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神明,被談話
入夜為逢魔時刻,魑魅魍魉最為活躍之時。
得到了妖狐原諒的少女不再忸怩,恢複了本性。他們嬉笑打鬧的樣子毫無芥蒂。
“還願意屬于我嗎?”天黑前,星川蒼水問他。
“這正是我的願望。”巴衛率先行動,給了星川蒼水一記親吻。
與之前的契約都不同,星川蒼水此刻不僅能感覺到與巴衛之間的聯系,也能察覺到她與瑞希之間的契約。冥冥之中的感應,給人一種異樣的滿足。
而這一幕,正巧被桃園奈奈生看到。
“能和你談談嗎?”
桃園奈奈生的語氣很平靜,她不再保持之前那種寄人籬下的猶豫神色,恢複了本性的她神色間有種渾然天成的高傲與自信。
巴衛見桃園對星川蒼水這麽說,只是眉頭一皺,也沒有制止。
“好。”星川蒼水正好也要找她,如今對方先開口願意交流,她自然不會拒絕,“別擔心,你先回神社吧。”
巴衛并不擔心星川蒼水,畢竟比起什麽能力都不出衆的人神少女,星川蒼水怎麽看都是主導優勢的一方。不過想到過去的遭遇,巴衛表示他不想再體驗一把失去的滋味。
“我就在你附近。”最終折中,巴衛選擇了能夠最快趕到少女身邊的位置。
兩女并沒有走多遠,桃園奈奈生将星川蒼水帶到神社的櫻花林,櫻花樹上貼着的白符寫着開花,但實際上入夏的櫻花樹還是那副光禿禿的模樣。
“我叫林微然。”桃園奈奈生說出這個名字時,眼中劃過懷念和傷感,在星川蒼水聽來有些熟悉的發音,被她念出了不同的感覺,“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不過我并不是桃園奈奈生……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那就是借屍還魂吧。”
念力的壓力一瞬間讓只有着微弱靈力的桃園……不,是林微然身體一僵,整個人無法動彈。
“你的生命線有兩條。”在這樣的壓力下,作為源頭的星川蒼水已經用能力将她看了個透。那是很美的顏色,一個溫暖的金黃,一個耀眼的火紅。她聽着她念出的陌生名字,竟在這奇怪的名字中找到了些許熟悉感,“我相信你的說辭,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擁有兩條生命線,也不可能擁有兩個靈魂。”
更何況兩條生命線都是停滞着的。
“呼——”林微然在她念能力撤去後舒了口氣,冷汗從她的背後順着皮膚流下,那種生死不由自己的壓迫感讓她明白自己曾經的不甘有多麽可笑,“你能相信就好。”
“你為什麽和我說這些?”
“因為我的時日不多。”林微然說着笑了起來,帶着如火的灼熱,與星川蒼水對她的印象截然不同,卻并不讨厭,“我原本就應該死去,不過有個聲音告訴我可以活下去,于是我被放入了這個身體。”
她的聲音逐漸低沉,從林微然的神色上看,她對那個讓她活下來的聲音并不感激。
“這個身體當時正在發高燒,那個聲音告訴我她快死了,于是讓我頂替了她。誰知道……”誰知道這個身體的原主人是她看過的動漫主角,“不過已經過去了,和我簽訂契約的神明抛棄了我,我也會重新回歸死亡。”
林微然不僅代替了桃園奈奈生體驗到失去母親的悲傷,更是從此過了一段獨自支撐家庭的辛酸生活。想當初還沒有死亡的林微然,不僅是個衆人寵愛的天之驕女,更是從來沒有親自動手燒過飯洗過碗。
如果不是她林微然成績一向不錯,就她在這個世界的家庭狀态,拿不到第一獎學金的她絕對會被這個身體的父親拖累到死。
“雖然覺得不可能,不過我能冒昧問一句嗎?”林微然其實嫉妒過星川蒼水,在她從如同地獄的家庭環境脫離出來,終于接觸了劇情,得到了新家後,她排斥着出乎她認知的星川蒼水,更是嫉妒她得到了自己難以得到的關心,厭惡一切星川蒼水擁有的她沒有的東西,不過這一切在她漫長的自省與得知自己不過是神明棋子的時候消失殆盡。
“——你也是穿越者嗎?”
陌生的詞彙卻給人一種熟悉感,星川蒼水聽到這個詞時自然的想到了是穿越時空的人。不過她不懂這樣的詞對林微然有什麽特殊意義。
“穿越者?”
聽到星川蒼水一臉茫然,林微然卻松了口氣。
“不,沒什麽,不過是我的胡言亂語。”
本性并不壞的少女林微然,只因死亡的打擊與求生的意志而被利用卷入這裏。她從未受過苦難的人生在這個世界體驗了遍,所以在碰到記憶中美好存在的巴衛時不願意放開,但在最後她終于了解,表面的喜歡并沒有她想的那麽長久與重要。曾經被她當做救贖的巴衛,如今在林微然眼中只是普通的合居人。
不過……
“其實我叫你來,除了想在死前将自己的秘密說出來外,還有一件事情拜托你。”林微然本來的模樣也是不差的,而她找回本性後更是由內而外體現出一種傲氣,如火般耀眼的生命線也代表了這個人如火般熱情。
林微然所做的一切都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她選擇了活下去,便接受了崎岖的家庭。她選擇了嫉妒,便也不會哭着說悔悟。她自信,她自立,她願意承受自己所做決定帶來的每一個後果。
如果不是被利用,她可以活的炫目,死的精彩。
所以她現在也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
星川蒼水對她的拜托并沒有說答應,她沒有那個義務。不過基于最基礎的尊重,她讓她将話說完。
“雖然我看到并不多,不過巴衛他……被自己的主人抛棄過吧?”只看過片段的林微然不知道所有事情的起始,在她的印象中,她接手的神使巴衛是個被自己主人丢下的可憐妖狐。
所以被原本世界抛棄的她對他同病相憐,視作救贖。
“他……”星川蒼水想糾正林微然的認知錯誤,不過林微然接下來的話讓她覺得,即便不解釋也沒關系了。
“他看起來很喜歡你。”林微然這麽說,露出沒有陰霾的明媚笑意,“我注定也會将他‘抛棄’,所以……”
“被他喜歡的你,一定不能再離他而去了。”
“他是我的,”星川蒼水也沒有弱下氣勢,“即便他想,也不能離開我。”
“哈哈,那樣也不錯。”林微然放聲笑出來,然後收斂了笑意,平靜下來。
林微然身上傳來了黃泉的氣味,這是死亡的號角。
“我的死就別告訴他了。至少……要過得比我好啊。”
她的聲音慢慢弱下去,讓星川蒼水一愣,然後看到從桃園的身體中飄出了什麽火紅的熒光。它在接觸空氣後跳動了幾下,然後毫不猶豫地朝着天空飛了出去,再也沒了行蹤。
最後,之前的印象通通模糊,留下的是林微然給星川蒼水帶來的,鮮紅如火的鮮豔記憶。
“謝謝。”
熟悉的嗓音再次傳來,不過比起剛才的強勢感,這個語氣多了些柔軟溫和。
星川蒼水看到了桃園奈奈生的身體自名為林微然的靈魂徹底消失後化為灰塵,那種從美好到毀壞的沖擊讓她一時想起了什麽。不過那種模糊的感覺,在這聲音傳來的時候清晰起來。
星川蒼水回過神一看,眼前出現了一個金色的靈魂,模樣正是消失了的桃園奈奈生。
棕色眼眸的少女帶着堅韌而又溫和的笑容定眼看着她,星川蒼水說不上是什麽感覺,不過她突然知道了眼前這個靈魂是誰。
“你才是桃園奈奈生?”
“是,我是桃園奈奈生。”靈魂狀态的少女似乎也見證了一切,所以對星川蒼水說了句謝謝。
“啊,當然,我已經死了呢。啊哈哈哈……”
什麽困難都壓不倒靈魂少女的樂天派,所以在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時,真正的桃園奈奈生只是笑着說自己知道。
星川蒼水面對林微然時并沒有什麽情緒,最多有一些面對死者的同情。但當她看到真正的桃園奈奈生時,心裏多了些柔軟與心虛。
“我……”想到了什麽的星川蒼水神情一變,桃園奈奈生看到少女的臉色嚴肅了一些,召喚出了一對黑白雙色的奇怪刀刃,“我能讓你的靈魂去到該去的地方,你……要去嗎?”
“啊,那就拜托你啦。”桃園奈奈生開朗地笑了笑,不會告訴星川蒼水自己在重新擁有意識後,不僅看到了林微然全部的記憶,更是看到了來自另一個世界自己的經歷。
不過,這與已經死掉的她有什麽關系呢?
『你不會不甘嗎?那本來應該是你的人生,卻被眼前這個假好心的家夥搶走了。』
宛如魔鬼的誘惑,桃園奈奈生聽到了心裏傳來的低語。
看到星川蒼水動作有些生疏,卻認真地将刀柄印在她的額頭,并不耀眼的金光從印記處亮起,桃園奈奈生感覺到自己的行動無法自主,但一點也不慌張。
快要消失的桃園奈奈生給了星川蒼水一個元氣十足的笑容。
直到靈魂少女變為黑色的蝴蝶進入這個世界的靈魂該去的地方,星川蒼水都默默的注視着她。
不甘心?
意識有些模糊的桃園奈奈生想着,覺得這樣的問題有些可笑。
她是桃園奈奈生,不是林微然,也不是她看到的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她對代替她受了這麽多年苦的林微然感到歉意,但也因為她被搶占身體而抹清。她羨慕另一個世界的自己離奇而美妙的戀愛經歷,但她畢竟不是親自經歷過這些事情的桃園奈奈生。
至于說星川蒼水占有了她本該擁有的東西……
“什麽呀,最先認識那只妖狐先生的可不是我。”桃園奈奈生閉上雙眼感覺到自己似乎來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這就是生前所說的黃泉嗎?
“好可惜。”桃園奈奈生代表的是活潑開朗,她從不會自怨自艾,也不會通過掠奪他人而滿足自己,她善良而美好,“如果不是……能成為朋友就好了。”
睜開眼時,一片生機勃勃。和自己所想的一切假設都不一樣的死後世界讓桃園奈奈生露出微笑。
“新的生活開始啦。”
作者有話要說: 快看啊!奈奈生變成了蝴蝶飛走啦!
作者桑覺得原版的奈奈生真的是少數偏乙女向作品裏性格極好的,出事後堅強起來的尤娜是其次。
嘿呀,最近作者桑打工賊忙,哪天誰能發明出想就能打文的工具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