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已經醞釀出千般柔情萬般蜜意的武帝內心滿是震驚, 自……自重?他跟我說自重?皇後這是……什麽套路?
然而下一秒,周雲見卻微微嘆了口氣,說道:“臣年幼,自進宮後, 定是給陛下造成了不少麻煩。臣自以為是的覺得,只要臣表現得與衆不同, 便能獲得皇上的青睐, 真是大錯特錯。皇上您是何等人物?是那人中之龍,我這種街頭巷尾的雕蟲小技,怎麽能入得了您的法眼?臣身為皇後, 如何能把自己當成秦樓楚館中的輕浮之人?身為皇後, 自當要謹遵皇上的厚望。守禮孝賢, 做皇上的一代賢後。”
武帝:……
皇後的劇本,怎麽突然換了?
還未将躁動的情緒壓下, 倒是先被皇後潑了一盆冷水。武帝進也不是, 退也不是, 更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看着眼前仿佛忽然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皇後,有一股子想給自己兩巴掌的沖動。
好在硬生生的忍下了, 否則面子裏子都沒了。
不知道為什麽, 武帝的嗓子裏有些發堵。硬生生壓下去後,才開口道:“如今你既明白了,朕也是很欣慰的。”
周雲見借着月光偷覻武帝那張菜色的俊臉,心裏憋笑憋得不行。對付自戀狂,除了這一招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吧?好在還挺管用的, 且先讓這位尊貴的皇上憋幾口陳年的老血吧!等到他憋到一定的地步,再讓他一次性嘔出來。
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周雲見說道:“皇上,我們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還要上早朝。從這裏到皇宮,可是要走一段時間呢。”
武帝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朕會輕功,一柱香可回。”
周雲見:……
會輕功了不起啊!
回到了周雲見的住處,武帝還特意翻了翻周雲見的床鋪。果然床鋪下空空如也,已經沒有任何故事話本兒了。整個房間整整齊齊,樸素簡單。作為一國之後,住這樣的房間,可以說是十分儉樸了。
武帝進門後周雲見還有些不好意思:“臣這裏有些寒酸,皇上您……只能将就些了。”
武帝沉聲道:“無妨,總比沙場要好許多。”
這話裏話外的擠兌,周雲見算是聽出來了。不過總要有一個過程,才能讓武帝徹底到認識到自己的心。于是接下來,周雲見又推開一扇門,門內正是一張壁床,僅能容納一人。周雲見收拾着床鋪,剛要往上躺,武帝便問道:“你……睡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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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見脫了鞋襪,說道:“是啊!哦,這個床太小了,皇上肯定是睡不開的。我身形瘦小一些,睡這邊不會顯得太緊巴。而且這個床有門,上面也是透氣的,我在這兒把門栓住,也不用擔心掉床。我娘知道我掉床特意給我備的,她老人家就是個操心閑不住的。”
武帝還能說什麽?簡直一句反駁的機會都不給他!
可這也不代表他就這麽順理成章的讓周雲見和他分床睡,之前你想摟就摟,想抱便抱,如今又想走就走?沒那麽容易!他周身的冷氣瞬間彪到了天際,房間內的溫度似乎都降了下來。
“哦?如此說來,以後朕去厚坤宮,還得另置一床床了?朕的皇後,豈不是永遠都要和朕分房而居?”
這回是真生氣了。
剛要躺下的周雲見弱弱的把壁床的門又關上了,說道:“是臣考慮的欠周全了,皇上說得是。帝後自當同寝,才能享國泰民安。”說完他乖乖給武帝寬衣解帶,侍候他上床,自己也乖乖爬到了床上,秒入睡。
武帝卻睡不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一個人,說變就能變得那麽快?明明前幾天他還在跟朕說,朕是地,朕是天,朕是他的星星與潘安。如今他卻如此冷靜的告訴朕,要做朕的一代賢後,守禮孝賢?
深吸一口氣,武帝睜着眼睛躺到四更天,挪了把椅子給周雲見擋上,一路輕身功法回了天行殿。當天早朝,武帝一直在打哈欠。從前兩天,他便和文武百官商議,推行新政,剔除原本的吏制,采用唯才納用的形式,再開一次恩科,廣納賢才。
最近朝堂上熱鬧得仿佛菜市場,一些老臣以死相柬,武帝便讓太監給他們搬椅子,遞繩子。并和他們說清楚:“你們死了以後,新政該怎麽變的還怎麽變。”
老臣不死了,跪在地上哭祖宗。
哭完了祖宗,武帝讓人給他遞上飯菜,吃飽了接着哭。哭到後半晌,武帝又讓人擡了張床來,讓八十多歲的老大人休息一會兒。然後告訴衆大臣,今日加班,大概要加到後半夜。
衆臣不敢說什麽,忍氣吞聲咽着武帝給他們準備的粗茶淡飯。吃完以後接着商議朝政,每個人都要給出相應的意見,再由相應的官員記錄下來。記錄完了以後再登記造冊,武帝慢慢批閱。
哭祖宗的老臣這回真哭了,老爺子八十多歲了,從四更天兒開始上朝。上朝先上了一通吊,又哭了一上午祖宗。此刻正躺在皇上給他準備的小床上,只有出的氣兒沒有入的氣兒。
回去休息?不存在的!
周雲見回來的時候就聽說皇上動了怒,日頭快偏西了還沒下朝。他一個後宮編制人員,是斷然不能幹預前廷之事的。于是便張羅着和衆宮人一起榨果汁,加上冰,給那些臣工送過去。特意給武帝一杯大杯的,這大夏天的,大家集體加班兒,也着實辛苦。
天行殿的一片燥熱裏迎來一絲清涼,衆大臣仰脖将雪梨汁喝了個幹淨。人人誇贊皇後賢德,只是大內存着的幾筐梨,就這麽被周雲見一次性消耗幹淨了。
昨夜的事,周雲見記憶猶新,今日武帝便開始發恨似的加班,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有關?周雲見覺得自己應是想多了,畢竟之前武帝便朝他透露過要為大晏刮骨療毒的事。他暗地裏扶持着一股勢力,這股勢力也該派上用場了。一朝舊臣換新臣,怎麽能沒有陣痛?說起來,這個時候他反倒不應該給武帝增加心理負擔了。
不論如何,等到朝堂上的格局穩定下來再說。
回到厚坤宮後,周雲見便差遣元寶回周家去取盛夫人的遺物。他本想今天親自出去一趟,可是看這架勢,恐怕他不宜出宮。否則武帝臉一黑,他可招架不住炮火,一切還應權宜行事。
天色合黑的時候,元寶回來了,難怪周崇會說盛夫人的遺物太多他帶不過來,竟有一口大箱子。元寶招呼着小金子小銀子來擡箱子,兩人把那口足足一米高的大箱子擡下來後,累出了一身大汗。
周雲見看着那口大箱子心裏就生出一些哀傷,那哀傷仿佛正是來自對母親的思念。元寶在旁邊碎碎念,打斷了他的思緒。
“少爺,夫人問我宮裏是不是出事兒了,老爺四更來上早朝,這會子還沒回去。我把前廷的情況和她說了說,她叮囑少爺近期盡量少和陛下拌嘴。可能要變天,陛下這是憋着大招呢。”
周雲見說道:“這我還是拎得清的,恐怕他最近也沒時間往我這裏來了。既然已經開始,想要停下來,就得理個所以然出來。皇上以武治國,這些文臣自是不敢怎樣。雖然我們大晏不殺文臣,但若是文臣鬧事兒,也是說下大獄便下大獄的。”
元寶說道:“這倒是,夫人說,其實陛下早就暗地裏扶持了支持新政的大臣勢力。其中便以咱們老爺為首,吏部只要站到他這邊,以後再安排什麽空缺,都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周雲見說道:“這話是夫人告訴你的?”
元寶點頭道:“是夫人讓我轉告你的。”
聽過這些話,周雲見覺得,自己的嫡母也不是個簡單弱女子,她也是個剛的。
元寶把鑰匙遞給周雲見,說道:“夫人還囑咐說,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燈下黑的道理她也懂。但這些東西畢竟要緊,讓你妥善保管。”
周雲見明白栾夫人話裏的意思,這可是司水教教主夫人的舊物,很有可能有司水教的東西。如果被發現了,就是證據。哪怕如今他是皇後,處境也會變得很危險。
周雲見點頭,接過元寶手裏的鑰匙,讓元寶和琴侍出去守門,自己開了箱子,看起遺物來。一開箱子,竟是滿箱子的珠寶珍玩,把個周去見驚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娘竟給他留下了一箱子錢?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好在這箱子錢裏還有一個個小木箱,他拿出最小的那個小木箱看了看。木箱上無鎖亦無蓋,連個打開的孔都沒有。難不成,只是一個小工藝品?就在他疑惑的時候,小木箱自己打開了。
周雲見:???這是什麽原理???
不合常理的小木箱打開以後,周雲見從裏面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只有半箱水。水被密封在木箱裏,滴水未漏,沒等他研究出個所以然來,木箱裏的水便揮發開來,變成了水霧。水霧漸漸在他面前凝結出一個人形的影子來,那人形的影子漸漸虛化歸攏出一個妥妥貼貼的人形。
周雲見擡頭傻傻的看着那個人形,竟仿佛看呆了,他忍不住低喃了一聲:“神仙小哥哥?”
對方卻對他淡淡一笑,清越好聽的聲音霎時間傳入他的耳中:“雲見,你成人了是嗎?十八歲了,所以你能司水了,可以接任我司水教,成為新一任的教主了。只有你能司水時,才能打開這小木箱。”
周雲見心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最好的保密途徑。擡頭繼續聽對方說話:“可是爹爹一點都不為你高興,既你能拿到我的遺物,想必從前的過往你也都聽過了。雖百姓奉我為水神,可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什麽水神,不過是身體裏存了那麽一滴的仙人骨血。我們司水教,便世世代代,護着這滴骨血,傳承了下去。只為保得世間無災無旱,再過些太太平平的日子,足矣。”
周雲見一字一句聽對方說着話,仿佛一種享受。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這麽如水般溫柔的人。他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母親的畫像,沒想到竟是父親的影像。雖不知道這影像的原理,但是真的好美啊!就像段譽在山洞裏看到了神仙姐姐的雕像一樣,簡直讓人心向往之。
對方一颦一笑都極美,就像畫裏的人物,卻又是那麽活靈活現。
對方又說道:“哦,雲兒,爹爹還沒向你做自我介紹呢。爹爹的名字叫盛傾雪,傾盡所能的傾,皚皚白雪的雪。是不是像個姑娘的名字?你也別笑話我,說起來,你的名字不也像個姑娘的?”
周雲見:……這爹爹怎麽這樣?我的名字像姑娘還不是你給我取的?
盛傾雪一笑,周雲見心道算了算了,看在你這麽好看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了。
“爹爹想和你說得話有很多很多,但是有些話還不能告訴你。現在我只想說,如果你遇到了八侍,告訴他們,不要為了報仇,全力護好你這絲血脈便好。畫侍水一方,已經為了救我而生死不明,我不能再看着他們一個個為了給我報仇而魂歸西去。這樣,也有違聖祖的遺命。好好過日子,琴棋書畫,酒色財氣,逍遙一世。還有你的司水珠,藏好了,在你覺得自己強大到無人能撼動的時候,不要再把它拿出來了。暫時,爹爹便對你說這些,你要珍重!爹爹愛你,勝過這世間一切。”
說完這些話,盛傾雪的影像便消失了,那水重新回到了木箱中。箱蓋自動鎖死,仿佛完整的一塊木頭,沒有任何打開過的痕跡。
周雲見如夢初醒,有些不太甘心的喊道:“爹爹?”大殿裏卻空無一人,只有眼前的一箱子財物,這時他才想起來,盛傾雪已經死了十八年了。他是怎麽死的呢?
周雲見又開始翻找箱子,箱子裏除子書和典籍,就是珍寶器物,還有另外的兩個小木箱,卻怎麽打都打不開。他說時間未到,那就應該是到了時間才能打開。
只是他遍翻整個木箱,都沒有母親留下的只言片語。不是說這是母親的遺物嗎?哪怕是婦人用過的釵環首飾都沒有,這可就奇了怪了。
“不是說是娘留下來的遺物嗎?怎麽……怎麽沒有娘的遺物?”周雲見低喃了聲,翻來翻去,卻翻到了好幾本武功秘籍。每一本上都寫着持着者的名字,每一本都各不相同,均分為上中下三個層次。從入門,到漸入佳境,再到登峰造極。
周雲見在上面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酒侍——竹葉青,色侍——墨色,財侍——錢百萬,氣侍——傅雲天;琴侍——秦號鐘,棋侍——弈林,書侍——舒狂,畫侍——水一方。
除了已故的三人,畫侍水一方,財侍錢百萬,以及氣侍傅雲天之外,剩下的五侍他都見過了。說起來這八侍取名字的特色,好像都是根據自己所司之物來的。他記得之前有人說過,八侍其實是先教主的父親所收養的孤兒。所以取名字,也就根據他們所司的東西來取了。
他把這八本秘籍一一收好,等見到五侍便把秘籍還給他們。他們年齡也不小了,肯定也得收徒弟好好教養。否則那麽高強的技藝傳不下去,也是遺憾。
收好了東西,周雲見把這一大箱子的遺物找了個隐蔽的櫃子裝了起來。皇後的宮殿沒有任何人敢搜,就連武帝,也不會随便動他的東西。再說就算搜出來了也沒什麽,除了他,沒人能打開那幾個小木箱子。頂多搜出一箱子財物,就說是他母親給他的陪嫁,随便便能搪塞過去。
如周雲見所料,武帝這幾天的确沒有來找他。整個南禦書房裏整天人來人往,隐約間還透出了幾分肅殺。京城有兵馬環伺,那是武帝安排的。北僵無戰事,他調了一批過來有備無患。
周崇也幾乎要住在南禦書房子,從上到下,官員不知撤換了多少。周雲見左右無事,便帶着那幾本秘籍,去京郊別院找五侍了。
色侍和棋侍去了北疆,只有書侍和酒侍駐守。他便把其中兩本給了書侍,一本是書侍的本門心法《狂草》,一本是畫侍的《丹青》。因為畫侍的紫毫筆在書侍那裏,想必兩人的感情是很好的。
果然,書侍接過那本《丹青》,表情便變得哀傷。他将《丹青》放下,拿起了《狂草》,熟練的翻到其中一頁,只見那一頁上畫着一個風流如許的少年。書侍拿給周雲見看,略帶傷痛的笑了笑,說道:“小時候玩皮,我是最不勤勉的一個。先師上課的時候,我就偷偷在後面畫小人兒。有一天畫了畫侍,被他嘲笑了半天。說我自己的東西都沒學好,還好意思班門弄斧。下課以後他又畫了一幅我的畫像,我才知道什麽叫出神入化。從那以後,就再也不敢偷懶了。否則放眼八個師兄弟,都要把我比下去。”
周雲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知道人生致苦莫過于生離死別,畫侍前輩如果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為他難過。”
書侍搖頭輕笑,一派的溫文爾雅,說道:“教主,我經歷了那麽多大風大浪,有些事自然是能看開的。只是沒想到您小小年紀,卻有着這樣的胸襟,讓書侍慚愧。”
周雲見打着哈哈,和書侍聊了幾句,又去把酒侍的《不羁》給了他。酒侍一看到這本秘籍便紅了眼眶,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再看到自己兒時習武時的書籍。
給完後便帶着琴侍去了清雲山莊,他好幾天沒去青雲山莊了。這些日子,武帝幾乎将朝野上下的大臣們折騰了個遍。幾乎要用上軍隊了,好在這些人識相。一朝天子一朝臣,武帝已經韬光養晦五年,現在才收拾他們和原太子的餘黨,已經足夠能忍。
足足折騰了半月有餘,待到暑氣将消未消,秋老慮快要肆虐的時候,此番刮骨療毒,總算取得了第一步的勝利。接下來,便是從細節處慢慢整改了。
從整體情況來看,百姓喜聞樂見,權貴幾家歡喜幾家仇。
南疆騰王府,晏海手裏拿着一枚銀針,挑着香爐裏的香薰。百無聊賴的說道:“近期晏京城裏有什麽大動靜?”
下屬回報說:“婉妃娘娘傳來訊息,皇上正在清除先太子和前朝留下的禍患。這次可能是動真格的了,說是任何屍位素餐的官員,貪墨搜刮民脂民膏的大小官吏,全都革職查辦。”默許一些官吏貪些錢財,是先太子的禦下之道。他深谙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可是時間久了,這些人便越發的猖獗肆無忌憚起來。即便換了個皇帝,一時間沒動他們,他們便覺得有恃無恐。
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面具男發出讓人牙酸的嗓音:“看來這次,晏清把大晏上下折騰得不輕。”
晏海嗤笑道:“由着他去折騰,晏淮當初早就把大晏官場攪得渾不見天日。倒不如讓晏清去收拾收拾,到時候我們也好,坐收漁翁之利。”
片刻後男人才說道:“未必是好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這樣,留下來的人,未必孝忠于你。”
晏海狂妄的笑了起來:“為臣者,盡其忠。忠得不僅僅是君,還有他自己。得用便留,不得用便殺之。”
男人搖了搖頭,說道:“若是真這麽簡單,晏清何必蟄伏五年,待根基站穩了,才清理這些屍位素餐的官員?牽一發而動全身,一不小心,便會成為一盤散沙。”
晏海不以為然,說道:“施恩先生,你未免太過小心了!”
施恩的周身卻更加凝重了:“一行四個死士,死了三個,還有一個我感應不到他的存在。如果有人解了我的蠱,這件事情便大為不妙。”
晏海的表情也跟着嚴肅了起來,問道:“會洩漏行蹤嗎?”
施恩搖了搖頭,說道:“我費盡心機做這樣一個局,為的就是讓他們把注意力轉移到邑人的身上。當年邑人所犯下的罪孽,也該他們用鮮血來洗清了。”
晏海又問道:“那司水教的事?”
施恩的眼神有些放空,說道:“司水教教主已經死了,這世間已經無人再能與我為敵。哪怕司水教八侍尚全,哪怕水一方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可惜,到死,我都沒能得到司水珠和他的心頭血。否則我也不會永遠都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了!”
枯樹枝一樣的手掌用力捏碎了拿在手中的酒杯,就連對面的晏海看了,都忍不住生出了些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