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3
童禦從小喜歡看些冷僻的學問，他的性格相對別人來說十分怪異，脾氣算不上好，很少大笑，偶爾臉上又會突兀的出現孩子氣的天真神色，那種魔鬼和天使交織在一起的複雜感覺，讓人害怕又別具魅力。
當同齡人在折騰玩具時，他已經開始研究象形文字，當別人畫出五顏六色的動物時，他卻在白紙上工工整整寫下一連串別人看不懂的符號和文字。所以他總是被當做異類，被別人區別對待，對兒時的童禦來說，這是一種另類傷害。
只是，他沒想過自己身上還背負着這麽大的秘密，那麽，一切不同或許都找到了能解釋的理由。
葉盡手上端着一本冊子，站在童禦旁邊，“少爺，接下來幾天是系統的訓練安排，請您過目。”
童禦接過手，只掃了一眼目錄就忍不住皺眉，“極度體能訓練、射擊訓練、無意識記憶訓練、反心理戰訓練、空降、水下技能訓練……”他瞥一眼葉盡，道：“這是想把人訓練成間諜殺手還是超人？”
葉盡抿了抿嘴，似乎在謹慎措辭，“這是顏靈的安排，據說，超能力的發揮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具體修行辦法的，前期的這些訓練是為了激發體能，以後便不會這麽幸苦，更重要的是，一旦少爺您的事情被別的派系知道，定會有各種黑暗勢力前仆後繼，您需要更強大完善的自保能力。”
童禦扶了扶額頭，沉默着随手翻看具體的訓練細節，他相信這些東西難不倒他，只是覺得沒有必要，特別是體能訓練，聰明的人不會親身肉搏，也不需要拍着胸脯上的肌肉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強大，他更看重技巧和整體策劃。
拉出夾在冊子上的鋼筆，他毫不猶豫将體能訓練那一塊劃掉。
“少爺，這……顏靈那裏？”
“這種事不需要一一向他報備！”童禦蹙眉不滿地看着葉盡，看在葉盡眼裏帶點撒嬌的意味。
葉盡無奈地搖了搖頭，“是……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訓練從今天下午正式開始，到時由計豪和申斯平協同左右。”
“小申？”聽葉盡說起申斯平，童禦才想起來，他有一段時間沒見申斯平了，申斯平是他撿回來的人，從小陪他長大，是他身邊唯一一個不把他當異類看待的人，雖然性格軟弱，但是如今學得一手好醫術。
葉盡微微颔首，解釋道：“訓練過程中，為安全起見，醫生的陪同必不可少。”
下午三點，天氣晴朗，申斯平帶着急救箱趕往莊園後山，馬上就要見到童禦的那份期待，擾得他一顆心怦怦直跳，在一起生活了十年，越是長大他越發意識到自己的那份見不得人的心思，但也只能藏在心裏，申斯平很清楚，在童禦心裏藏着一個人。
後山經過改造，變成了一個臨時射擊場，入眼是一排固定靶，旁邊還有幾個待用的移動靶，在射擊靶後方大概百米的地方，是一堵由鋼板和橡膠制成的厚重受彈牆。
申斯平站在觀摩區看手表，才三點十分，原定時間是下午三點半，只是他閑不住提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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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分鐘，計豪也到了，手裏還拿了一個做工精美的桃木盒子。申斯平禮貌地跟計豪打招呼，計豪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申斯平有點委屈，自從他意識到情情愛愛的感覺之後，意識到自己喜歡童禦的心情之後，他就覺得計豪對他有很強的敵意，他一度很恐慌，生怕是計豪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一直很收斂，他也絕不是個會放任自己感情的人。
兩個人隔着兩米的距離各自站着，都有意無意掃視主宅的方向。
三點二十八分，童禦終于一步三搖的晃悠過來，他邊走邊擡頭眯眼看了看仍然熾烈的太陽，嘴裏不滿地啧啧一聲，然後掃視觀摩區裏兩個木頭一樣直挺挺站立的人。
“小申，不是有座位嗎。”童禦走進申斯平的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臉上是天真的略帶寵溺的喜愛之色。
申斯平眼神一閃，“我不累。”
旁邊的計豪上前一步，中氣十足道：“少爺，我們開始吧，今天的射擊訓練是一個小時。”他邊說邊把手裏的桃木盒子遞給童禦。
童禦接過來打開，是一把經典的帶手指槽胡桃木握把的六英寸轉輪□□，他雖然對槍械沒有實戰經驗，但是理論知識并不少。
将槍輕輕握在手裏，感受它的重量，“這就是以精度和威力著稱的經典蟒蛇□□？”
計豪正色道：“一槍放倒大狗熊都沒問題。”
童禦臉上的肌肉繃了繃，一揚手，轉身走向射擊位置，擺好基本射擊姿勢，“開始吧。”
計豪緊跟其後，“□□高度與眼睛持平，握持槍時要松緊适度，過度用力會導致手顫抖，食指發僵，從而影響準确性。”
童禦微眯起一只眼睛瞄準固定靶，計豪補充：“盡可能地睜開雙眼瞄準。”
“理由？”童禦收了姿勢，放低槍。
“因為人眼的外側，各存在一個忙點，如果在戰鬥中閉上一只眼睛将會使您處于很危險的境地。”
“那你先一次性告訴我理論和實際作戰的區別吧。”童禦索性單手叉腰。
計豪點點頭，接着說：“持槍者精确瞄準時需看清準星缺口，但是，視焦放在準星缺口上的這種瞄準方式，在高度緊張的作戰環境下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大多只需要迷糊瞄準，不看準星缺口，而是直接注視目标，靠肌肉記憶、視野餘光和對槍械的感覺對目标行進射擊。”
“簡單來說，就是憑感覺來？”童禦嘴角下拉，不置可否。
“我們稱之為槍感。”
“槍感？”
“是的，我們的訓練主要是培養槍感，一旦您習慣了自己手裏的武器，那當您拿到它時，就能産生自然舒适的心理生理反應，所以少爺您在訓練時不要考慮成績，而要去專心感覺槍響瞬間對身體的撞擊、槍口擺動方向和手的變化。”
“我明白了。”童禦示意計豪退後，舉槍訓練。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童禦已經滿身是汗，需要高度精神集中的訓練比想象中更費體力，細細密密的汗珠在額頭快速聚集，臉色因為流汗反而顯得異常白皙。
申斯平一邊心疼一邊趕緊遞水遞毛巾。
臨近結束時，童禦看了看自己的成績，勾起嘴角表示不差，他擦了擦脖子周圍的汗水問：“計豪，還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您必須忘記自己在練習時養成的發射時閉氣的習慣，因為現實裏必須擺正槍支就打，不會有多餘時間調整呼吸。”
童禦抿嘴挑眉。
遠處大宅二樓的客房陽臺上，顏靈和葉盡并肩而戰，顏靈憂心忡忡道：“體能訓練必不可少，第三只眼的主要力量，是以精神力為中心，但是精神力是需要強大的體能來支撐的。”
“好，我明白了，以後的訓練，我會盡量安排将體能訓練穿插其中。”
顏靈指了指靶場，“那個醫生是什麽情況？他看童禦的眼神不太對啊！”
葉盡擡眼看了看顏靈，顏靈笑道：“別欺負我老眼昏花看不清。”
“他們是一起長的。”
顏靈眼珠骨碌碌轉了幾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