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襲王庭

傾軍将士們在那宿山山下悄無聲息地呆了一天一夜,司馬彥終于帶着令全軍都振奮的消息縱馬歸來。

“将軍,”司馬彥翻身下馬,連一口水都未喝,便快步向主帥行轅走去。

見到景明後,他抱拳行禮道:“自此往前走四十裏便可出谷,南部是戎狄王廷所在地,他們稱之為河西草原,北部是大漠,駐紮此地的戎狄王廷部族休屠耶一族,王廷東是客汗輪一族,王廷南部是烏唯汗一族,北部是呼汗輪耶一族。這三族分別從,北、東、南三面将王廷護在中間,哈哈,戎狄王怎麽也沒想到他們以為的屏障将會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景明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低聲命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向前推進三十裏安營紮寨,再有,凡是從谷中跟随你一同出去的将士不得再出谷行事,違令者軍法處置。”

“諾!”司馬彥抱拳向景明行軍禮道。

當夜,傾軍将士在韓山谷宿營,沿着谷道一片帳篷,綿延數十裏。景明的行轅在距谷口十裏處的一座山洞裏,司馬彥事先選了這洞,剛将一切收拾妥當,景明便帶着衛士進入洞內。

撲面而來的暖流讓景明愣了愣,他下令軍中不得用幹木材生火,為何司馬彥不聽命令?

司馬彥迎上來,抱拳行軍禮道:“将軍,此地寒冷,當地牧民都是用幹牛糞生火取暖的,牛糞生火火苗很暗,也稍有煙霧,将軍不必擔心。”

景明點了點頭,問道:“将士們都有麽?”

“都有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沿途撿了不少,已經分發下去了。說不定這會正圍着喝馬奶酒吃幹牛肉呢。”司馬彥笑道。

景明嚴肅的臉色這會緩了緩,他拍了拍司馬彥的肩膀道:“回去記你頭等功。”

衛士将馬奶酒遞在景明面前,景明接過仰頭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道:“此次偷襲兵分三路,司馬彥率領一萬士卒南下,牽制烏唯汗一族,蒙意率領兩萬士卒東進牽制客汗輪一族,剩下兩萬士卒由我親率突襲戎狄王廷。告訴将士們,河西草原牛肥馬壯,想吃烤羊肉烤牛肉的,就奮勇殺敵,打勝了就吃好的。”

“諾!”各路司馬眼神一亮,連聲音都高了幾分,他們行完軍禮便迅速退出将軍行轅,召集士卒整裝待發。

景明擦了擦彎刀,“刷”地将刀推進刀鞘內,命衛士滅了火,轉身走出山洞。

山谷內,五萬将士身着胡服,口中銜枚整齊劃一地站着,月光下刀劍泛着幽幽寒光,他們給戰馬馬體裹上毛氈。景明拔刀,向下一劈,士卒們井然有序地出谷,雖然景明看不清士卒們的面容,然而那有力的步伐,那飄蕩在寒夜中的纛旗,以及沉重的馬蹄聲都在無聲地告訴景明,這将是一場惡戰。

景明騎在馬上,回頭看了一眼黑黝黝的那宿山,深吸一口氣,心道:“鳳清,你可定要安好待吾歸來!”接着一揚馬鞭,沖下山坡,混入茫茫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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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宿山猶如上蒼垂落在人間的一道巨大屏障将戎狄人和中原傾國分割開來,那宿山如母親般給予了戎狄人莫大的安全感,似乎只要每日在太陽升起時,戎狄人揮舞着牧羊鏟,看一眼矗立在西面的那宿山,這一天的心情便會好起來。

碧藍如洗的天空下,那宿山挺拔傲立的樣子,給予了戎狄人太陽般的溫暖和莫大的安慰,至少他們不會擔心傾軍會突然從那宿山蜂擁而下突襲他們。

休屠耶是這一代的戎狄王,當傾軍的戰書送至戎狄王廷時,他輕蔑地笑了笑,當下派遣東、南部族的烏唯汗和客汗輪率軍三萬從漠北南下,浩浩湯湯地向狄城攻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景明所率五萬将士已經在二十裏外如疾風般向王廷席卷過來,休屠耶十分自信,連飛鳥都飛不過的那宿山,傾軍怎麽可能翻越。

他嬌美的妻子馬維娅穿着中原人的絲綢衣,臉頰上敷着從中原來的胭脂,在穹廬升起的火把映襯下,恍若天邊雲霞般嬌美,她柔軟的身子正圍着火堆跳着戎狄人喜愛的百鳥舞,長發随着柔婉靈動的身子飛舞,休屠耶一面喝着馬奶酒,一面意亂情迷地盯着自己的妻子。

馬維娅跳累了,嬌喘微微,光潔的額頭汗珠點點,整個人都透着一股妩媚,休屠耶一把将她拉近懷裏,又是親又是抱的,他盤虬的胡子紮的烏維娅連連躲避,“咯咯”直笑。

“躲甚?”休屠耶在她柔軟的腰肢上擰了一把,笑道。

“哎呦,大王饒命,怪癢的。”烏維娅嬌嗔道。

“本王可不想饒了你這個百靈鳥兒。”休屠耶大笑,抱着嬌美的妻子往床榻上走去。

兩人正颠鸾倒鳳,一番巫山雲雨正濃,穹廬外傳來喊殺聲和刀劍碰撞的聲音,一位當戶渾身是血地跌撞進來顫抖着身體道:“大、大事不好、傾、傾軍他們、他們殺過來了!”

“放你奶奶的狗屁,大晚上說什麽胡話!”休屠耶被那當戶吓了一跳,當下提着褲子翻身下床,照着他的頭就是一腳,怒罵道。

“大、大王,傾、傾軍真的殺過來了!”當戶被休屠耶那一腳踢的直接在地上翻了個身,他爬起來跪着續道。

休屠耶轉頭看向帳外,之間黑沉沉的夜裏火光沖天,傾騎軍縱馬馳騁在草原上,手起刀落,一名戎狄士卒的頭便被砍了下來,他被這一幕震得打了個寒顫,終于清醒過來,當下迅速穿戴好衣服,拿着彎刀沖出穹廬。

景明橫刀立馬,朗聲道:“将士們,放開手了打,誰砍的人頭多,人的功勞就越大,要是能活捉休屠耶,本将軍上賞!想吃烤羊肉、烤牛肉的,就給我沖!”說完便率先縱馬朝戎狄王廷殺去。

戎狄士卒有近多半數在被傾軍砍下頭顱的時候都是懵的,他們瞪大了眼睛,看着這群恍若鬼魅的傾軍從那宿山上沖下來,一時間刀劍聲乍起,本來寧靜的河西草原上充斥着嘶吼聲。

休屠耶翻身上馬,揮舞着彎刀怒吼:“傾人毀我家園,我們要誓死奮戰!”

四下逃竄的戎狄士卒仿佛找到了救世主一般,迅速朝休屠耶那邊彙聚,這一喊,讓原本不知道誰是戎狄王而不敢放開手打的傾軍頓時找準了目标,他們雙腿一夾馬肚,彎弓向休屠耶那邊一面射箭一面殺将過去。

令戎狄士卒驚恐地是,傾軍也是身穿胡服,佩戴彎刀□□,兩軍混戰在一起的時候,戎狄士卒根本分不清哪個是自己人哪個是敵軍。

一名戎狄士卒剛将後背交給一位身穿胡服的士卒,下一瞬間便被那士卒當胸一刀刺入,他都來不及轉過身看一看那人的模樣,又一名士卒拿着道,左右猶豫,不知該砍向哪一邊。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和火把燒焦的焦糊味,太陽一點一點從東邊地平線上升起來,這場戰争的結果終于可以被人們看到了。

翠綠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屍體,有的直接被削掉了半邊腦袋,白色的腦漿混合着鮮紅的血水流淌着,不知是誰的胳膊,斷腿橫七豎八地散落在草地上,戰馬的腹部插着一把深陷進去的彎刀,馬兒痛苦地躺倒在地上喘着氣,口邊汩汩的鮮血不住地流出來。

景明坐于馬上,擡眸看着不遠處嘶吼的休屠耶,他的身後是行列齊整的傾軍。

“男子漢大丈夫,搞偷襲算什麽真本事?!”休屠耶滿身滿臉都是鮮血,他揮動着彎刀朝景明嘶吼,唾沫翻飛。

不知為何,在休屠耶不堪入耳的罵聲中,景明突然心道:“若是鳳清在就好了。”

他都能想到此時此刻鳳清若是在場的模樣:着一襲緋烈紅衣坐于馬上,鳳眸微眯,擡着頭用下巴對着休屠耶冷笑一聲,一副俯瞰衆生的模樣慢條斯理道:“我不但要殺光了你的所有部下,我還要侵占你如花似玉的妻子,你能奈我何?”

想至此,景明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上揚,休屠耶的嘶吼仿佛也漸漸淡出了。

“你個孬種!你個縮頭王八!不敢和本王單挑嗎!”休屠耶被景明漠然的表情徹底激怒了,他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想要撕裂了景明,被一群傾軍士卒七手八腳地摁在地上。

“将軍,将軍,你看這......”衛士看了眼景明,實話說,休屠耶罵人的方式真的很難聽。

“左司馬,你速速率領五千将士南下通告烏唯汗部族,就說戎狄王已被我軍活捉,勸其識相點盡快投降,右司馬率領一千人馬北上通告呼汗輪耶。”景明低聲吩咐道。

“諾!”左右司馬得令,一揮馬鞭便去召集士卒。

景明垂眸看了休屠耶一眼,淡淡道:“先押下去,狐鳌,你率領一隊人馬将這些屍體都清理掉,全軍整頓休息,待左右司馬回來,我們自漠北南下回狄城。”

“諾!”狐鳌抱拳行禮。

景明擡頭看了一眼矗立在西面的那宿山,心道:“鳳清,你再堅持一時,景明這便回來。”

當右司馬帶着景明的親筆書信趕至呼汗輪耶部族時,呼汗輪耶根本不會相信傾軍能翻越那宿山,而且以雷霆之勢殺光休屠部下後活捉休屠耶。

呼汗輪耶咽了口唾沫,顫抖着手接過右司馬遞過來的銅管,難以置信地拔開蓋子,抽出帛紙抖開來看着,他的表情從難以置信變得沉重,一封書信讀完,呼汗輪耶長嘆了一口氣道:“天亡我戎狄。”

右司馬對呼汗輪耶行了一禮道:“大王不必如此傷悲,将軍并沒有要将戎狄趕盡殺絕之意,我傾王也無滅國之意,只是想和戎狄王簽訂邊境互不侵犯的友好盟約而已,将軍并不想看到這麽多将士死在漠北的草原上。”

呼汗輪耶眼神閃了閃,突襲王廷的計劃,景明跟他只字未提,想來也是,若是和他這個戎狄人說了作戰計劃,不論當初休屠王怎樣冷落自己,景明待自己如何親近,呼汗輪耶都會毫不猶豫将此計劃告知戎狄王廷的。

“也罷,本王這便派親信前去勸降客汗輪。”呼汗輪耶嘆了口氣道。

“屬下代将軍謝大王明事理。”右司馬用戎狄人的禮儀對呼汗輪耶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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