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既然鹿绮絲已經講完了鹿焓的童年,我當然也有我的疑問,我問道:“鹿小姐,可否方便告訴我那次車禍時,那男人是誰嗎?”

鹿绮絲驚訝:“那日你在現場?”

我回答:“那時我剛下班,正好碰上。”

鹿绮絲面不改色地說道:“我不認識他,開車時不小心撞上了。”

當我是三歲小孩嗎?我毫不留情地戳穿她:“可那日你和那男子的對話明顯表明你和他認識啊。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可能見兜不住了,于是鹿绮絲說道:“也沒多大點兒事兒,就是內部出了間諜,被我逮個正着,怎麽了?這事兒對你很重要嗎?”

我當然不可能相信鹿绮絲的話,但我也不會暴露自己的目的,既然問下去也不會知道我想要的答案,而且我現在還不清楚鹿绮絲是敵是友,于是我答道:“原來如此,我想也應該是這樣的。”我淺笑。

和鹿绮絲告別後,我回到公司,鹿焓把我叫了過去。

“看來你和我那位可親的堂姐聊得不錯,都聊了些什麽?”鹿焓的聲音中難得有一絲愉悅,令我很驚訝。

我如實回答:“嗯....我們聊了一些你的過去。”

“我的過去?”鹿焓放下辦公的筆,坐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哪些過去?”

我咬了咬下唇,硬着頭皮答道:“一個叫潘玥如的女孩。”我擡頭看向他時,清楚地捕捉到鹿焓眼底閃過的受傷,但他掩飾的很快,又歸為一片平靜。

有的人活着挺累的,他們善于僞裝,就算難過也要戴着面具裝下去,所以往往我們肉眼看到的東西反倒是不真實的,我不懂,鹿焓明明因為潘玥如的離去而傷心的想哭,但理智卻告訴他要微笑。潘玥如,我想那是長在鹿焓身上的刺,拔不掉,因為只要輕輕動一下它,周圍的皮膚都會痛,就像我的顧桉一樣。

“鹿總....”

“你下去吧。”鹿焓打斷了我即将要說下去的話,我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閉上了,乖乖地退了出去,因為我突然明白像鹿焓這樣的人不需要別人安慰的話語,這對他來說只是一種挖苦和諷刺。

Last Heart包廂內。

“你說鹿绮絲?”蕭魂撐着下巴,看着鹿焓問道。

“對,任何意外事故都行,一個星期內讓鹿绮絲消失。”鹿焓的眼眸中不帶一絲感情。

雖然不是親姐姐,卻是鹿焓唯一在世的親人,蕭魂不禁咂舌,眼前這個男人該有多麽狠辣啊,竟然對親人都能下此毒手!但....不管如何,她都不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男人,不是嗎?她無法拒絕他的所有要求,所以蕭魂爽快地回答:“好,交給我吧。”

“辛苦你了。”鹿焓握住蕭魂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輕輕摩挲。

“不過,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至鹿绮絲于死地嗎?”蕭魂小心翼翼地開口,畢竟鹿焓并不喜歡多嘴的人,她生怕觸到了鹿焓的逆鱗,惹他不高興。

鹿焓輕輕一笑,說道:“鹿绮絲的目的是想毀掉鹿氏,我不知道她這次突然回來的計劃,但是絕對不能留這個女人,況且,當年的事情,她也有參加,我可不希望她到時候走漏風聲,對鹿氏不利,我不能讓一切對鹿氏集團有威脅的人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蕭魂眼神一暗,心想,鹿绮絲想毀掉鹿氏的這個理由恐怕只是個幌子,畢竟她的勢力怎麽可能大到鹿焓的範圍之外,而鹿焓真正想除掉鹿绮絲的緣由估計是她參與了當年的事情吧,鹿焓,你這點兒心思我怎麽可能不清楚,看來你真的很重視餘夏夏這個女人啊。

蕭魂雖然心中這樣想着,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她淺笑說道:“嗯,對你有威脅的人也就是對我有威脅的人,我會幫你鏟除障礙的。”沒辦法,就算知道你的別有用心,我也一樣為你肝腦塗地。

我捧着一束爸爸生前喜愛的銀星馬蹄蓮來到寂靜的陵園中,銀星馬蹄蓮其實原本是媽媽生前最喜歡的花,而媽媽去世後,爸爸就對這種馬蹄蘭情有獨鐘,他說過,在銀星馬蹄蘭的身上能看到媽媽的影子。

馬蹄蘭,姿态高貴,香味馥郁,潔白淡雅,令人心曠神怡,但夾帶着的憂傷盈繞人心中。

沒想到,爸爸的墓碑前竟還站着一個人——那個熟悉的背影。

“顧桉,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見顧桉站在爸爸的墓碑前,我此時心裏是矛盾的,爸爸的死和顧桉有關,按說我現在的反應應該是把手中的馬蹄蘭砸到顧桉身上,但我并沒有,因為在顧桉面前,我還是那個“一無所知”的人,我不能把情緒表現出來。可真的如此嗎?就算顧桉已經知道我了解了全部真相,就算我現在不能再僞裝了,恐怕我也做不到傷害顧桉的事情。我的眼眶不自知地紅了。

顧桉沒有轉過身,而是靜靜地站在爸爸的墓碑前,就像一個不會運動的木頭人,我舔了舔幹澀的唇瓣,鼓起勇氣走到了顧桉的前方,顧桉閉着眼睛,睫毛微微顫動,我的眼前恍若又回到從前的時候,顧桉仍然站在不遠處,等着我....

為什麽事情的結局要演變成這個樣子?

我扔下馬蹄蘭,上前抱住顧桉,哽咽着說道:“顧桉,我可以放下一切,我們從新開始好不好?”顧桉無動于衷,我抱他抱得更緊了,“求你了,別離開我,只要你同意,我們離開這座城市,顧桉!你敢說你從來沒愛過我嗎?”

我感覺到他的身軀有一瞬間的僵硬。

“顧桉,如果你現在說你從沒愛過我,那我認栽,我不會再糾纏你,好不....”

“別說了!”顧桉睜開眼睛,把我推開,“餘夏夏,我不敢承認我沒愛過你,但是,至少現在我清楚該做什麽,我不可能娶你的,鹿焓不可能沒有告訴過你,是我害你爸爸的公司破産的,是我把他逼死的,這樣的我,你還愛嗎?”

我站在原地,不敢相信顧桉竟然承認了這一切。

“餘夏夏,你夠了!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卑賤嗎?我們,不可能在一起!”顧桉一把把我推到地上,轉身就走,我呆在原地,執拗地不肯起身。

其實當自己覺得可以放棄的時候,真的是自己該放棄的時候了,可我中毒太深,你又不肯給我解藥,讓我如何放手?顧桉,為什麽你不肯回頭看看我?我一直在堅持這段看不見盡頭的感情,我一直在堅持着,一直在等你,一直還愛着你,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肯回頭看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難道真的是我的刁鑽任性讓老天帶給我的懲罰嗎?

天空中的雲朵漸漸密集起來,壓抑的有些難受,我仍舊坐在地上,因為只有地面上的冰涼才能讓我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感覺到沒有因顧桉的狠心而停止的心跳,感覺到自己還活着。

我固執地昂起腦袋,讓已經開始落下的雨點打濕我的睫毛、臉頰、頭發,直至我的全身都被雨水打濕,我扭頭看了看伫立的墓碑,上面是爸爸的照片,我踉跄地起身,走到墓碑前,抱着它,就像曾經爸爸把我擁入懷中,撫平我所有的委屈。

黑色的勞斯萊斯悄無聲息地停在陵墓的公路旁,梁秘書從後視鏡中看見坐在後座的鹿焓一臉冰冷,問道:“鹿總,我們要下去接一下餘助理嗎?”後座沒有傳來回答的聲音,卻傳來車門被打開的聲音,梁秘書見狀,連忙拿上傘跟了上去,鹿焓卻在正準備過去時,看見遠方已經有人沖了過去,他停住腳步,沉思了一下,又重新返回,坐回到車裏,而梁秘書看見眼前的形勢,左右躊躇了一下,也收回傘,跟着鹿焓坐回車裏。

因為在雨中淋的太久,我有氣無力地靠在墓碑旁,眼前已模糊一片,我感覺有人向我跑來,抱住了我,我不禁喃呢出一個名字,顧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不敢相信從我嘴裏聽到的兩個字竟是鹿焓,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我隐約感覺到抱我的人把我抱得更緊了,使我冰冷的身體變得溫暖了許多,可是,我還是沒有看清....我的意識更加薄弱了。

“鹿總....”梁秘書猶豫再三後,還是開口道:“我們要不要....”

“走吧,回公司。”鹿焓靠在後座,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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