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杭州城一片兵荒馬亂, 到處都是官兵,四處都是車馬。

狂歡了一夜的人們還沒起床,便被這到處都在搜查的官兵給吵醒了。有人打聽了一下,說是昨晚有人趁亂打劫, 現在全城搜捕歹人,已經全城戒嚴。

除了官兵, 還有守在周雲見身邊的那幾個近侍。和周雲見一同消失的, 只有他懷裏抱着的一只貓。杭州知府整個人快急瘋了,他一邊派人上京急報,一邊全城搜尋。急得一晚上起了一嘴的火泡, 恨不得變出一萬八千個分身來親自去找。可是皇後殿下就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根本找不到蹤影。

這位皇後殿到, 到底去哪兒了呢?

杭州知府仿佛熱鍋上的螞蟻,周雲見卻舒舒服服的躺在距離杭州城十公裏左右的小別院裏。他懷裏抱着醜橘, 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架勢仿佛是在對峙, 簡直就像表情包裏的貓和蛇。

對面的男人手裏端着一碗粥, 在不遠處看着他,一臉的為難表情:“殿下, 您……吃一點吧?您如果不吃, 讓我怎麽跟主人交待?”

周雲見翻了個白眼,說道:“交待?交個什麽待?你家主人是誰!讓他給我滾出來!悄無聲息的把我攝過來,幾個意思?他是想怎樣?”

對方一臉的為難,人已經送過來一天了,從回來就開始鬧, 他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而且對方身份尊貴,主人交待必須以禮相待,否則……否則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小哥兒十分有耐心的說道:“殿下要不您……自己過來吃?”

周雲見稍微擡了擡身子,說道:“哈!你當我傻?你粥裏萬一下毒怎麽辦?我是絕對不會上當的!”

對方:……

小哥兒快哭了,他把粥放到桌子上,說道:“那您打算怎麽辦?要不我先侍候您洗個澡吧?”也許舒服了,脾氣就沒這麽爆炸了。

周雲見的反應卻更大了,他往後連退三步,并用雙臂抱住了自己,一臉驚駭的說道:“你想幹什麽?你給本殿站住!知道本殿是什麽人嗎?當朝皇後!本殿是皇上的人,誰敢染指?你死心吧!本殿就是咬舌自盡,也絕不會在外人面前脫衣服的!”

小哥兒:……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小哥兒一臉的無語,絞盡腦汁想了想,說道:“那……那我讓門外的米丫頭進來侍候殿下洗澡?”

周雲見冷笑一聲,說道:“你讓一個女人來給我洗澡?我殿裏屋內侍候的都是太監!你讓個女人來侍奉我,幾個意思?男女有別,不知道避嫌嗎?本殿是不會讓女人靠近我的!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

最後小哥兒都要哭了,他深吸一口氣,問道:“那殿下……您想怎樣?我們主人外出雲游,實在回不來,您要不……要不就先等等?至少把飯吃了,再洗個澡,睡一覺,這樣下去您身體也吃不消啊!”

周雲見倔得仿佛一頭驢,他抱着醜橘一言不發,說道:“不吃,不洗,不睡。”

小哥兒也急了,問道:“那您到底想幹什麽吧!”

周雲見咬着下唇看向中哥兒,說道:“你那麽兇幹什麽?吓本殿一跳!本殿怎麽知道本殿想幹什麽?本殿平日裏一百多個人侍候,自然有人安排好本殿該幹什麽。你把本殿一個人弄過來,本殿不知道要幹什麽!”

小哥:!!!!!!

他相信,如果再和這位殿下說下去,自己不累死,也會被他氣死。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打算歇歇腳。休息了片刻,小哥兒終于回了點血,說道:“……這樣,殿下,您……身邊常用的人有哪些?我幫您叫過來,如何?”

周雲見坐起身,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小哥,說道:“你沒毛病吧?你主人把我擄過來,你告訴我再幫我把我的護衛叫過來?你不怕他們把我截走了?腦殘了吧?”說完周雲見就後悔了,沒準兒這小哥真是腦殘?

小哥見他總算有句正經話了,這才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抹了一把汗說道:“不怕不怕,主人說了,只要殿下別出院子,其他的事兒您随意。”

周雲見來興趣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估算錯誤了?他以為擄自己過來的人應該是騰王的人,可是騰王怎麽可能派這麽一個軟呼呼的小哥兒來照顧他?而且還說要把他的随從給找過來?如果不是自身實力強大,就是根本沒打算關着他。那把他從城門上擄下來,這是唱的哪一出?

周雲見決定先不想這些,只說道:“既然這樣……你……就把元寶和小琴給我找過來吧!他們從前都是貼身侍候我的,我也用慣了。”

小哥一聽,立即興高采烈的去了。周雲見就覺得這小哥辦個事兒跟鬧着玩兒似的,怎麽可能把元寶和琴侍叫得過來?他們這會兒一定都瘋了吧?肯定滿杭州城的找他呢。

但是天色大亮時,周雲見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琴侍和元寶快驚呆了。他上前捏捏這個又摸摸那個,總覺得他們不是真人。元寶是真的快急瘋了,他繞着周雲見轉了兩大圈,上看看下看看,眼圈兒都紅了。随即攤坐到地上,抱住他的雙腿,大聲哭了出來:“少爺!您怎麽就到這兒來了?”

周雲見将元寶扶了起來,問道:“元寶?真的是你?……他,真的把你們叫來了?你們怎麽來的?”

元寶搖了搖頭,說道:“這個……”

只聽元寶身後的琴侍說道:“鬥轉星移陣,是棋侍告訴我的。”

周雲見看向琴侍,琴侍卻從懷裏掏出一只烤得焦香的烤雞。烤雞用荷葉包着,一被拿出來,周雲見的眼睛都綠了。從昨晚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吃,他都快餓死了。拽下一根雞腿來便是一通狂啃,一邊啃一邊說道:“這個……鬥轉星移陣,出自誰家?”

琴侍搖了搖頭,說道:“我得想辦法通知酒侍他們,他們也快急瘋了。雖然我不知道這個陣法出自哪家,但實力絕不會低于司水教。”

琴侍在房間裏左右轉了轉,說道:“教主,他們為什麽要把你擄來這裏?這很奇怪。”

周雲見吃完烤雞,說道:“我哪知道,要不呆會兒你親自問他?先別管這個了,外面什麽個情況?任知府是不是已經送消息回京城了?”

琴侍應道:“是,估計這會兒已經要跑死好幾匹馬了。最多三天,急報就能送到晏京。教主,接下來我們怎麽辦?您現在自由身嗎?可以離開嗎?或者……我送個信出去?”

周雲見擦了擦嘴巴,說道:“聽那小童的意思,好像只要我不出這個院子,別的都是自由的。我也不知道他們費那麽大力氣把我弄過來是要幹什麽,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要抓他做全陽湯的,吓得他下意識捂了捂肚子。

小傾流這兩天在他肚子裏簡直像是喝醉了酒,動不動便是拳打腳踢。周雲見穿着寬松的衣服,生怕被那小哥看出來。好在對方不敢上前動他,他一來就撒潑耍賴,也是把對方折騰個夠嗆。現在他肚皮緊得很,被撐得圓滾滾的。小傾流已經快五個月了,到了顯懷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被人看出來,可是很危險的。

琴侍推開窗戶,看到那個招呼他們進來的小童在外面曬藥,便問道:“小哥,我們可以去給殿下買些他喜歡的吃穿用品嗎?”

小哥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随你們,但是殿下不能離開這個院子。”

琴侍點了點頭,轉了回來,将窗戶關上了。坐到圓桌前,問周雲見:“教主有什麽打算?我們是可以出去的,呆會兒我去通知一下酒侍他們。皇上那邊,需要飛鴿傳書嗎?”

周雲見托着腮,肚子裏小傾流正在翻跟頭,翻得他有點……爽。為什麽要剛剛好頂在那裏?這簡直是讓人崩潰!他擺了擺手,剛要說讓琴侍去寫,忽然計上心頭,起身啧了啧舌,說道:“嘶……你們說,我就這麽莫名奇妙的失蹤了,嫌疑最大的是誰?”

元寶和琴侍互看一眼,不知道自家教主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看他那小表情就知道,一定沒憋什麽好屁。

果然,下一秒,周雲見沖着元寶和琴侍勾了勾手指,在他們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元寶和琴侍又互看一眼,有些遲疑的問道:“教主您是……認真的嗎?”

周雲見說道:“認真!為什麽不認真?我說什麽你們就去做吧!聽我的錯不了。”這個時候不給他個借口讓他先把這個毒瘤鏟了,難道真的等到一切條件成熟,讓騰王坐大起兵,再冒着生命危險去鏟除嗎?如果是這樣,那危險系數也就太高了。

片刻後,琴侍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院子。元寶剛去院子裏的菜地裏挖了幾顆蔬菜,借用小廚房,給周雲見熬了一碗粳米粥。這回周雲見不哭了出不叫了更不無理取鬧了,吃完粥以後便抱着那只奇醜無比的貓躺在小院子裏的秋千上曬太陽。

小哥兒十分想不通,他究竟是怎麽當上皇後的。

三天後,晏京,武帝收到急報。他手裏捏着一封跑死了幾匹馬送回來的信,上面寫着寥寥數語,卻讓他的心猛然揪痛:皇後殿下被南疆騰王秘密擄去,殿下失蹤之處血流成河,恐兇多吉少。

武帝周身一陣冰封般的寒意,一道道秘密調兵的聖旨從晏京發往各處。仿佛一條條毒蛇,朝着南疆的方向暗中游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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