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哪是什麽橘貓, 這明明就是一只……水麒麟啊!如果不是他在古書上看過關于麒麟的相關圖像,他還真認不出這個是水麒麟。從客觀來講,神話圖冊上那些麒麟,都不是真正麒麟的樣子。但麒麟是否真實存在, 還是有待商榷的。

周雲見是考古學家,他之前曾經對一幅瑞獸圖冊進行過研究。其中就有一個像醜橘這樣, 背部有金色的麟甲, 四足踏着水藍色的祥雲。他記得自己是從江中救出醜橘的,當時它在江心掙紮着游泳。一只橘貓,跑到了江心, 如果不救上來肯定要淹死的吧?于是他撈起了醜橘, 并給了它自己正在吃的那盤魚。如今想來, 醜橘可能不是溺水,而是在江裏捉魚吃吧……

這也算是緣份, 他正是司水教教主, 而水麒麟簡直就是一個行走的水庫!眼前這汪洋一般的水, 讓周雲見仿佛看到了一片冰劍原材料!順便還能附個魔,因為水能滌蕩一切污穢, 所以像施恩大法施的這些伎倆, 只有司水教教主能克制他!

于是霎時間天地變色,冰劍仿佛雨點一般朝那一群群的屍怪射去。而且這些冰劍也仿佛長了眼睛,只射屍怪不射活人。周雲見瞬間沒了顧忌,冰劍直朝人群裏招呼。被屍怪困住的士兵們瞬間只覺一陣輕松,再看時, 原本兇神惡煞的屍怪,如今已經重新變成一具具屍體,軟綿綿倒了下去。再仔細看時,屍體的身上都插着一根粗壯的冰劍。冰劍不但将屍怪釘死在地面上,甚至将它們身上的土都給凍住了。

剛剛獨戰十幾個屍怪的沈将軍此刻正被困在冰柱林裏,南疆本來是很熱的,士兵們穿得都單薄。結果這會兒一下子變得冰天雪土,不少士兵打起了噴嚏。一群人瑟瑟發抖得擠到一起,靠身體取暖。

如果這次武帝敗了,那一定是因為凍死的士兵太多了。

好在,周雲見将人群中的屍怪清理掉以後又釋放了一個融冰術。冰一融化,士兵們又被淹在了水裏。一時間腳下泥濘不堪,紛紛傻眼的看向周圍。但是由于天太黑,什麽都看不見。只看到一個身穿白衣的飄渺身影懸浮在半空中,他纖細颀長的身影在月色下仿佛仙人之姿。只是這仙人,有着一個和他身體不太相符的大肚子。

周雲見連施了十幾個司水咒,也是累得不行。但遠處仍然有源源不斷的屍怪朝他湧來,他不敢懈怠,繼續朝屍群中發着大招。屍群潰不成軍,成片成片的被釘在地上。被冰劍釘住的屍怪便失去了重新召喚死靈的作用,哪怕周圍陰氣濃重得仿佛十八層地獄,這些屍體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被凍成一具普通的僵直的屍體。

正在騰王府偏院中施法的施恩大法師瞬間傻了眼,他眼前擺着整整一百盅全陽羹。被活活烹煮至死的全陽人個個兒怒目圓睜。施恩大法師知道陣法失敗後自己将會遭受的反噬,萬千厲鬼,将會找他索命。但他早就留有了後手,這萬千厲鬼一旦反噬,他自有辦法将它們收歸己用。他手中可是握着一個魍悠,他身上的戾氣,勝過這萬千厲鬼不知多少倍。吞噬了這些厲鬼,反倒是助他修行。

只是可惜了,沒辦法利用騰王上位,助他登基。錯失了一個将這萬裏大晏變成一個随自己取用的殖鬼區域的機會,太可惜了!

但是,為什麽會失敗呢?明明準備的萬無一失!

不行,待我與這法師鬥一鬥法!

如是想着,施恩大法師躍至房頂。遠遠的,便看到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身影。與此同時,冰劍仿佛雨點一般朝他的屍怪射去。屍怪一片片倒下,倒下的屍怪便徹底的失去被惡靈附體的機會。

施恩大法師面露驚懼,顫抖着匆忙從屋頂躍下,滿是不可思議的說道:“……司……司水教教主……,這……怎麽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不對……這教主的司水能力,比之前不知道強大了多少倍!他是新的司水教教主,不是原來那個!這樣強大的司水能力,他……他難道是……盛傾雪與這世間至強之人所生?否則,經過他的肚子所生出的孩子,怎麽會強了那麽多倍?”

施恩大法師轉頭看了一眼騰王府主院,緩緩閉上了眼睛:“徐徐圖之,為時未晚!上次我錯過了你的心頭血,這次我必将飲之!若能得司水教教主心頭血,我便再也不用這般不人不鬼的活着了!”說着施恩大法師轉身,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了偏院。

而指揮着大軍進前的武帝身先士卒,所以他是首當其沖,最先被屍怪纏上的。當他看到那漫山遍野的屍怪時,心內便騰起了一股寒涼。這股寒涼是他第二次感應到,他覺得身為一名有血有肉的人類,就算武藝再高強,也不可能打敗這種仿佛來自地獄的力量。

他強撐着意志力,将周身幾十個屍怪削成屍棍,卻又有成百上千個屍怪圍過來。影十二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前,舉起長劍将那些屍怪斬首。然而無首的屍怪并不受影響,不但不受影響,竟還會将砍掉的頭重新撿起來。一手抱着頭,一手繼續作戰。

影十二:……

武帝總算徹底明白,騰王養這些廢物,為的不是打仗,而是要他們的命。變成屍體的廢物士兵被厲鬼附身,戰鬥力爆漲百倍千倍!而且它們不怕疼不怕死,何止是骁勇,簡直就是一群死士。

影十二的武功夠高了吧?然而卻仍然難以抵抗源源不斷湧過來的屍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些屍怪殺也殺不完。只能像武帝一樣,将它們削成屍棍。難以想象的是,有些屍怪即使削成屍棍,也能匍匐着去攻擊。或咬或砸,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

就在影十二也難以抵擋的時候,一排排冰劍排山倒海而至。屍怪們被深深釘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掙紮片刻後,便一動不動了。

武帝猛然朝後方望去,一個白色身影懸浮在半空中,不知從哪裏操控來的一排排冰劍,全都招呼到了這些屍怪身上。而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正是那日武帝見過的那身白紗。皇後扮作婦人,悄悄接近他。卻在他識破反調戲後,給了自己一巴掌。武帝真真委屈,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皇後聰明一世,這回怎麽糊塗了?

想來他應該是識破了,故意躲着呢?

演得倒是挺像,不過也難怪,他身邊有個很會易容變妝的姑娘,能将他易容的足可亂真,的确能做到。只是,為什麽還要給他綁個大肚子?不累嗎?

他削了上百個屍怪,這會兒實在有些累了,坐在地上的泥濘中,身體上的寒冷将他從心底的森寒抽離出來。恢複神智的武帝匆匆便朝周雲見的方向跑去,迎面卻撞上了他小舅舅沈鋒。沈鋒一看武帝沒事,立即松了一口氣,上前說道:“皇上,趁着騰王還沒反應過來,趕快去捉拿!”

武帝朝周雲見的方向看了一眼,卻見半空中懸浮着的人影已經不見了。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一場錯覺。只剩下了遍地的殘屍,以及已經融化到半點冰劍痕跡都沒有的水。

沈鋒拉着武帝一起沖下騰王府,踹開騰王府的門,卻發現家丁奴仆都被殺了。進了正廳,便看到自殺□□在正廳橫梁上的騰王。其懸挂着的屍體下是抱着騰王雙足的韻太妃,韻太妃兩眼空洞,口中念念有詞:“海兒乖,海兒吃奶奶,海兒睡覺覺,海兒父皇來看你了。我的海兒,嘿嘿,你會是這世界上最尊貴的皇子。你将來,一定會當皇帝的……”

韻太妃已然得了失心瘋,她為兒子籌謀一世,最後兒子不堪失敗後所面臨的極刑,上吊自缢了。

一個婦人,任她作天作地,還能作出什麽大的水花?武帝并沒有理會她,而是轉身去搜那個搞出這大陣丈的邪修。最後他只在騰王府的偏院裏搜出了一百口裝有全陽羹的大甕,以及一些用來煉制蠱毒的器皿。還有一間密室,密室內陰森可怖,應該是那人修煉的場所。但武帝帶人裏裏外外搜了個遍,卻并沒有搜到那人,想必是逃了。

武帝把善後的事交給了沈鋒,自己返回去尋找周雲見。卻并沒有找到人,只得返回七瘋鎮的住處。然而七瘋鎮的住處卻也沒見到人,武帝整個人快急瘋了。

皇後怎麽了?為何要躲着朕?

周雲見還真不是故意要躲着他,那天他不顧後果,強行施展了十幾次司水大陣。要知道,司水大陣,歷代司水教教主,最多同時施展三次。他卻不要命的施展了十幾次,如果不是琴侍攔着,他還要繼續施展。這也讓衆侍驚嘆,先教主能施展五次就已經精疲力竭。教主施展了十幾次,卻還精神奕奕。

琴侍剛要誇一句,周雲見便軟軟的倒在了琴侍的懷裏。

醜橘大叫一聲,竄到了周雲見的肩膀上。琴侍立即把他抱上了馬車,書侍立即上前給他把脈,随即松了口氣,說道:“沒事,就近找個幹淨舒适的住處,讓他休息休息,只是有些力竭了。”

衆人便将周雲見帶到了一家南疆民戶的家中,色侍給了對方一些銀子,對方便收拾了一個房間出來給周雲見休息。只能怪他自己沒分寸,第一次使用司水大陣,便透支了體力。

衆侍安頓好周雲見,并給他喂了些藥,便出門去圍觀醜橘了。他們給醜橘取了個名字,叫司水獸。

醜橘正趴在桌子上,若無其事的舔着毛。它剛剛在水裏滾了好幾滾,現在全身都是濕淋淋的。一邊舔毛一邊懶洋洋的沖着琴侍叫了一聲,那叫聲……着實讓人不敢恭維。

酒侍一臉的好奇湊近了它,它伸出一只小肉墊,推住了酒侍的鼻子。酒侍在上前一步,醜橘再推一推他。酒侍大笑一聲,在它的小爪子上摸了摸,朗聲道:“嗨,這小不點兒還挺可愛。”

琴侍說道:“你可別看它現在小,大的時候可比只老虎還大呢!”

色侍已經端了一條清蒸魚過來給它吃,她剛剛給了農戶幾兩銀子,讓幫忙買些食物來。其中就包括魚,蒸好了孝敬這位大功臣。

醜橘吃得津津有味,色侍一邊觀察一邊說道:“如今我們司水教真是雙喜臨門,不但找回了教主,還有了鎮教的司水獸。”

琴侍糾正道:“錯了色侍前輩,是三喜!您忘了,教主的肚子裏還有小聖子啊!”

色侍點頭:“對對對,小聖子,我去看看教主醒了沒有。”

睡了一天一夜,周雲見總算回了些藍。好在身體沒什麽大礙,只是累脫了力,也沒影響到小寶寶。這會兒醒過來,小寶寶正在他肚子裏耍太極。他一邊按肚皮一邊揉後腰,這小王八蛋都六個多月了,身體越來越沉重。他有些憂心忡忡,肚皮越撐越大,萬一長妊娠紋可怎麽辦才好?

這時色侍敲了敲門走了進來,周雲見擡頭看到色侍,立即說道:“色侍前輩,仗打得怎麽樣了?”

色侍嘆了口氣,說道:“教主您還好意思問,差點兒淹了山下的村莊。您是覺得水好玩兒,所以多玩兒了幾遍嗎?司水大陣的理想使用次數是三次,最多不要超過五次。結果您一使便使了足足十七次!您這是……不要命了嗎?”

周雲見有些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說道:“我當時沒多想,也沒覺得累,誰知道怎麽就超了?不過我現在覺得還行,除了餓,倒沒感覺到累。”

色侍說道:“屬下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清粥,您現在不宜多吃。不過在吃之前,請允許屬下探一下您的脈息。”

周雲見乖乖把手遞給了色侍,色侍為他把了把脈,點頭道:“還好,氣海恢複了些。您透支這一次,至少要将養個一年半載。教主的脈息深不可測,以後如有必要,司水大陣便用五到八次,最多不要超過十次。還有,您要小心不要被人封了脈門,那就任何法術都施展不出來了。當年先教主便是被那晏淮設法封了脈門,否則的話……”

周雲見瑟瑟發抖:“這麽吓人的嗎?”而且這司水大陣的CD時間,也着實是長了些。

色侍說道:“這不是鬧着玩兒的,教主別嬉皮笑臉的。”

周雲見正襟危坐,說道:“好,我知道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色侍便端了清粥小菜過來給周雲見吃。喝過粥,吃了幾口小菜,周雲見才問道:“皇上……回去了嗎?”

色侍答道:“正在找你呢,我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等教主您醒過來了。”

周雲見想了想,說道:“通知他一聲,杭州行宮見吧!我……我先做個心理建設,真怕他會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色侍:……這明明是好事吧?

派琴侍去送了信,武帝也沒有過多糾結,深知皇後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留下沈鋒辦理南疆這邊的善後的事宜,自己啓程回了杭州。至于各處調來的兵,事後自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周雲見的肚子大到就算穿着寬松的衣袍都藏不住了,他現在多一分累贅都不想要,親自畫了個設計圖,讓色侍給他做了一套孕夫袍。戴上圍帽,也根本看不出他是男是女。這樣一來身上也寬松了好多,總算不再像穿女裝時那樣累贅。

一路颠簸至杭州,竟剛好春暖花開。從杭州到南疆再到杭州,又是足足兩個月。如今已經陽春三月,杭州街頭春暖花開,入眼皆是花紅柳綠,香車美人。恰好有一戶人家在辦喜事,一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出門的新娘子哭哭啼啼,新郎滿面春風,倒是長得一表人才。

周雲見扒着轎簾兒看熱鬧,忽然心內騰起一陣陣感嘆。人類生息繁衍,一代又一代,就這麽将文明傳了上下幾千年。周雲見撫摸着肚子,忽然迫不及待的想見到武帝。不管他怎麽想,不管他會不會被自己這個樣子吓到。這半年的颠沛流離,讓他前所未有的渴望安定。

周雲見打簾對琴侍說道:“小琴,馬車再快一點。”

琴侍說道:“不能再快了,這裏是杭州鬧市。教主您別急,皇上肯定還沒到呢。他率領大軍前進,怎麽可能比我們輕車熟路還先到?您安安心心的回去住幾天,等着皇上回來就行了。”

周雲見放下轎簾,心道是哦,怎麽忘了?

心裏有一點點小失落,不過也無所謂,反正現在他大着肚子,什麽都做不了。有點想皇上的營養快線了,都快忘了是什麽滋味了呢。

醜橘在周雲見的懷裏伸着懶腰,馬車停住,周雲見抱着醜橘下了馬車。一下馬車,周雲見便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聲。應該早就完成了,只是他一直在忙于處理南疆的事,竟連系統都忽略了。小李子也着實是體貼,知道他在南疆有事,便一直沒有打擾他。

周雲見笑了笑,說道:“謝了,小李子。”

李蓮英:“殿下別客氣,您也有自己的私事要處理麽,理解的。”

在元寶的攙扶下擡腳踏進行宮的門,周雲見便看到了站在門口迎接的武帝。他的臉上滿是意外,摘了圍帽,随即綻放出一個燦若晨陽的笑容,他想都沒想,便撲進了武帝的懷裏,摟住他的脖子撒了個嬌:“皇上,臣……想你了。”

武帝眼中滿是憐惜,緊緊摟住他,剛要親他一下,卻感受到了兩人腹間的一些阻力。武帝一臉好奇的摸了摸那個“阻力”,說道:“你不是都拆了易容,怎麽還不把這個肚……”一句話沒說完,暴躁的小王八蛋給了武帝一記奪命連環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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