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降之物上

帝都位于大陸的最東邊，在十二區的正中間，有着兩百萬的人口，整座城市都被圍在百米高的鋼鐵城牆之中，人們只能通過東西南北四個出口進出。

帝都東北區，一幢古樸的磚瓦房中。牆上貼了一張帝國長公主喬心緣的海報日歷，帝國每年都會給退伍軍人，孤寡老人，貧困家庭，發放有着喬心緣海報的日歷。在這間收拾整潔幹淨的房間裏，月新正像條鹹魚一樣趴在桌子上，他正在玩着手機，和好基友聊微信，桌上放着兩根烤全翅，這是他剛才從隔壁武大郎燒烤店買回來的。寵物豬小明正趴在桌子上，享受着惬意的午後時光。

他今年二十歲，是帝國工業大學機械專業二年級學生，他這個做事比較直來直往，喜歡幹脆利落點。現在正是七月份，放暑假的時間，此刻的他正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機，他在微信聊天記錄裏看到了一個曾經關系密切的高中女同學，于是準備找她聊聊。

“好久不見呀。”他剛發了一條消息，就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圓圈，裏面還有個白色的感嘆號。

“對方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他一下就明白過來，感覺心裏滿是苦悶，很不是滋味，涼飕飕的，哀莫大于心死，自己還是太多愁善感了，竟然會有心痛的感覺。

明明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怎麽說删好友就删好友了。他知道如果感覺心裏難受一定要想辦法發洩出來，否則就會陷入越想越難受的死循環。

他拿起手機，進到一個微信群裏，這個群裏只有他和另外兩個人，他們三個人是從小玩到大的摯友。

“兄弟們，我現在覺得網絡世界最偉大的發明并不是社交網絡，而是一鍵删除好友這個功能，因為它讓傷害別人成為了一件很輕松的事情！”

“怎麽了？被人删除好友了，你是不是在人家女生面前摳鼻屎了呀。”一個皮卡丘的頭像跳了出來，這是他的基友之一，自己給自己取了外號叫做八戒，現在在新東廚師學院學習烹饪，夢想是成為米其林三星大廚，是一個不靠譜的樂天派，還很猥瑣。

“別亂說，是我的一個高中同學，以前我還很照顧她的，就像她的男閨蜜一樣，現在想找她聊天，就突然發現被删除好友了。”

“那可能就是她有男朋友了，我跟你說啊，女生一有了男朋友，就會控制不了自己的麒麟臂，忍不住要删幾個爛好人。你就是朋友圈發的東西太少，你要把自己打造成一個日子過得很精彩，很豐富，很陽光的形象，這樣別人就不會随便删除你了，覺得以後可能還會和你有交集。”

月新是不知道這個八戒經歷過了什麽。但是自己這麽普通的一個大學生，每天叫外賣，宅宿舍，上課睡覺，一個月打一次羽毛球，約人跑步就沒有堅持超過三天的人，哪裏來那麽多精彩的東西發朋友圈，又不是搞微商的，而且微商和傳銷有什麽區別，他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八戒發來了新的消息。

“備胎就要有備胎的覺悟，你看我，胖大人，我現在就看得很開了，我第一次被一個我喜歡了很久的女生删除微信好友的時候，我是一個星期睡不好覺，藍瘦香菇。第二次是被一個要好的同班女同學給莫名其妙删除，我是一個晚上沒有睡不好覺，第三次是被一個認識了幾個月，但是相處很愉快的女生突然删除了，我當時就忍不住放了一個屁，滾，給我滾，就不能好好說話嘛，動不動就删除好友，媽的我也要把你删了，我不就是長的醜嘛，不就是愛說騷話嘛，但是我可以改呀，我的內心很善良啊。”

月新想着，要是我是女生我也要把你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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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條八戒的消息發了過來。

“網絡世界的好處，就是你總是可以找到删除對象，那個列表根本就不應該叫做好友列表，就幹脆叫做待删除對象列表好了。就這麽喜歡一聲不吭地把別人删除了嘛，想想就氣，要是陌生人還好說，還是以前很聊得來的朋友，也可能是我這個性格的關系，太容易受到這些情感的影響了。要是每個人在删除好友的時候不要這麽沖動，學會理性一點，那麽早就世界和平了，某個郎也不用天天想着去當正義的夥伴。”

看來八戒的積怨很深呀，作為一個經常被妹子一聲不吭就删了好友的人，他滿肚子的怨水被月新成功打翻了。

“說實話，還是第一次被删除的時候最心疼了，那個女生我真的很喜歡的，我以還幻想過要和她在一起的。不過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女生一交了男友，就要删備胎，而且一句招呼都不會打。删除好友就和來例假一樣，每個月都要删除幾個，否則就容易月經不調。”

月新選擇沉默，他沒想到八戒是這麽有故事的人，他這麽皮厚，能夠傷到這種程度，可見這段感情對他的重要性。

基友三人組第三個人的消息發了過來。

“你們就不能停下來在背後說這些損女生的話，你要知道，我們損女生的時候，她們也在背後損我們男生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們兩個文盲懂不懂，什麽直男癌，猥瑣男，屌絲，死宅，這些詞一天不在微信上用個幾次，都會手癢的。所以說大家要互相理解，互相體諒，不就是被删了好友嘛，你們就去找個女性好友把她也給删了，要讓痛苦傳遞下去，不要讓它積累在你的身上。”

一看就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發消息的人是一個孫悟空的頭像，這個人便是基友三人組中的猴哥了，和在讀大學的八戒還有月新不同，他還是一個高中生，兩個月前他迎來了人生最重大的考驗，高考。說起來，他已經複讀了兩年了，這是他第三次參加高考。他患有嚴重的閱讀障礙，每次讀書的時候，都感覺上面的字跟活的一樣，在白色的紙張上不停的扭來扭去。跳着誘人的水蛇舞。

周圍的人都勸他放棄上大學的夢想，但是他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在父母的堅持，朋友的支持，和自己的不懈努力下，今年他的分數終于達到了一本，實在是感天動地。其實這些都是虛的，真正的原因是今年帝國高考進行了大改革，取消掉了外語考試，這對于外語考試全靠蒙的猴哥來說，完全就是天上掉餡餅。

其實他也想要放棄過，沒到這時，他的腦中就會回想起了高考失利時和父母的對話，他們說在帝國，你不考上大學是不可能有出路的，猴哥就氣餒地反駁，我有很嚴重閱讀障礙的呀，你們還不如讓我去搬磚，然後父母就會生氣起來，你要是不考大學，我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你給我滾，自己養活自己，我們一毛錢也不給你。

忘掉以前的困惑，現在他又将要迎來人生的另一個重大考驗，投志願。這件事情在某種意義上，比高考還要重要。要是腦子進水選錯了學校專業，那就真的是要後悔一輩子的蠢事了，絕對比大學四年沒有談過戀愛，還要讓人後悔。

“怎麽辦呀，完全不知道志願該怎麽寫？”猴哥的第二個消息接踵而至。

月新立刻響應他。

“本地，還是外地，這是一個問題。”看樣子月新是認為那個删除好友的話題已經可以終結了。

猴哥連續發了好幾條。

“我想去學機械設計，或者通信技術。感覺将來好就業。你們兩個都是大前輩了，還不給我這個應屆生點建議。”

哪裏什麽大前輩了，我們才大二而已。月新的心裏在說着，不過建議還是要認真給，否則耽誤了猴哥的四年人生就不好了，拿着菜刀來找自己拼命都是小事。

月新說：“選這些苦逼專業幹嘛，熱情很重要，到時候後悔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而且就算到了大學也不能放松，高中的節奏還是需要保持的，大學成績對你将來的發展還是有很重要。你要是大四找實習的時候，說一句我GPA4.0，人家公司絕對會優先考慮的你的，至少态度和學習能力有保證。”

兩人就這麽一人一句地聊上了，畢竟月新已經是前輩了，猴哥只能處于請教的位置。

“那你說金融怎麽樣？我對賺錢挺有熱情的。”猴哥這句話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

“金融的話我覺得你還是算了，首先你的口才一般，然後，畢竟咱們爸媽都是小老百姓，沒什麽人際網，也不能說像那些富二代的家長，給你個幾千萬，你自己去折騰。”

“那你說公務員怎麽樣？我老媽天天給我念叨這個。”

“現在考慮這個有點早了吧。而且如果真的有這個打算的話，就可以選擇行政類的專業，打點基礎，入個黨之類的，多看看環球時報之類的。”

“那這樣看來還是去企業上班最靠譜。”

“話也不是這麽說。”

“頭痛，頭痛，難道就沒有什麽出人頭地的捷徑嗎。比如，買彩票怎麽樣？”猴哥忽然想起了之前看過的新聞，誰誰誰中了一個億，要是中将的人是自己的話，哇哈哈，想想就激動，先請全校的人一起去吃一頓巴西烤肉。

“額，我覺得，這應該是敗家的捷徑。”月新很不客氣地打消了猴哥的這個想法。

就在這時，八戒的消息也發了過來，他又變得和以前一樣沒心沒肺，滿嘴騷話了。

“猴哥，你可以考慮一下抱大腿呀。帝國不是有六個公主嘛，用你那動感的體魄，勾魂的笑容，燃燒的荷爾蒙肯定能手到擒來。找公主難度太高的話，你可以把目标降低點，我覺得全國首富家的那個姑娘跟你就挺配的，你身高170，她身高190，你看，最萌身高差，絕配，還有比這條路更靠譜的嘛。你看現在階級固化這麽嚴重，窮人家的孩子想往上爬不投機取巧，那這輩子是不可能搞出大事業的。”

這不是在教壞我們猴哥嘛，月新立刻否決了他。

“不行不行！猴哥你別聽那家夥胡說八道。大事業這種東西根本不需要，全世界幾十億人，如果人人都想着大事業，那不得亂了套，要我說，安穩一點就好。而且，男人怎麽可以依賴妹子，我們要靠自己的努力去闖出一片天，跟着我念一遍，我相信我能！男人不能吃軟飯。”

“直男癌！”

猴哥幹脆地評論，還發了一個鄙視的表情。

月新立刻解釋：“我這怎麽能叫直男癌那？那照你這個邏輯，女生如果說了一句，我不想太依賴男人，那我是不是就可以說她是個直女癌了呀，這樣互相傷害有意思嘛，我說的這話和直男癌直女癌沒關系，經濟獨立是人格獨立的基礎，這是尊嚴問題。你天天不賺錢，你在家裏怎麽擡得起頭。”

八戒卻很堅持。

“話不能這麽說，如果有軟飯送到嘴邊，你還把她倒掉，這不是更可恥嘛。而且軟飯多好吃呀。靠自己是肯定需要的，如果真的有抱大腿機會的話，還是要把握住的，至少可以增加我們闖出一片天的速度，她可以給我們很多資源和人脈。月新你這家夥不要把抱大腿這種事想得這麽狹隘嘛，不是說抱完大腿就不動了，而是要抱着大腿一起努力。早一點成為成功人士，才能早一點裝逼呀，人生不裝逼就沒有意義了。自己賺錢，買個賓利，然後去參加同學會，那種被圍觀的感覺，就特爽。”

八戒說着就把皮卡丘的頭像換成了飛翔女神，看來八戒弄錯了什麽，那個是勞斯萊斯的商标，不是賓利的。

月新立刻就發過來一條消息。

“男人，應該燃到最後一秒。重要的是奮鬥的過程，不是結果。”

“沒錯，沒錯。”猴哥有些贊同月新了。

月新問：“猴哥呀，你填志願這件事，你父母怎麽說的？”

“他們說随我。”加笑臉表情。

無視了兩人的反對，堅持自我的八戒開始祈禱。

“上天啊，請你賜給我一個大腿吧。”

趴在桌子上的的月新無奈地搖了搖頭。

“賜你個大頭鬼。”

轟隆一聲巨響，受到驚吓的月新本能地站了起來，一團不可名狀的東西從天而降，砸穿了月新家的屋頂，砸穿了天花板，把月新面前的桌子砸爛，在地板上砸出了一個大洞，寵物豬躲在一邊瑟瑟發抖，他差點就被砸成了豬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