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真假
越百川的的确确将自己困在了這所宅子裏面,最初建此城的緣由也是因為此故,他想若是他的屍骨同這座城風化也無妨,然而此時,所有的事情皆超出了他的預想,讓他有些意外。
他很确信這座城無人知曉,那麽無人知曉的城中,又有着怎樣的偶然能夠讓這麽多人湧入這個城居住?
不願外出見人的他需要一雙眼睛,而那日闖入他宅邸的那位姑娘剛剛好适合。
可是,如何能夠見到她?
在外游蕩許多天沒有回家的景沛蘭,終于體會到了游魂的苦楚,這樣的游離讓她有些不安,甚是很急切的想要回到家中,可是她猶豫了,若是回家父親還如同以前一樣對她嚴苛看守的話,那麽她如今的與之抗衡就是徒勞的,她除此之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沛蘭?”前面的大娘輕喚了一聲,然後快步走進,“哎呀,沛蘭,可算找到了你了!”
這是與他們家僅一牆之隔的趙大娘,平日裏對她很是照顧。
景沛蘭在看清來人之後,問:“大娘,怎麽了,如此急躁!”
趙大娘拉着景沛蘭就走,她說:“你快随我回家看看,你爹他瘋了!”
景沛蘭亦步亦趨地跟着趙大娘,她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瘋了是什麽意思?
趙大娘拉着景沛蘭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爹景喻在她沒有回家的第二天上街上去找她,結果遇見了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子就拉回家裏面,現在人家姑娘的家人正站在門口讨要,已經僵持好幾天了。
景沛蘭聽後,加快步伐,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跑去,将趙大娘遠遠地甩在後面。
還未進巷子,就能夠清楚地聽見吵鬧聲,站在巷子口,她家門前站了五六個人,有男有女,大約是那女子的家人吧,其中有一個中年婦人坐在地上痛哭。
“可否讓一下?”景沛蘭走過去問道,有些顫抖的聲音出賣了她佯裝的冷靜。
她十分的不冷靜,從前她的爹為她擋下所有的風雨,她才可無憂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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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這家的女兒?”說話人是一位滿臉胡茬的大漢,看那手就知道是屠夫。
景沛蘭低着頭點頭。目光沒有敢看女子的家人,而是看着地面。
“你來的正好,你爹拐走了我家女兒,我們上門讨要,竟敢不還,你說說如何,不然,我們上告城主,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大漢說道。
上告城主嗎,這可就麻煩了,若是上告城主的話,那可真是一件災難。這座城裏沒有官府,城主是管理城中一切事務的人,然而他們推舉的好城主卻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
景沛蘭暗自深呼吸一下,擡頭說道:“各位,我會妥善處理,讓我爹将你們的女兒送回。”說罷,景沛蘭推開了門走進去。
院子裏面整潔如新,沒有任何聲響,除了那異常的香味,她繼續往前走。
“沛蘭,過來吃飯了!”景喻端着炒青菜喊道。
“爹!”景沛蘭站在門口喊道。
“啪”,清脆的響聲,炒青菜合着盤子碎了一地。
聽到響聲,從她的屋子裏面走出來一位妙齡女子,一樣是圓臉,五官卻天差地別。
景沛蘭在看到女子的長相後,有些納悶,父親怎會将她錯認成自己,難道真的是瘋了?
“你們兩個……”景喻的眼中有驚恐,他不明白為何會有兩個人一模一樣的女兒。
“你可想好了,爹,我才是您的女兒!”那個女子說道。
景沛蘭一下子拉出來那個女子,指着門說:“你可看好了,你的家人在門外呢!”
“哪有?”女子轉過頭來問景沛蘭。
景沛蘭看着外面空無一人的巷子,向前走了幾步,方才那叫嚷的五六人都去哪裏,那個胡茬大漢,還有那位哭泣的婦人,都去哪了?
女子抱臂笑道:“我是這家名副其實的女兒蘭兒,你給我滾出去!”說罷,女子推搡着景沛蘭,欲将她推出門外。
“等等!”景沛蘭笑着,心上一計,“既然如此,我們到城主府去讓城主斷個明白如何?”
都聞城主暴-政,若是她們去了,定會被他扒皮抽骨,那也無妨,眼下也唯有此法可行了。
那位自稱“蘭兒”的女子有些動搖了,她收回推搡着景沛蘭的手。
“你們兩個做什麽呢!”景喻站在屋子門口問。
景沛蘭說:“沒做什麽!”
蘭兒跑到景喻的面前,撒嬌道:“爹,她說她也是您的女兒,您倒是看看到底誰才是您真正的女兒?”
景沛蘭看着爹,分明是她鸠占鵲巢,爹,你倒是醒醒啊,我才是您的女兒,您不會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認識了吧!
“這是怎麽了,院門大敞的!”一位白衣青年站在這窄門外看着這裏面。
“白先生!”景沛蘭看着白衣青年叫道,那語氣活像看見個救兵一樣。
景沛蘭知道這位白如水白先生可是全城最有學識的人,是城中的教書先生,也愛見義勇為,她這下子可有救了。
白如水走進門來,聽完景沛蘭講述來龍去脈,說:“景師傅,你身邊可是你新娶的娘子?”
景喻看着白如水,看了看身邊的女子問:“她可是我女兒!”
白如水拉過景沛蘭說:“沛蘭在這呢!”
景喻看了看景沛蘭,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蘭兒”,拉住“蘭兒”說:“兩個女兒?”
白如水撐開扇面,用扇子擋住嘴說:“沛蘭,你可聞到一股香味,你爹可有燃香的習慣?”
景沛蘭小聲說:“我家連香爐都沒有,何來燃香一說?”
白如水點點頭,仔細聞了聞,然後說:“彼岸花香,容易使人致幻。沛蘭,這裏我拖住,你去上屋子裏面找找看看。”
景沛蘭點頭。
“這樣,你們各找一個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白如水說。
景沛蘭在聽到這樣的號令之後,快速地沖進了屋子裏面。
他們家就只有一室一院,很小,所以藏着什麽東西也不過一會兒就能夠找到。
在那位“蘭兒”認真搜索着可以證明自己身份之物的時候,景沛蘭在角落各處搜尋着香味。
這裏……沒有。
這裏……也沒有。
這裏……有了!
景沛蘭終于在自己屋子裏面床與牆的角落裏找出了一個小巧的銅質香爐,裏面徐徐冒出的青煙,香味與院中無異。
景沛蘭快速地拿着香爐跑到了白如水的面前,說:“先生,您看是不是這個?”
白如水聞了聞,然後從水缸中舀出一瓢水,将香爐放下,将水倒在了香爐上。
“稍等!”白如水說。
這個時候,“蘭兒”拿出一塊玉佩走了出來,還未說半字,看見香爐便驚了。
景沛蘭也不作細想就說:“是你焚迷幻香讓我爹錯認,我家沒金沒銀,你是何居心?”
“我……”“蘭兒”想要辯白。
景沛蘭卻上前一步拉住她說:“我送你去見城主!”
“蘭兒”掙脫了景沛蘭的手倉皇逃出去。
景沛蘭要去追,卻被白如水攔住。
“先生,為何?”景沛蘭問。
白如水說:“大約也是個可憐人,剩下之事我來處理!”
景沛蘭道了一聲謝,轉頭看向父親。
景喻看着景沛蘭一下子抱住,喊道:“我都做了些什麽啊!沛蘭,你可算回來了!”
景沛蘭說:“爹,你可有事,女兒不孝,竟讓你……”
景喻看着景沛蘭說:“回來就好,還要謝過白先生,若非你,我都不知我錯認了女兒!”
白如水笑着說:“哪裏,不過是迷幻香所致,也不怪你,事已解決,我告辭!”
景喻還想着留白如水吃飯以謝他幫忙,白如水卻推辭離開。
“爹,我們倆約法三章,您讓我白天出去,傍晚我定回來,如何?”景沛蘭說。
景喻想了想,然後說:“傍晚定歸!”
景沛蘭點頭,她想這應該是父親能讓的最後底線,這樣很好,至少白天不用偷偷摸摸地出去了,可是父親為何不讓她出去,就好似她若是一出去就能夠不見一般。
三日後,景沛蘭提着小籃子上街買菜,今天的市集似乎人少了一些。
一個身着黑色鬥篷的人在與她擦肩而過的時候,撞了她一下。
景沛蘭回頭驚奇地喊:“越先生!”
那黑色鬥篷的人回頭。
忽然,人就多了起來。
待到人流散盡,二人站過的地方已然不見二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