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神明，被知曉

被拉到時空間隙的星川蒼水自然是沒有死的。

『殺你？不，我可不是單純想要你的命。』親密靠近她的夜鳥在她質問他時露出詫異，但她身上當時還插着他的匕首。

『記住我吧，這不會是我們最後的見面。』

夜鳥的神情複雜到她無法讀取，但被匕首刺入的地方讓她稍微動彈便覺得窒息。

“塔，你知道他是誰。”

停留在空隙間的星川蒼水并沒有被亂流一類的東西卷的死無全屍，她看了看周圍，猶如被固定了的精神空間讓她的傷口沒有惡化。

沒辦法大聲說話，心口的疼痛還在提醒少女的傷勢。不過她也不敢用能力将疼痛驅散，更沒辦法直接愈合傷口。沒有專業人員幫忙的情況下，她甚至不敢随意将匕首取出來。

“我知道你在，我聽到了你的聲音。”

在夜鳥那把突然變奇怪的匕首刺入她心口時，星川蒼水聽到了塔傳來的驚呼。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畢竟是依附在她身上的意識，星川蒼水還是察覺到了。

所以在後來被時空縫隙卷入的時候，她還能鎮定下來向巴衛道別。

或許那也稱不上道別，不過她好歹沒有就那麽悄無聲息的離開。

……不知道巴衛會怎麽樣。

一想到這，星川蒼水就有種難以安定的感覺。

“啧，這種時候知道躲起來了？”星川蒼水有些煩惱自己的能力沒有治愈系，“那也要想辦法解決眼下的問題吧？就這麽看着我死？”

安靜的空間超生了某種難以察覺的波動，星川蒼水有些無力的倒在這片虛空中，直到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向她靠近。

“……晝？”

“是我，主人。”

回應少女的是白發藍眸的雙刀之一晝。她眉眼中帶着關心，看到星川蒼水的傷口後立刻蹲下來查看。

“真嚴重，”晝的腰上佩戴着白色的刀刃，她以一種詢問的姿态看向星川蒼水，“雖然事态緊急……但容許我問您幾個問題。”

“唔……這也是考驗？”

有些失笑，晝點頭，“是。”

“問吧。”

“您渴求的力量是什麽呢？”

“當然是……”星川蒼水剛想開口說是強大到沒人能威脅自己的力量，但腦海中閃過自己友人們關心的問候，與巴衛在找到她時明明因為她的舉動而生氣，卻将這負面情緒收斂，只留下關懷珍惜的臉。

輕輕阖上眼簾，脫口而出的話一頓，深呼吸後她再次睜眼。

“能讓關心我的人……不會悲傷的力量吧。”

晝聽到星川蒼水的說法眼中閃過驚訝，但馬上用溫婉的笑容繼續詢問。

“那麽，您想前行的又是怎樣的道路呢？”

“既然希望保護友人，自然走的守護之道。”

晝輕輕點頭，将佩刀解下來遞到星川蒼水的手中。

“勉強合格吧。”她面帶笑意，似也在對另一個人說話，“守護也是不錯的想法不是嗎？雖然和以前的回答不太一樣，不過也不壞。”

像聽到了什麽，晝突然點了點頭，并對星川蒼水道，“再次呼喚我吧，我的力量便是為您存在。”

“不過這次情況特殊，就為您開個後門，下次就不行了哦？”

她面帶微笑，消失在星川蒼水眼前，只留下了純白的刀。

“——暢想吧，幻想曲。”如同咒語般的句子脫口而出，星川蒼水單單握着晝刃，在刀身白光一閃後像是接收到了什麽，目光一晃，面露驚訝。但她馬上反應過來，将晝刃舉起。

“盛放吧，白晝。”

白色的刀身有所變化，同色的咒文由上至下繪畫出圖案，但這一切都難以被肉眼察覺。星川蒼水說出新的言靈後毫不猶豫地将白刃插入身體，順帶把匕首拔了出來。

代表治愈的綠色光輝自雪白的刀身上變換着亮起，猶如綠光的精靈，通過連接着的刀刃跳躍進星川蒼水的傷口中。在這樣奇異的場景下，星川蒼水發現自己的傷口被修複一新。

“……不是治愈系的能力，卻能使用治愈效果？”星川蒼水摸了摸傷口，那裏已經完好如初，如果不是衣服上的破損和血跡，就像從未受傷過。

記憶中多了一些對自家斬魄刀能力的理解，星川蒼水才露出恍然。

“原來開後門是這個意思。”

或許是終于被斬魄刀認可，星川蒼水此刻才知道幻想曲的真正能力。

晝夜雙刀分別是兩種能力形态。夜能吸收抵消其他斬魄刀的能力，而晝則可以使用星川蒼水接觸且分崩離析過的刀的能力。雖然有時限，但如果她分析的種類多，這種時限便無傷大雅了。

而晝所說的開後門，是晝為了治療她使用了她還沒有分析過的能力。

——嗯？但如果她并沒有分析過治愈能力的斬魄刀，晝又是如何使用的呢？

『想必你也見到了那個妖怪，察覺到了他被人附身的事情。』

就在星川蒼水細想時，沉默多時的塔突然出聲。

“他看起來認識我。”星川蒼水想到那個妖怪對她露出的眼神便覺得一陣惡寒，“而且他說的……阻止他找到我的意識，應該是在說你對嗎？”

『我們是死對頭！』塔的聲音憤憤不平，『姐姐大人被他害慘過！如今他又來橫插一腳！啊啊啊——！真是麻煩死了！』

『他的力量和我們相克，是個讨厭的家夥。』塔給她警告，『遇見他不要拖太久，也別讓他廢話，能幹掉直接幹掉！不然在力量上是你吃虧。』

“……我現在是在哪？”星川蒼水對塔的話沒做回答，反而換了個問題。

“時空的間隙。”

回答星川蒼水的不是塔，而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堕神黑磨。

“不過更為準确的說，這裏是現實與空間的交錯點，也是你通向未來的‘門’內。”黑磨向她飄近了些，“我在這裏等你，為了讓你知道一些過去。”

因為黑磨的話，星川蒼水将刀收起，也沒有再與塔糾結。

“什麽過去？”她剛開口問，便似有所覺，“是……巴衛？”

黑磨的長發遮蓋住臉，讓人看不清表情，但露出的嘴卻是彎彎的弧度，“是他。你本是為他而來……對嗎？”

她沒有反駁。

黑磨拉着她的手，帶她在間隙中徘徊。随後似是找到了什麽又停了下來。

“看。”黑磨沒有牽着她的那只手擡起，指向遠方。

如同水面泛起了波瀾，星川蒼水在這一片空洞的間隙中看到了過去發生的光影。

本來還漫不經心的星川蒼水，在看了幾眼後神色一變，眉宇間多了複雜。

“他在妖神一戰中可比惡羅王還要活躍。”黑磨現在少女的身側，看到少女臉上多種情緒交織，只是淡淡地補充，“死在他手下的妖，神，都不計其數。”

“我沒想到……”星川蒼水的話說到一半便停下，她無法繼續說下去。

她通過黑磨看到了她離開後的過去。巴衛将夜鳥斬殺，她看在眼裏還沒什麽，但當他再次出現在出雲戰場，星川蒼水才突然發現，巴衛的狀态比她想的都要糟糕。

宛如為殺虐而生的妖狐，揮刀時沒有絲毫感情，只是為了發洩心中的空洞，用斬殺來轉移自己的注意。他不在乎自己，也不再在乎他人。

星川蒼水一直看着，看着巴衛大殺四方，看着巴衛變得連惡羅王也皺眉不語，看着巴衛在失去了她後又因封印失去了自己的兄弟。

最終只留下了妖狐一人。

“他在最後找到了我。”黑磨說話時，畫面正是巴衛獨自一人盲目前行。他帶血的刀，和無神的雙眼讓星川蒼水無法移開視線。

畫面晃動變換，最終停在了巴衛與黑磨對峙的畫面。

“你又回來了。”當時的黑磨與星川蒼水眼前的堕神并無二致，“這次又想尋求什麽？”

“……她。”

“誰？”

“星川蒼水……我愛的人。”

“與我簽訂契約的條件你已經知道。”黑磨看到巴衛即使渾身是血，也沒有弄髒的純銀胸針，帶了些了然，“既然如此，說出你想要的契約吧。”

星川蒼水看着本來了無生氣的巴衛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過去回憶中巴衛的聲音與現實中黑磨的聲音相互交疊，讓她一時分不清自我。

“那就讓我再見她一次吧……”他的手捂上心口，似乎在感覺已經失去了的契約，“即便再一次被她契約也好，想看到依舊笑着的健康的她。”

“這就是他的願望，他的契約。”畫面到這裏并沒有停下來，而是快進到了不久的未來，“不過他與你相隔五百年，又豈是那麽容易實現的？”黑磨見星川蒼水還在專注地看那些過去，柔和了神色。

“所以……在契約快要反噬的時候，他遇到了察覺到他身上堕神契約的禦影。”将一切看完，星川蒼水終于明白為什麽禦影神會對她說出巴衛身上的咒，并且對她拯救巴衛有那麽大的期待，“随後為了緩解詛咒，禦影先生将巴衛的記憶封印。”

這本就是她留下的因果。

他之所以在她第一次見面時毫無印象，并不是忘記了她，而是記憶被封印了。

“如果想解除封印，便來怨獄山找我要回信物。”黑磨的身影同過去的影像一同變暗，他似乎疲倦般俯下身，就那麽趴在了地上。

“黑磨為什麽會幫我？”不論是願意解答她的問題，還是現在告訴她過去的一切，都讓她從黑磨身上感覺到了善意。但實際上她并沒有給黑磨什麽恩惠。

“因為你是光。”黑磨頭也不擡，如此回答，“沒有人會不向往光明。”

留下似是而非的話，星川蒼水看着一切消失。

不過是眨眼間，星川蒼水從時空的間隙中出來，着落在地。

“啊……”熟悉的神社讓星川蒼水的神色一陣恍惚，知曉了一切的複雜情感還在心中亂撞，唯獨對巴衛的愧疚和心疼最為真實。所以在看到熟悉的金發神明，她立刻走了過去，“禦影先生！關于我和巴衛的過去，還有詛咒……？”

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星川蒼水突然察覺，眼前的金發神明與其說是她那個時代已經離開神社的禦影，不如說更像……

“蒼水？”果然，禦影神看起來比星川蒼水還驚訝，“你不是已經回到自己時代了？”

“啊……其實——”

了解自己并不是直接回到自己時代，而是又被傳錯了地點，到了幾十年前她才認識禦影他們時候的星川蒼水，在錯愕之後也明白了為什麽禦影神會對她解除巴衛詛咒懷有信心。

因為這一切，都是由已經經歷過了的她告訴禦影的。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以前的回答是什麽-

想要什麽力量？

——能讓自己肆意妄為的力量。

想走什麽道路？

——能将阻礙我前行之人擊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