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互不幹涉
22.互不幹涉
景哲沒少給人吹頭發,經驗大多來自于服務前男友。情人眼中出西施,吹頭發不是吹頭發本身,而是一種情趣,一種你知我知你情我願的戲碼的鋪墊。然而今天的感受,讓他恍然想起數年前他第一次給他們家那只俄羅斯獵狼犬吹毛的下午。
方得月抵死掙紮,甩了他一臉的水,最後被他揪到客廳的毛毯上,源源緊張地站起來,走到角落安靜地盯着他們倆看。
景哲壓着七手八腳掙紮的方得月,幹笑着對源源解釋:“你小舅舅跟我鬧着玩兒呢。”又要安撫方得月,“我開最低檔,最低檔好不好?”他按下了開關。
方得月不喜歡吹風機,聲音很大,風也很燙,烘得人一腦袋燥熱,感覺頭頂都要冒青煙。不過景哲的吹風機不一樣,吹風機發出輕微的嗡嗡的聲音,是有一點點香味的暖風。原來世界上也有那麽溫柔的吹風機,他只愣了一下,就被景哲摁坐在地毯上了。
景哲自己岔開腿坐在沙發上,呼呼地撩着他的頭發,“大冷天的濕着頭發很容易禿的。”
“我才不會禿。”
“诶。”景哲摸了一把自己的發際線,憂心忡忡地說道,“我爸四五十歲就開始禿了,所以我真的有點擔心自己……男生還是要多注意一下這方面。”
方得月說:“我爸也不禿。”也許是還沒活到會禿的年齡。方得月說這句話,想了想,自己都有點沒底氣。
“不過吹幹頭發也可以早點睡覺啊。”景哲揉着他的濕發,摸到了一塊指甲那麽大的硬硬的東西,方得月立刻縮了一下。
“撞到腦袋了?”景哲問。
“嗯。”方得月回答。
他用指腹輕輕地磨蹭了一下那塊血痂,“我去拿藥。”
方得月說:“沒必要。”
“疼嗎?”
“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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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別這樣了。”景哲說,“打架是不好的。”他看見源源站得很遠,警惕地瞅着他們倆,便向他招手,“源源,對吧?”
源源順從地走過來,坐在他身邊,點了點頭。
“你看,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方得月嗤笑。
他盤坐在地毯上,一些暖風順着領子潛進睡衣裏,讓他有點昏昏欲睡,懶得和景哲幼稚地打嘴仗。
景哲還在輕聲細語地和源源說些什麽,在嗡嗡聲中氤氲成一片,他沒心思聽他們說話,只覺得和暖的睡意像是波浪一樣一重一重拍在身上,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耳邊的風停了。
有人碰了碰他的臉頰,“小方,我有一些事想要告訴你。”
方得月睜開眼。
景哲扶着膝蓋坐在他對面,看着他。
“我叫景哲。”
“這個我知道。”方得月有點困惑,景哲家的地毯也是暖烘烘的,讓他腦子生鏽一樣,咔咔地停滞在某個點轉不動。
“二十八歲,雙魚座,A型血,是個室內設計設計師,單身獨居。源源是我姐姐的孩子,我父母對她很不好,她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家,結果被壞男人騙了。嗯,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也和父母斷絕了關系,應該說,是他們主動和我斷絕了關系。”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點不好意思地垂着眉毛說:“你可能已經看出來了,我是個同性戀。”
方得月沒動,他其實沒看出來,可是他不能表現得好像自己沒看出來。
于是方得月風雨不動安如山,老謀深算地“嗯”了一聲。
“既然大家以後要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我覺得不應該把這件事瞞着你。”
方得月不知道要怎麽回應景哲的話,扭頭去看源源,源源感應到人的目光,也擡頭看他。他對源源說:“你要不要去睡覺?”
源源點點頭。
方得月起身,牽着源源回兒童房了。他在景哲的家裏只匆匆走過一遍,就似乎對整個房子的構造十分熟稔了,如同動物巡視自己的新領地,不知道是否也是一種職業習慣。
景哲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得月離席,半晌才掩了兒童房的門,坐了回來,他說:“你可以把你相好帶回來,我們互不幹涉的。不過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你們還是去開房吧。”
景哲把“我以我的人格發誓就算我是個同性戀也絕對不會對你出手”的莊重誓言咽了下去,磕磕巴巴地說:“嗯……你要是談朋友了我也會配合的……”
他心裏想的卻是,小方覺得源源不可以聽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