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茴最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不論是他上下班的路上，還是在趕去片場的路上，總好像是有人跟着他似的。
他從小五感就十分靈敏，上了職高之後天天打架，後來來了影視城，還有個當過武替的前輩教過他一些功夫，相對于這方面的直覺他還是有一些的。
要不是上次在會所裏被金總下了藥，單憑他的身手，根本就不怵那些人，所以他才會那麽膽大，寧願賭博也要去試一試。
不過這一次，他覺得跟着他的那個人應該也有些身手，要不是沈茴特意留了些心眼，估計很難察覺得到。
又仔細觀察了幾天，确定了自己的感覺沒錯之後，沈茴在一次回家的路上，故意拐進了一條暗巷裏，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直到聽見有人的腳步聲過來了，他猛地竄了出來，一招擒拿手飛速逮住了那個人的胳膊。
還以為這就能很快結束了，不料那人的反應更快，等沈茴扣住他以後，一個反擒拿直接掙脫了他的鉗制，過後像是知道沈茴的下一招會出什麽，避開沈茴往他下腹襲來的攻擊，順道他腳下幹脆利落地一掃，一個使力輕松将他放倒了。
沈茴痛呼一聲摔倒在地上，借着路燈的微光擡起頭一看，頓時吃了一驚——居然是上回那個在會所裏救了他的男人。
慕堇的表情有點複雜，他伸出手，一把将沈茴拉了起來。
“怎麽是你？”沈茴看他的表情，以為他是對自己的貿然襲擊感動到生氣，猶猶豫豫地說，“你……你跟着我？！”
為了不引起沈茴的懷疑，慕堇只得道：“不，我今天原本就想來找你的，但看你事忙，一直都不忍心打攪，想等你得了空再跟你打一聲招呼，結果耽擱到現在。”
沈茴疑惑地看了看他，想到他今天确實是忙，就姑且相信了他的話：“我之前一直等你，可你都沒有來。”
慕堇的心驀地一軟：“有點事耽誤了。”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氣。
沈茴開始思酌前幾天是不是他過于疑神疑鬼而産生了幻覺，不過救命恩人既然來了，問還是要問一下的吧？
于是沈茴便對他道：“那你要我請你吃飯嗎？”
慕堇舒展開眉頭，望了他好一會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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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十五分鐘後，沈茴帶着慕堇去了他家附近的一家小店。
他仿佛是常來這裏，一進門就熟門熟路地找了個寬敞的位置坐下，然後對老板道：“我要大碗的燃面，再多加份牛肉，”說完又回過頭，小聲地對慕堇道，“你要吃什麽？”
慕堇點了點頭道：“跟你一樣的就好。”
很快兩人的面就上來了，慕堇的跟沈茴一樣是大碗，但老板好像認識沈茴，在他的碗裏多加了一份面，因此看起來沈茴的要比他的多。
沈茴紅着臉，對他道：“我飯量大，所以吃得多，沒關系的，如果你覺得不夠，還可以再點，不要客氣……”
他說着“不要客氣”，自己卻有點不好意思，很快便不再說話，低着頭開始吃面。
慕堇望着他，心緒複雜，想着他是不是因為吃了太多苦，害怕自己餓着，所以飯量才變大了？
魂不守舍地吃完了一頓飯，兩個人從餐館裏面出來，沈茴很有自知之明地沒問他好不好吃或者吃得怎麽樣，只是對他道：“我一會兒還要去便利店打工，得先回家換衣服去了，可能和你不同路，那……我就先走了？”
雖然已經了解了他的作息，但慕堇還是多問了一句：“你一天要打幾份工？”
“看情況吧……”沈茴說，“便利店的兼職是固定的，然後送外賣，最近找了一份後半夜的工作，在速食餐廳……睡覺……可以在影視城，一般我在那兒都接不到什麽活，多的是時間睡覺。”
慕堇看了下他說：“你很喜歡演戲？”
沈茴沒有正面回答，掩飾性地看了下手表道：“我時間快到了……”
“哦，”慕堇道，“那留個聯系方式吧，你手機號是多少，報給我。”說完他十分自然地拿出了手機。
沈茴猶豫了一下，嘴裏報了個號碼。
慕堇很快撥個電話過去，不一會兒沈茴的兜裏響起了手機鈴聲，他拿出來，挂斷。
慕堇注意到他的手機是一種很奇特的款式，屏幕就一點點大，背光燈是黃色的，沒有任何圖案，這種手機他從來到這裏之後見都沒見過。
估摸着這手機應該值不了多少錢，不過他沒有問，只是道：“我叫慕堇，複姓慕容的那個慕。”
說完他觀察着沈茴的臉色，卻不見他有一丁點反應。
沈茴道：“那是哪個‘堇’？”
慕堇說了，沈茴把他的名字存進手機，又塞回自己的兜裏，對他道：“來不及了，我真的要走了。”
慕堇點了點頭。
沈茴又道：“如果你下次還想我請你吃飯，可以打我電話……”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嚅嗫了一下，跟他道了聲別就很快離開了。
慕堇望着他遠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剛才和沈茴過的那一招，着實震撼了他。
這少年出招的路數和從前的沈茴簡直一模一樣，哪怕是踩的點也一樣準。
慕堇從前和沈茴切磋過無數次，熟知他的各種身體反應，以及一招過後下一招會出什麽，只不過他現在的路數青澀了不少，那也情有可原，畢竟不再勤于練習。
習武之人總有種偏執，認為一個哪怕樣貌再變化，身體反應也是騙不了人的。
更何況這個沈茴連樣貌也沒怎麽變。
那這是不是代表着，這個沈茴确實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這種感覺很玄妙，但慕堇目前找不出第二種說法可以解釋這件事。
就在慕堇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柏星鸾很快給慕堇帶來了一個消息。
他這幾天幫慕堇打了無數個電話，終于有了線索：“我幫你問了很多人，很少有說認識什麽神婆神公神童的，不過還好，找到了一個，那人沒什麽聯系方式，就給了我一個地址，你要過去找她嗎？”
慕堇說：“發給我吧。”
很快柏星鸾往慕堇的手機裏發送了一個地址。
慕堇看了看，位置在城郊，算不上是太遠，便給柏星鸾回複了一條：謝謝。
柏星鸾又擔憂地發了一條消息過來：你真的要去嗎？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慕堇回複說：不用了。
柏星鸾知道與他說不通，便只好囑咐他多注意着些。
慕堇很快便抽了空開車過去，等找到柏星鸾發給他的那個地址，卻發現是一個旅游景點。
慕堇：“……”
偏偏他來的那一天又很不湊巧，碰上的正好是周末，一座不高的小山上黑壓壓的全是人頭，一眼望過去簡直比肩繼踵，估摸着再多一個人可能都塞不下了。
慕堇想不通這種地方有什麽好玩的，他以前的那個時空，到處都是風景秀麗山山水水，比這裏要好上太多了。
身為古代人的慕堇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地方能塞下那麽多的人頭，他小心翼翼地從車上下來，走到景區山腳下，發現旁邊還有個售票亭，上面貼着購票須知：景區門票，成人100元，兒童50元。
慕堇：“……”
這破地方門票還那麽貴！
慕堇認命地掏了錢，捏着門票走了好久的路，才終于到了柏星鸾所說的那個山腰上。
那地方确實有一座小屋，周圍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倒是沒什麽人，慕堇過去試探着敲了敲門，接着又推門進去，發現裏面坐着一個穿着打扮都挺肅穆端莊的女人，年紀看起來不大，四五十來歲的樣子。
慕堇開始懷疑這個神婆的真實性。
那女人原本閉着眼睛，聽見慕堇進來的動靜，她微微睜開了眼，問他道：“年輕人，問什麽？”
慕堇她的面前坐下，看了看她：“前世今生。”
“……”那女人徹底睜開了眼睛，細細地打量他。
慕堇坐直了身體。
“我可以告訴你，執念過去沒有意義，放下已矣。”
“我想問的是另一個人……”
“同人不同命，”那女人搖搖頭道，“你想問他什麽？”
“我想問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不，”那女人想了想，又搖頭說，“他不是你要找的人，衆生皆有法相，忘掉過去的事，往前看才是正道，若放不下，那人遲早會給你帶來災禍。”
慕堇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他驀地站了起來。
那女人擡起頭看他說：“可還有問題？”
慕堇不再說話，等了一會兒，有人推門進來，手裏抱着一個功德箱。
那女人指了指那個功德箱道：“年輕人，若再無別的問題，随緣就好。”
慕堇被她給氣笑了，從兜裏摸了摸，掏出了一枚一塊錢硬幣，丢了進去。
女人：“……”
“差評，”慕堇淡淡地道，“你胡說八道就算了，但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我不信什麽忘掉已矣，我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作者有話要說： 慕堇：騙我錢就算了，還說我老婆是害人精，不差評刷到你關店我名字倒過來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