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随着《解謎游戲》節目的播出，沈茴最近忽然人氣高了起來，走在路上都會被人發現，而且坐地鐵的時候還會被人叫住，有些妹子還攔住他要和他合影，有一天“地鐵偶遇沈茴”的話題還刷上了熱搜，出于對沈茴的安全考慮，鄭哥又提了一遍讓沈茴去學車的事情。
學車倒是無所謂，之前沈茴差點都要報名了，只是後來又要準備新專輯，又要錄節目，還要打算去演藝班進修的事情，分身乏術，事情就這麽耽擱了。
不過後來好好一合計，賣掉老房子從趙姨那兒拿到的結款已經全部打給收債大哥了，自此沈父欠下來的債務已經被他還掉了一半，以後再努力努力，早晚有一天會全部還清的，負擔已經不是那麽重了，說不定還有餘能買一輛新車。
正在心裏面反複琢磨着與之相關的事情，沈茴在宿舍樓下的小道裏拐了個彎，忽然聽見一個人在後面叫他：“小茴？”
沈茴腳步頓了頓，回過頭看去，就見一個熟悉的人正站在路燈下。
那人五十多歲模樣，胡子拉雜，佝偻着背，身上披着一件舊外套，看起來非常的落魄。
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清他的全臉，但沈茴知道他其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樣老相。
沈茴知道他是誰。
那人看着沈茴，猶豫着道：“小茴……沒想到你住在這兒，爸爸……找了你好久。”
沈茴知道他一向愛這樣裝模作樣，冷冷地看着他道：“你來幹什麽？”
對方道：“我……最近手頭不太寬裕，那天我去找了你媽媽，希望她能接濟我一點，但聽說那天我走了以後，要債的人馬上就找上門來了……沒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吧？”
“知道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你還來幹什麽？”沈茴說。
“不、不是的……”沈父搓着衣角說，“爸爸最近實在是沒錢了，小茴，你身上有沒有錢，能給爸爸一點……”
“沒有，”沈茴說，“我媽上次給你的那些還不夠嗎？這才過了多久，這麽快就花完了？”
沈父轉了轉視線，說：“我有幾個朋友，之前打點了他們一下，想讓他們和我合夥做生意，誰知道錢那麽不經花，三兩下就花完了，我還要一些啓動資金，小茴，要不你借我三千，就三千，我很快就會還給你……”
沈茴知道他就是這個德性，借完了三千，還有三千，根本就是個無底洞，他轉身要走，沈父拉住他說：“爸爸聽說你最近上電視了，還……還挺多人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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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茴回過頭看他。
沈父本想說是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也應該幫幫他，但看着沈茴冷冰冰的眼睛，他一下子卡住了，只好含糊帶過去道：“你先給爸爸一些錢救急，過兩天我再還給你……”
“你還要臉嗎？！”沈茴說，“你怎麽好意思再來找我？”
沈父說：“我、我沒有想到他們後來會去找你們，後來我去看你們，聽說你們已經搬走了？”
沈茴道：“家裏現在怎麽樣都跟你沒關系，你不要再來了！”
自從他之前從沈茴母子兩的世界裏消失後，沈茴就已經默認他的一切都和他們沒關系了。
他很早就換掉了家裏的鎖，也不許沈母再私下裏聯系他。
要不是他這次偷偷找上門來……
“小茴，小茴……”
沈父祈求他道：“你現在住在哪兒，能不能帶爸爸上去坐坐……爸爸已經兩天沒好好吃飯了……”
他開始死乞白賴了，沈茴不想理他，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腕子，沈茴正和他拉扯，旁邊忽然蹿出來一個人，一把拉開沈父，三兩下把他扣在了地上。
“你……”借着路燈的光看去，發現那人居然是慕堇，沈茴驚訝地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正好路過，”慕堇說，“這是誰？”
“你放開他吧……”沈茴說，“這是我爸爸……”
慕堇這才退開，将沈父一把拉了起來。
“小茴……”沈父說，“這是誰？”
“你走吧，不要再來了，”沈茴說，“你欠的債我已經在幫你還了，還有其他的債務，跟我和我媽都沒有關系，因為你，我媽的身體都熬壞了，你以後愛幹什麽幹什麽，不是要吃飯嗎？拿去，我就這麽多了，對你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說完從兜裏掏出了五百元現金，放進沈父的手裏。
“小茴……”沈父又追了幾步。
看見慕堇的眼神，他停了下來。
“等一下……”慕堇忽然說，“麻煩的不是他，是他身後要債的人。”
他對沈茴道：“我問他幾句話，可以嗎？”
沈茴點了點頭，慕堇走回去，對沈父道：“你今天來的時候，有沒有人在後面跟着你？”
沈父眼見男人身高腿長，剛才把他摁得毫無還手之力，有點怯怯的，慌張地道：“沒有、沒有……”
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既然他都已經來了，也不能拿他怎麽着，慕堇說：“走吧。”
沈父看了看慕堇，知道差距懸殊，不敢再上前，慕堇拍了拍沈茴，示意自己送他回去。
沈茴說：“你今天怎麽會過來？”
慕堇笑了笑。
他最近确實是忙，有時候實在被慕氏的事務纏得脫不開身，但他還是為抽空偷偷地到這裏來看一眼，沒有別的事，只要确定沈茴還和自己在同樣的時空裏，他就會覺得心安，才有力氣回去幹別的事。
不過他沒有告訴沈茴這些，只是道：“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父親，當初既然決定了一走了之，就不應該腆着臉回來。”
沈茴家的事情慕堇基本上都知道了，沈母也跟他說過一些，沈茴看了他一眼。
“怎麽了？”慕堇道。
沈茴搖了搖頭。
慕堇道：“以後不要和他說的太多了，萬一他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那些要債的人來找你，那你的麻煩就大了。”
“他給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沈茴說，“他給我們家帶來的傷害就是傾覆性的，我花了那麽多時間和努力，才漸漸地讓我媽看到一絲希望……算了，我不說了。”
慕堇看着沈茴。
從前的沈茴家境優渥，沈家家庭合睦，沈老将軍愛護自己的妻女，對沈茴也一樣寄予厚望。
所以沈茴雖然面上看起來冷冰冰的，但也是為了震懾下屬，他的骨子裏，少不了有一種少年與生俱來的飛揚和傲氣，可現在的沈茴卻少了那種張揚，雖然他依然是這麽善決斷和有主見，但慕堇很心疼他。
——不知道他在自己沒看到的地方，吃了多少苦，又受過多少傷。
和慕堇一起上樓，沈茴停下來，剛要說話，卻被慕堇一把攬進了懷裏。
沈茴：“……”
“不要這麽沒有警惕性，”慕堇說，“現在的網絡這麽發達，如果什麽有心人要做文章，只需要聯系一些媒體和記者，寫些文章，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你就會……”
沈茴悶聲道：“沒關系，只要我媽不在就好。”
慕堇還是沒有動，沈茴猶豫了一下，回抱住他。
他的心裏忽然覺得有點奇怪。
剛開始認識慕堇的時候，除了第一回見面那次，沈茴就發現慕堇不止一次偷偷地跟着他，雖然他當時解釋說是湊巧碰上的，但随着和慕堇有過幾次交手，又對他的腳步聲有了一定了解之後，沈茴知道那不僅僅是湊巧。
到底是為什麽？
他今天也真的僅僅是路過嗎？
為什麽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慕堇有一點熟悉，現在越想越覺得奇怪，自己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他呢？
“今天……謝謝你，”沈茴道，“時間不早了，你是不是該早點回去了？”
“還沒進門就趕我走，也不請我進去坐坐，這就是你對我的感謝嗎？”慕堇嘆了一口氣道。
沈茴一下子臉紅了，局促地道：“我……我只是覺得太晚了，怕你回去路上危險……那你、那你……”
“開玩笑的，”慕堇放開他，對他道，“回去還有事，本來也不能耽擱太久，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什麽事情打電話給我。”
沈茴點了點頭。
慕堇輕退一步，想了想，在他的臉頰邊落下一個吻。
沈茴怔了一下，擡起頭看他。
慕堇用拇指揉了下他的臉，低聲道：“讨厭嗎？”
沈茴搖了搖頭。
慕堇笑了下，道：“謝謝，我先走了，晚安。”
沈茴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樓道裏，心裏想，他為什麽要對我說謝謝？
慕堇這樣親吻他，他竟然一點都不覺得讨厭，反而還隐隐有一點期待，他到底是怎麽了？
沈茴返回房間裏，拿出了擺在卧室床頭的雪莉，搖了搖，把發燙的臉埋在她軟軟的肚子上，好一會兒沒能擡起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