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場考試下午一點半開始,每個小組被發了八份試題,要求在兩個小時之內答完。
答完之後去小教室進行加分賽。
八份分給四個人答尚且緊緊巴巴,而童淼這組卻只有三個人參與答題。
何曉白和陳寧的表情都略微嚴肅,不由得看了看童淼。
童淼把裏面的四份抽了出來:“我答這個,剩下你們兩個分。”
何曉白舒了一口氣,抱了抱童淼:“真的幸虧有你,等回家我要把你照片供起來,天天拜大神。”
童淼羞澀的舔了舔唇:“別鬧了,趕緊開始吧。”
陸銘冷眼在一旁看着,暗自咬了咬牙。
他覺得自己怎麽也可以完成一套化學題,但是童淼根本沒有讓他做的打算。
他在一旁呆着實在是太尴尬了,尤其是看到其他組投來的目光,讓他恨不得奪門而逃。
終于忍不住,他抓了一把童淼的手:“喂,化學我可以答,肯定比他倆好。”
童淼皺了皺眉,立刻把手縮了回去。
不知道這人什麽毛病,總愛找機會碰碰她。
“不用了,化學我答。”
她是故意的,她承認有些賭氣了。
上一場因為陸銘的緣故,讓她耗費了不少精力。
她其實很少這麽感情用事,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好像比以前任性了一些。
既然童淼願意答,陸銘無論如何也沒有理由代替她了。
誰讓人家就是比他強。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粗喘着氣,表達着自己的氣憤。
但已經沒人有精力搭理他,所有選手都全身心的投入在試題上。
監考老師看着陸銘竊竊私語。
其實來參加競賽的學生,都是市裏名校預定,大多互相有些了解。
陸銘由于他媽的緣故,還真有不少老師認識。
鄭燕秋冷笑了一聲,對旁邊的監考老師道:“盛華這是搞什麽呢,真是抓着一個我們一中出來的不放手啊,一帶三呢。”
“陸銘我記着挺優秀的啊,他媽還總是表揚他聰明呢。”
鄭燕秋滿不在乎的翻了翻白眼:“是騾子是馬,這不牽出來溜了麽。”
“老孫那兒尴尬壞了吧。”
鄭燕秋壓着嗓子低聲道:“你看着吧,今天過後,陸銘他媽肯定得找事兒,那人...啧啧。”
話題适時終止了,場上只餘下商量和計算的聲音,還有些選手們的小聲争執。
何曉白和陳寧趕在四十分鐘把兩張卷子做完了。
何曉白道:“童淼,我們有幾道拿不準的,你一會兒看一下。”
童淼正在趕最後一張卷子的大題,聞言把做完的三張推了過去:“你們檢查一下。”
陳寧接過卷子,發現即便在這麽緊迫的時間下,童淼依舊寫的整整齊齊,好像這就是她的正常速度。
不服真的不行,仿佛這種差距是天生的一樣。
他和何曉白趕緊看演算步驟,這兩張數學都是大題,只要步驟正确基本就沒問題,所以檢查起來也很方便。
童淼寫完之後,又拿起何曉白的卷子開始填漏。
幾人趕在最後一分鐘,終于把所有卷子粗略的過了一遍。
陸銘硬生生的在裏面坐了兩個小時,煩躁的一刻也安靜不下來。
後來他發現隊友果然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了任務,還完成的很好。
他心态又不穩了。
卷子被盡數收了上去,所有人馬不停蹄的趕往小教室。
鄭燕秋路過童淼身邊的時候,毫不客氣的撞了她一下,從門口擠了出去。
童淼的心思都在剛剛結束的考試上。
腳下本就不穩,被她一擠,肩膀磕在門框上,痛的她猛地一閉眼。
肩膀傳來一陣劇烈的鈍痛,好半天沒有緩回來。
她有些失望的看了看鄭燕秋的背影,暗自搖了搖頭。
當初在市一中的時候,鄭燕秋和藹的簡直和她的媽媽一樣,現在......
她很快調整好心态,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接下來的加試上。
育成高中的那組隊伍和他們的完成速度差不多,姑且算正确率也相仿,那真正能決出勝負的就是加試了。
小屋子裏的加試題抽到了速算,電路和英語理解。
童淼的英語不行,但是何曉白的底子卻很厚。
陸銘全程沒有任何參與的機會,學科競賽就這麽結束了。
出門之後,童淼真心對何曉白道:“今天的英語多虧你了,我都沒聽懂。”
何曉白滿臉的喜氣,一副已經拿到獎狀的模樣:“你才是大神啊,速算帥呆了,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愛死你了!”
她緊緊抱住童淼,在她肩頭蹭了蹭。
短短一天時間她們已經培養出了革命友誼。
童淼小聲“嘶”了一下。
被撞到的肩膀竟然還是那麽疼。
大概青了。
何曉白感覺到她一哆嗦,趕緊松開了她:“怎麽了?”
童淼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勉強朝她笑了笑:“沒事啊,可能裏面空調太涼了。”
“那我先走了啊,成績應該過完節就下來了,假期快樂!”何曉白的家長開車進來,已經在下面等她了。
童淼沖她拜了拜手。
車子很快開走了,道路也空曠了不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移向了一旁的樹蔭。
司湛靠着山地車,虛虛的坐着,他的手插在兜裏,帶着黑色的墨鏡。
墨鏡反射着夕陽的光暈,讓人看不清裏面的神情。
但是童淼能猜到,他在看着自己。
她站在臺階上,安靜的和他對視。
身材颀長,英俊冷淡的司湛總是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從樓裏面出來的女選手少不了朝他多看幾眼。
司湛慵懶的勾着唇,滿不在意的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回頭率。
他等着那個人下來找他,一步步的走到他的懷裏來。
昂貴的山地車有個蠢蠢的後座,狂妄的司湛有個深深的秘密。
童淼慢吞吞的朝他走過來,心裏稍稍平靜了些。
前兩天吃的小藥片的藥效快要過去了,但看見司湛,症狀卻緩解了很多。
真是很神奇的東西,在一個月前,她怎麽都想不到,司湛能有這個功效。
或許是自己,越來越依賴他了。
因為他好像時時刻刻都在,形影不離。
“司湛。”
她軟軟糯糯的叫了一聲。
司湛深深吸了一口氣,心髒沒來由的跳的劇烈起來。
這種音調,叫他的名字。
操,太誘惑了。
她逆着夕陽走下來,頭發都在發着光,發絲輕輕在纏繞在她的耳邊,襯托着鮮嫩白皙的脖頸。
小巧的鎖骨凸起來,乳白色的頸窩裏墜着一顆小鑽石。
司湛的眼神不由得深了深,他單手摘下墨鏡,懶洋洋道:“怎麽這麽慢啊。”
等好久了都。
童淼立刻問出口:“等太久了麽?”
司湛站直身子,慢悠悠的向她走過來,輕輕拉了拉她的頭發絲:“你以為呢。”
“我考完了。”童淼仰起頭,擡着杏眼望着他。
像是跟他說,又像是跟自己說。
司湛點點頭,拍了拍自行車後座:“上來,回去收拾東西,他們說明天去旅游。”
“旅游?”童淼有點驚訝,但更多的是擔心。
她的病如果發作了怎麽辦,媽媽一定會看到的,更會擔心的。
這麽想着,童淼突然覺得心裏更煩躁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胸口開始悶疼起來,若有若無的,背後一陣陣的冒冷汗。
“司湛,快回家吧。”她有些虛弱道。
還是不行,要依賴藥物,不然她挺不過去的。
她腦中情不自禁的回想着考試的每一道試題,她是怎麽答的,究竟有沒有纰漏,還有沒有哪裏沒注意到。
想得越多越是心驚,覺得自己肯定有什麽遺漏了。
那種焦慮就像細針一樣刺向她的皮膚,全身沒有一個地方能夠逃脫。
司湛臉上挂滿了擔憂,不知道哪句話又引起了她的恐慌。
他把車子鎖在一邊,單手撐起童淼的背,僵硬道:“打車走。”
出租車很快就來了,童淼坐上車就弓着腰縮了起來,這種感覺出現的很容易,但想消退太難了。
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她很怕這種漫無邊際的折磨。
但這時候誰都幫不了她,連司湛都幫不了她。
車子開到濱河小區,司湛把童淼扶下車,本想把她抱上樓,但童淼堅持自己能走。
她的冷汗順着下巴往下流,手指都在情不自禁的哆嗦。
牙齒咬的嘴唇發白,秀氣的眉眼裏也綴滿了倉皇失措。
剛一進門童淼就縮了下去,顫巍巍道:“司湛,你...幫我在抽屜裏拿那個藥片。”
她沒有力氣再顧及什麽損傷神經了,只要能把她解脫出來,怎麽都好,一切都好。
她急促的喘息,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司湛幾乎是慌不擇路的闖進了她的房間,膝蓋磕在椅子上都感覺不到疼,他快速翻開抽屜,把一個白色的小藥瓶抓了出來。
拿過來放到童淼面前,童淼伸手要抓。
司湛突然按住她的手,啞聲問道:“這是什麽藥?”
童淼粗喘了一口氣:“緩解症狀的。”
司湛的眉頭皺了皺,拿起藥瓶掃了一眼,上面的副作用很清楚,也明确寫了,盡量減少服用。
童淼要從他手裏搶走藥瓶。
司湛突然把藥瓶藏在了身後,副作用太大了,毒素消化不掉的。
童淼着急的紅着眼睛:“給我呀。”
司湛抓住她的手,抵在自己下巴上,聲音有些顫抖:“忍一忍好不好?”
童淼的手臂被他些微的胡茬摩擦着,酥酥麻麻,但是她已經沒有心思顧慮這些了。
她哭唧唧道:“司湛你給我,好疼啊!”
司湛只能緊緊抓着她的手,卻不知道能用什麽方法讓她解脫。
他第一次覺得茫然無措,他也希望有個人來告訴他怎麽做,可惜沒有。
給她麽?
還是怎麽辦?
他臉上寫滿了糾結。
童淼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眼淚順着眼角流到下巴。
那模樣,看得他心都快碎成幾瓣了。
童淼往前爬着,要繞到他身後去,夠那瓶藥。
司湛突然松開童淼的手指,單手攬住她的後頸。
一用力,将她帶到自己懷裏,薄唇輕柔的吻上了她的。
小巧幹澀的唇,帶着柔軟的溫度,上面還有深深的牙印。
童淼睜大眼睛呆呆的望着他,突然之間不抖了。
司湛的動作已經侵占了她所有的思維,她幾乎沒有半點空隙用來緊張。
他......在親她?
為什麽要親她?
她面色緋紅,腦子裏一片空白,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只有滿身的疲憊和慌亂的心跳。
她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亂成一團。
司湛的唇是什麽感覺,她真的一點都沒有想,也一點都沒有記得。
這一切的沖擊力太大了,比她前十六年經歷的都要大。
司湛...不是她未來的哥哥麽?
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清澈的眸子裏泛着水光。
司湛在心裏深深的嘆息一聲,嘴唇動都不敢動。
就好像童淼是個易碎的瓷娃娃,輕易就要吓壞了。
想要吻她,是一時情急,但觸碰到她之後,司湛腦子裏只有兩個詞。
如願以償和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