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總這下徹底被激怒了。

他在圈裏頭混了這麽多年,那些想往上爬的莺莺燕燕哪一個不是上趕着跪舔他,不止是圈裏的,外頭人想求他辦事,也得敬着他叫他一聲金總,他關系網衆多,在社會上又頗有地位,迄今還真沒什麽人敢瞧不起他,又或者當着他的面下他臉的。

金總也顧不得深究這人到底是誰了,他正氣不順,于是便憤怒地對身後的人道:“還愣着幹什麽,都給我上啊!”

一幫人早等在那兒了,聞言紛紛上前。

慕堇身邊的莫文翰連忙上前一步道:“慕少,需要幫忙嗎?”

莫文翰是慕堇的父親慕總的随身助理。

近兩年老慕總年紀大了,總覺得身體不太好,想着以後慕家的家業早晚都是要交到慕堇這個獨苗手上的,哪怕他現在出了車禍,身體和腦袋都還需要康複,但讓莫文翰多跟着他,提前磨合下也還是很有必要的。

之前因為慕堇出了車禍導致失憶的事,慕總對慕堇一個人出去總有些不放心,提過幾次要給慕堇配帶随身保镖,都被慕堇拒絕了。

眼下看來,慕總說的有道理,保镖還是需要配一個的,莫文翰正琢磨着是打電話叫幫手比較快,還是打110報警警察來的更快,就聽見慕堇一臉興奮且躍躍欲試地道:“往後退點,好久沒練手了,別給我拖後腿……”

莫文翰:“……”他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慕堇這種修羅場上訓練出來的路數,收拾這幫人還不是小菜一碟,很快就把那幾個人給打趴下了。

那個金總見事情不對,才有些回過味來,剛才那個人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慕少”,他下意識地對這個姓氏留意了一下,現在回想起來,在他的認知裏,Y城他好像只認識一個人家姓慕,而且絕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金總臉色慘白,顧不得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手下,正準備說點什麽挽回眼前的狀況,就聽那個年輕人道:“金總是吧,我記住你了。”

說完便帶着沈茴離開了。

沈茴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個人正攙着他,但那個人不是金總,意識到這一點,讓他放心了不少,但這種情況下,他還是沒有辦法相信任何人。

慕堇攙着沈茴走一會兒,覺得他忽然腳步變慢了,甚至一度有停下來的趨勢,還以為他腳軟了實在走不動,猶豫了一下,幹脆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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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莫文翰一起到了樓下停車場,慕堇把懷裏的少年小心放進車裏,自己也跟着坐了進來。

莫文翰坐在前面的駕駛座上,透過後視鏡看了看慕堇,又看了看那個倚在一旁座椅上不停呓語像在說糊話的少年,問慕堇道:“慕少,你要把他帶去哪兒?”

慕堇拍了拍沈茴的臉:“喂,你帶身份證了嗎?你家在哪兒?”

沒有回音,沈茴原本雪白的臉頰已經開始泛紅,慕堇摸了下他的額頭,滾燙。

“去醫院吧。”慕堇說。

莫文翰應了一聲,調頭要往醫院開去,又聽見慕堇說:“不,等一下,這個時候家裏有人嗎?”

“……”莫文翰說,“慕總應該去公司了,慕夫人……早上聽說她要去上針織課,現在應該還沒回來。”

“那就好,回家吧,”慕堇說,“順便給梁醫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趟。”

雖然對眼下的境況不太了解,但慕堇也猜得到身旁這少年肯定是被那老畜生喂了什麽不好的藥,這種情況,慕堇有種感覺,這少年不會太想要去醫院。

可是慕堇又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兒,那就只好帶回家去,順便讓他欠自己一份人情,也好借着機會打聽打聽,這少年到底是什麽來路,為什麽會和沈茴長得那麽相像。

進了家門後把人安頓下。

梁醫生被莫文翰一個電話給叫來了,他提着個手提包,一進來就問慕堇說:“是腦袋疼還是哪裏不舒服?想起什麽來了嗎?”

慕堇拍了拍他說:“快,過來幫我看個人……”

“……”梁醫生跟着慕堇進了他的卧室,一眼就看見躺在他床上的少年,無語地道,“慕少,我是你的專屬腦科醫師,不是什麽病都能看的赤腳醫生……”

“不都一樣嗎?”慕堇不耐煩地說,“你們當大夫的,還有不會看病的?”

梁醫生跟他解釋不清楚,他已經發現了,這慕少的腦子裏總會時不時蹦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很多念頭跟他們現代社會的認知很不符,比如他總以為醫生就是什麽病都能看的……

不過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梁晗認命地在他的床邊坐了下來。

掀起沈茴的眼皮,梁晗用小電筒照了照,回過頭問慕堇道:“有點發燒,具體什麽情況?”

慕堇把在會所裏面的事情都跟他說了,梁晗思索了下道:“……那就是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下去,真擔心的話建議去醫院裏面洗個胃。”

梁晗只是報複性地針對他把自己叫來幹這些無意義的事,見慕堇蹙了蹙眉,真有些擔憂,才又慢吞吞地道:“但以我的經驗來看,這種情況不嚴重,最多是吃了含少量催情成分的藥,他年紀還小,身體不适應所以發起了燒,你說的那地方嘛……我估計能用的藥也就那幾種,不影響的,睡一覺也就好了。”

慕堇想了想道:“那要不還是去洗個胃?”

梁晗一臉驚恐地看着他:“別折騰了,我說了沒必要……”

“那你剛才為什麽要說洗胃?”慕堇“啧”了一聲說,“現在大夫都跟你這麽不嚴謹嗎?”

“……”

“好了,”慕堇放心地坐回到卧室的沙發上,翹起一只腳道,“病看完了,文翰送梁醫生出去吧……”

被大材小用的腦科醫生梁晗憤憤地站起來,被莫文翰客客氣氣地請出了門。

之後莫文翰接到了慕總的電話,說是有事要回公司一趟,慕堇又用不到他,很快也把他趕走了,房間裏只剩下他和床上那個睡的不太·安穩的少年。

慕堇望着他的臉,發起了呆。

他憶起曾經在那個冰天雪地裏,沈茴身上全是斑駁的血跡,扶着他的臉,奄奄一息地對自己說:“殿下,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每每夜裏睡着的時候,慕堇總還會夢到這樣的場景,然後在悲痛中掙紮着醒過來。

房間裏響起了“叮叮咚咚”的游戲音樂聲,慕堇捏着手機,在第N次刷新了自己的記錄之後,沈茴終于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的光線整體是灰暗的,只有角落一盞落地燈發出一片暖光,沈茴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迷迷糊糊地喃喃道:“現在……幾點了?”

慕堇見他醒了,連忙關掉游戲,退回首頁看了看現在的時間:“淩晨兩點十五分。”

聽見他的聲音,沈茴一下子清醒了,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竟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旁邊還坐着一個陌生的人,這種不熟悉的感覺讓他豎起了渾身的戒備:“你是誰?!”

跟個炸毛的小貓似的。

慕堇收起手機,笑了一下說:“是我救了你,就算你不感激,也用不着這麽跟我說話吧,我之前翻過你的口袋,你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你身份的東西,沒有送你去醫院,是因為你這種情況也不需要去醫院,那我總不至于把你丢在大街上吧?”

沈茴翻了翻自己的褲兜,他出來的急,把錢包落在影視城的儲物櫃裏了,還好他平時都會給櫃子上鎖,不用擔心會丢。

想起下午被劉岩帶去見金總的經歷,他還是有點咬牙切齒的。

擡手看了看表,确實已經淩晨兩點多鐘了,那人沒騙他。

再去打工已經來不及了,他現在在便利店裏有一份兼職,時間是每天晚上八點到淩晨兩點,現在早就已經過了。

不知道今天他沒來,和他同班的人有沒有留下來替他頂班,希望事情不會太糟糕,明天還得先打個電話跟店長道個歉。

沈茴從床上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效還沒過,他的頭有一點暈,站起來的時候往旁邊歪了一下。

慕堇伸手扶了他一把。

“謝謝……”沈茴說,“打擾你了,你……這麽晚了還不睡嗎?”

慕堇失笑:“我這就一張床,你躺那兒,我怎麽睡?”

“抱歉……”沈茴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那人怎麽說都是幫了自己,他略帶羞愧地道,“今天……謝謝你,不知道有沒有花錢,如果有的話,等我明天拿了錢包就還你……”

“錢倒是沒有……不過你确實浪費了我不少時間……”慕堇意有所指地說。

“那……那我……”沈茴也想不出個方案來,那人幫了他,他于情于理是要感謝的,可是沈茴又獨來獨往慣了,很多人情來往的話他說不出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後面該怎麽接。

“你請我吃飯吧,”慕堇說,“你告訴我名字,家住哪裏,我明天去找你。”

沈茴道:“我叫沈茴,明天……你去影視城找我吧,我一般都會在那裏……”

作者有話要說: 梁醫生:和古代人說話真心累。

謝謝若無的地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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