求他帶我走。
我知道對他來說,他的使命是不可動搖的,他不能選擇背叛和離開。
就像當初我認為言霐川那樣愛我,但他卻也不曾答應為我離開魔冥域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巫幽,你要想清楚,失去了守護者的身份,就算是天神各界神靈都能輕易的對你對手,即便你被野狗給吃了,也不會有人替你收剩下的屍體,這樣你也沒關系?你的祖先在天之靈會不會怪罪你?會不會收回你的法力,成為廢人你有自信活下去嗎?”
我切實的感覺到了巫幽的微微顫抖,這些話就算是我聽了,也都會害怕之際,成為恥辱還有可能灰飛煙滅,是多麽可怕的未來?而這時候我的,不該那樣自私的讓別人犧牲來救,我默默松開了巫幽的衣襟。
“放我下來吧。”
☆、世界的天平
自私與害怕差一點将讓我成為了深淵中的沼澤,多虧及時醒悟。
巫幽将我放下,卻沒有松開我的手。
“我不會帶她走。”
聽了巫幽的話心底的失望油然而生,但是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我強裝鎮定,仰起頭看向言霐川:“對,他不會帶我走,我也不會走。”
這大概是我最後的尊嚴了吧?總要再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不然會變的很悲催不是嗎?我輕輕推開巫幽的手,堅定的看着言霐川。
言霐川歪歪頭嘴角一揚:“那還是我多想了?原來一個不想帶走,一個不想走?那你來做什麽?”
巫幽沉默許久,空氣凝重,氣氛尴尬,不知道我們三個人是用怎麽樣的心态來面對對方的。
言霐川伸手将我拉到自己身邊:“既然你不是來帶她走的,那就請你離開這裏吧。”
巫幽低頭嘆氣道:“楸兒,我要你自己走出去,不必依靠任何人。”
我不敢相信巫幽說的話,他的意思是讓我自己打出去?
言霐川放開我的手,低頭悄聲:“你敢嗎?”
我下定決心,此生若無可留戀,又何必怕這一刻的威嚴?我縱然轉身施法到了魔心湖前,都說前世今生這地方都能讓你忘卻所有,想記住的記不得,想忘記的便成全。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我,可惜見的卻是那魂斷湖底前的一刻罷了。
縱身跳下時,也曾有那麽一絲絲害怕。
林望楸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