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這一消息宛如晴天霹靂一般, 周雲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随即笑了起來,說道:“你們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呢。這一點都不好笑, 知道嗎?”他覺得司水教的衆教侍,着實沒有什麽幽默細胞。
二侍卻是相視一笑, 書侍朝周雲見拜了拜, 說道:“教主,屬下先下去了,讓色侍和您說吧!”畢竟關于這個話題, 由書侍這個中年男性來說不太合适。
待到書侍出去後, 色侍才對周雲見說道:“教主, 您看上去……不太好?”
周雲見虛弱的倚在床頭,無力的擺了擺手, 說道:“我胃裏難受, 想吐, 但是現在什麽也吐不出來了。想吃東西,但是很惡心什麽也吃不下。”雖然他非常不想相信自己懷孕的事實, 但這症狀, 卻無疑和懷孕十分相像的。饒是如此,周雲見還是不相信。他一個男的,從小學起就開始學人體生理衛生課,知道男人是不可能懷孕的。否則他可能真的要相信他是懷孕了,這太讓人驚悚。
色侍點頭, 說道:“孕期的确是這個樣子的,雖然屬下沒有懷過,但財侍大嫂整個孕期都是我來照顧的。教主安心,屬下會盡全力照顧好你。”
周雲見滿頭黑線,說道:“前輩,你就別打趣我了。我就是胃不舒服,加上暈船,過兩天應該就好了。”而且天氣不好,外面雨加雪,船上沒有空調,穿着厚厚的羽絨服都覺得有些冷。元寶給他點了碳火,房間裏暖和了些。可心情還是不好,莫名奇妙想發脾氣。好在他修養不錯,從不會輕易發火。
色侍見他不相信,那麽自己不論怎麽說他肯定都是不相信的。于是她打開周雲見用來裝行李的箱子,拿出其中一個較大的小木箱,對他說道:“先教主給您留的遺言,是在某些特定條件下才能打開的。如今教主有孕,這個小箱子,應該可以打開了。這件事屬下不知道怎麽跟您解釋,而且也不是做屬下的可以讨論的事情。但先教主應該有遺言留下來,教主不妨看看?”
周雲見接過色侍遞過來的小箱子,果然是之前自己在雙親給他留的遺物裏找到的那幾口之一。之前的一口稍小一些的箱子他已經打開了,他也見到了自己的生身父親的幻影。這口箱子,是之前不論怎麽都打不開的。他當時猜想,應該是時機未到,如今時機到了嗎?
将箱子遞給周雲見後,色侍便出去了。周雲見把玩着那個小箱子,心情有些煩躁。胃裏實在有些難受,教侍們還拿他開玩笑,真是讨厭。
來回翻看了兩下,小箱子竟真的自動打開了。
上次打開的時候周雲見就很奇怪,這小箱子無蓋亦無鎖,打開之後裏面只有半箱水。那半箱水與上次一樣,在他打開的同時便從小木箱中變成水霧揮發出來。水霧再次漸漸在他面前凝結,結出一個神仙小哥哥的朗逸身形。俊美的容貌讓人心生向往,清越好聽的聲音,再次從他耳邊響起。
“見見,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你有自己的愛人了嗎?他待你好不好?不能看着你與心愛的人相守,是為父這一生最大的遺憾。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奇怪,自己為什麽會有孕。別害怕,這個過程其實很美好。正如你你在,正在為父的肚子裏……”
然後周雲見随着盛傾雪的視線往下看,果然看到他寬松的衣著下,小腹竟是隆起的。
周雲見驚出一身冷汗,他猛然坐了起來,心裏咯噔一聲,嘴裏念叨着:“不是吧?這……太他娘的玄幻了……”
還沒等周雲見念叨完,盛傾雪低對看着他的方向溫柔一笑,說道:“你是爹爹的寶貝,但是對不起,讓你一個人面對這些。為父身受重傷,能撐着生下你,已經是用盡了全身力氣。真怕你會活不下來,好在祖宗庇佑。”
“我們司水教,哦……已經記不得祖上姓什麽了。但這不重要,只要你有祖上聖物司水珠,水便是你的千軍萬馬。之前為父體力不支,沒有把這些信息留給你。司水教教主,與別的武修不同。怎樣的高手,都須十年幾十年的磨砺。你不一樣,你生來便能司水,只要有水,便沒有人能奈何得了你。當然我們也有天敵,若是被困在沒有水的地方,便相當于一條魚被扔在了沙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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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你平安長大,為父封印了你的體質,直到成年後才會逐漸顯現出來。如果你已經尋回司水珠,那麽試試用你的意念來操控它。只要你周身有水,便不用懼怕任何東西。哪怕是細小如露,也能凝成一枚穿胸的銀針。這是我們司水教最獨特的地方,世間無人能及。”
“還有一樣也是我們司水教最獨一無二的,那便是生育。我很高興你懷孕了,可以是在這種輕輕松松的前提下懷上了愛人的孩子。早知道是這樣,為父便早早的去找一個喜歡的兒郎,也好過獨自一個人忍受孕育之苦。好在你還算乖巧,并沒怎麽折騰我。如果你感覺難受,就去找色侍,她會告訴你怎樣會舒服一點。還有,你可以開始嘗試着控水了。若是萬一遇到什麽危險,也不至于手忙腳亂。”
“為父,會把所有的祝福都給你。不要因為自己的不一樣而苦惱,那并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但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懷善,但也要懂得杜惡。世間陰險,當處處小心。為父的精力也撐不住了,下次我們見面,再把一些重要的東西交待給你。好好養胎我的孩子,萬萬不要傷害自己。”
眼前的盛傾雪重新化為水霧回到小木箱中,周雲見卻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腦中無數個小人兒在開批鬥大會。一時間吵得他不知道該拿哪個劇本兒,實在煩躁的不行,便拿着司水珠去了甲板。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因着下雨,霧氣很濃,能見度不高。
周雲見一出門,雨雪如同往常一樣,并不近他的身。反而在他進入雨中時,感受到了些許暖意。
此刻的江面上十分平靜,風不大,升了帆,船正勻速的朝前行駛着。周雲見輕輕摸出司水珠,緩緩閉上了眼睛。就在這時,耳邊的風聲忽然就停了。在他的意念裏,水已經不再是水,而是可以任憑他揉捏成各種東西的面團。這面團可随心所欲,時而變成長矛,時而變成利劍,時而變成絢麗的煙花,時而變成晶瑩的瑪瑙。
再睜眼,周雲見面色一寒,萬千利箭沖天而起,仿佛千軍萬馬群起而攻之勢。下一刻,原本只是微雨的江上,竟噼裏啪啦下起了冰雹。
周雲見:……
雖然這冰雹不會砸到他,但是躲在船艙裏休息的船工們都跑到檐下來瞧熱鬧了。周雲見滿頭黑線,果然操作不熟練是會産生不良影響的。好在琴侍迅速便從二樓飛了下來,給他撐上了一把碩大的厚紙傘。冰雹打在紙傘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周雲見吐了吐舌頭,說道:“沒人看見吧?”
琴侍笑了笑,說道:“沒有教主,大家都在各忙各的。”
周雲見回到了溫暖的室內,元寶端了一碗鹹粥給他。一邊幫他脫掉厚重的羽絨服一邊說道:“少爺,外面冷,你又……就……別再往外面跑了。”
出去發洩了片刻,周雲見的心情變得好多了,但是聽到元寶這麽一說,他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出去。周雲見也不吃粥了,捂住臉趴到了桌子上,翁聲翁氣的說道:“元寶,你少爺我不想見人了。”
元寶一臉擔憂的上前說道:“別啊少爺,您是皇後,哪能不見人?再說,這……怎麽了啊?吃他們家米了?招他們惹他們了?我們先教主和皇上都還沒說什麽呢,何必去在意別人?”
元寶不提還好,元寶一提,周雲見又開始腦仁兒疼。他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皇上……還真不一定不會說什麽。”出門前皇上可是親口在他耳邊說的,他不想要孩子,就連未來皇儲之位也都已經定好了。而且歷史上當皇帝的,也是他的弟弟文帝晏河。否則清河盛世,就不成立了。
不過這個孩子生出來,也定然不會去給武帝當皇儲的。司水教教主之位,比皇帝更重要。周雲見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下意識的覺得,将司水世世代代傳承下去,應該比将皇位世世代代傳承下去要有意義得多。朝代更疊,不可避免。即使大晏再鼎盛,幾百年後,也進入了末代。但若是将司水傳承下去,也許這世間會持續幾千年的風調雨順。
想通了這些,周雲見也就不再糾結自己為什麽會懷孕這件事。這世間有些事就是這樣,當你欠了一百萬的時候,你也許會努力将欠下的債務都還上。當你欠了一百億的時候……
去你媽的,愛咋咋滴,人死賬爛。
不論他拿到多少劇本,既然戲已開鑼,就得老老實實的唱下去。他肚子裏這顆才剛剛發芽的小豆芽,注定會成為他後半生的小拖油瓶了。
周雲見的船,緩緩駛向江南的方向。武帝在京城,已然織起一張大網,靜待大魚的闖入。是夜,一隊黑衣人經由特定通道潛入宮中。密室之中,武帝背對着門口而站。為首的人進入密室後,對他行了一禮。
武帝轉過身,對他點了點頭,說道:“開始吧!”若不是京中不寧,我怎放心讓你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