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追逃（十）
鎮南關在秦國算不上大城，但占地也有六七千平方千米，街道橫豎交錯，建築大多類似，要是不熟悉确實有可能迷路。
“難不成你是迷路了才要和我們一起走？”
一起走路逛街許久，每當我們在一處停下又出發時，總需要再回過頭尋找留在原地四下張望的宋玉，在第三次從一處賣糖葫蘆的小攤前找到宋玉時，我便猜測他是個路癡，因此問道。
“我……怎麽可能……”目光躲閃，仰頭望天，聲音強裝冷靜，怎麽看都像是在說謊。
沒想到我一猜就中，宋玉竟真是個路癡。這倒讓他翩翩公子的形象降低不少，卻也更加的親民，讓人覺着可愛。
“今天宋菇外出不在，你在鎮南關也不認識其他人，一個人閑的無聊，因此此獨自出來閑逛。但又因為你是個路癡，沒走多久便迷路，想要問路又不好與陌生人搭話，只好沿街尋找宋氏商會店鋪。不曾想卻在宋氏書店門前遇見了我們，因而也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我化身著名偵探，托着下巴，自信的推理着事情的“真相”。
“你怎麽知……我才不是路癡，而且我也認得小娟。”宋玉像是惱羞的紅了臉，偏過頭，還是倔強的反駁道。
“這麽說除了你還認識小娟這一點外，其他的我都說對了。”本來只是開個玩笑，還真讓我猜對了。再看宋玉一臉“好欺負”的樣子，倒又讓我想了我的另一個猜想。
“難道他真是個小受？”我下意識地遠離的宋玉幾厘米。
“你幹什麽啊？”宋玉似乎察覺到了我目光的異樣，回過頭問道。
“沒什麽，我只是……”我的猜測可不能當面暴露，且還沒有确定。這時我忽然注意到了不遠處十字路口的一家青樓，馬上想到了一個轉移話題，而且還能進一步驗證我的猜測的好主意。
“啊，你看那裏的那家店，我還從沒去過這樣的地方。今天……”
背後吹來一陣寒風，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說出了怎樣糟糕的一番話。
“翠玉樓……，好名字，南宮兄要是想去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宋玉順着我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家翠玉樓，随後整個人恢複了平靜，語氣毫無波瀾的說道。
要完，要完，沒想到宋玉竟還真的同意了，現在反而讓我陷入尴尬境地。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忍着環繞在身體四周的寒氣，向前走去。
眼前的這家翠玉樓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色情。從遠處看，紅燈綠綢，絲竹不絕，引人注目，也像是其他青樓那樣奢華招展。但走到近前，除了門前站着的兩男兩女的門侍外，便再無其他人，又不像是其他青樓那樣總喜歡将店內的女子拉倒門外招攬客人。不過即使如此進出其中的客人依舊川流不息。
Advertisement
時間快到六點，太陽略降，光線黯淡，映射到翠玉樓上，反射出一種朦胧神秘的色彩，極為誘惑。
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考慮，我先問道：“宋玉公子，我們該進哪邊的門呢？”
翠玉樓分為左右二門，有兩位年輕貌美、特點各不相同的女侍站立的左門，男性顧客進出頻繁，也知其中應是正常青樓場所；而右邊有一位年輕秀美，一位高大陽光男子站立的門前，進出其中的有男有女，數量卻也不少，對比便只右門裏是什麽地方。真想不到這個世界已如此開放，車速堪比高鐵啊。
“當然是翠門了。”宋玉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神色不變邁步向前，走入了左門。
“我這不是第一次來嘛，不熟悉……”我尴尬笑道，便也緊随宋玉之後進入。
“歡迎四位光臨翠玉樓，是要上樓嗎？”進入翠門沒幾步，尚未來得及細看其中，便有一位女侍迎面走來，微笑着問道。
“上樓，清雅一點的位置。”宋玉很是熟練地說道。
跟着女士上樓的途中，我好奇地問向宋玉，“這裏你經常來嗎，樓下和樓上有什麽區別？”
“不經常。樓上是雅間，設有隔音結界，不會被外面打擾。至于樓下，你自己看吧。”
此時我們穿過走廊，闖入一片燈光之中。這裏雖然有窗戶卻小而窄，透不進多少光線，而靈能燈光度強烈，将眼前大廳照亮如正午。在其中各種穿着單薄的女侍端着酒壺，穿梭于喧嚣熱鬧之間，留香往來于各種男性之中。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麽胸罩內褲，淡薄透光的絲質衣物根本這個不住其中誘人的風景。
坐在桌旁的男子雖聽着前方臺上歌妓的演唱，喝着酒，可視線卻大多放在了不斷游走在身邊的女侍身上。不過要這些女侍停下可不便宜，你要是不往她們手中的托盤裏丢上幾十塊下品靈石，她們都懶得理你。豪氣者一擲一袋，內裝往往是上千靈石，每次出現必會引來數十甚至數十名女侍的圍攏讨好，在樓下衆人中可是大長臉面。
然而樓下擁擠喧嚣，熱鬧非凡卻不太适合我這種怕麻煩的人，只是看看他們的熱鬧，随後便跟着宋玉進入了二樓的雅閣。
雅閣之中果然安靜許多。随着屋門關閉，噪音全部消失，右手珠簾後突然響起一聲琴音，音色叮咚脆響，像是瀑布落潭，随後綿綿不絕，讓人心馳神往。
琴聲結束，珠簾掀開，妙齡少女，魚貫而出，端酒置碟，倒酒陪飲，好不快活。
在這些女子來到我身邊之前，姚雪便撤去了環繞在我身體四周的寒氣，臉色平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這更讓我心生擔心，不敢随便接觸這些女子，最後實在忍不住誘惑便讓她們全部去陪宋玉，将倒酒的工作交給愛莉絲。
“呼……”我輕松一口氣，喝下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口酒，味道還不錯，和地球上的果汁飲料差不多。
“南宮兄，看起來真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宋玉一邊享受着周圍女子的貼身照顧，一邊奇怪的與我說道。
“不是都和你說了，我是第一次來，出于好奇嘛。”雖然事情沒有按我印象中的展開，但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裏那還不如就此享受一番這裏的樂趣。雖然只能聽聽曲喝喝酒。
琴音已換到第三曲，彈奏的應該是一位女子，到現在卻只露出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第三曲開始不久，女子合着琴音唱了起來，詞曲清雅，聲如黃莺，附合琴音，好聽至極，卻讓我大為驚訝。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
只半阕，我才回憶起來，這不是柳永的《雨霖鈴》嗎！
掩下心中的驚訝，借着喝酒，我打開聊天群進去便問，“同學們，同學們，你們誰把柳永的《雨霖鈴》給抄了？我都在這兒聽到詞曲了。”
“我抄了。”
“是我抄的。”
“我。”
“……”
包括逍遙劍客在那一共十六個人承認他們抄了《雨霖鈴》。
“唉，樓下的兄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你們不覺得抄襲不好嗎？”逍遙劍客居然還問。
“你不也抄了嗎？”一個叫流水的新人發言。
“我那是在學堂經過了反複思考才好不容易想起來了的，讀書人抄怎麽能叫抄呢，那是借鑒先人智慧。而且我還不只借了一首，李白的《将進酒》，杜甫的《春望》，蘇轼的《水調歌頭》，我都借用了一下。”
“……”群內沉默片刻，随後集體爆發。
“無恥！”流水，一休大師等等剛剛承認抄寫的其他十五人紛紛讨伐逍遙劍客。
“樓上的我要警告你們，你們都侵犯了我的著作權。早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三天，就将自己所能回憶起的全部是詩詞都是複寫到玉簡中，集結成冊，全大陸發表。”書生突然冒出，一番言論驚的群內鴉雀無聲。
“書生你太無恥了！”最先發難的果然還是逍遙劍客。
“你妹的，你不會真的這麽幹了吧？”火熱玫瑰還有些不相信。
“嗯咳，我已經在我們這裏見到他那本書，署名就是書生。”太子突然發言，證實了書生的話。
“我×，大兄弟你這有點不厚道啊。俺還想在族人面前，裝個文化人呢，你這可是徹底絕了我的希望啊。”叫我酋長也忍不住說道。
“同上，書生實在太無恥了。”想當将軍的士兵，在群裏向來是個受欺負的小孩子，第一次也忍不住了。
“就是，就是，不發一個66666的紅包，以後你每次進群我們都會炮轟你一次。”大富翁倒是出了一個好主意。
“紅包！”很少發言的醜男也跟着起哄。
“紅包！”紅包圖案刷屏。
“靠，算我錯了，紅包給你們，求放過！”書生發言之後突然放出一個紅包。
“恭喜發財，南宮搶得書生紅包，打開發現其中有6666聲望值。”
“恭喜發財，逍遙劍客搶得書生紅包，打開發現其中有666聲望值。”
“恭喜發財，太子……”
紅包數量有限，搶到最後有人甚至只得了個位數，而搶得最多四位數的我一下成了衆矢之的。不想惹麻煩，我便立刻退出。
系統消息：“南宮退出群聊。”
“靠，這家夥又得了便宜就跑。”逍遙劍客立刻發現了這一消息。
随後衆人都反應過來，在群內又開始聲讨起了南宮。
“你怎麽了，笑得像是得了什麽便宜？”
回過神時，我忽聽到宋玉如此說。連忙收斂笑容，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沒什麽，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倒是你被這麽多女孩子圍着還能保持面不改色，真懷疑你是不是男人。”
我不過是在開玩笑，順便轉移話題罷了。沒想到宋玉聞言一驚，竟将喝到嘴裏的酒一下吐了出來。
“咳……咳咳……你……”臉紅欲滴血，神色見慌張，宋玉很是可疑。
“難不成他還真是個女的？可那胸也太……平了吧。”我悄悄打開靈視，收集起了宋玉的信息。
“名稱：宋玉；性別：女（有靈器制作的表象幻境因此看起來是男性）；介紹：宋玉是汴京宋氏族長之嫡女，因受家族排擠來到秦國……”
系統的介紹驗證了我的想法，之後的介紹便不再重要，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玉樹臨風的公子，竟是個女扮男裝，實在有趣。
“嗯咳，南宮兄，在下剛剛弄髒了衣服，再留在這裏實在有礙你喝酒的興趣。今日請容在下告辭，明日定當登門道歉。”
宋玉可能發現了我的目光不對勁，起身便離開。不過既然發現如此有趣的事情，又哪能輕易放她離開。
“宋兄又何必着急了，不就是一片污漬嗎。”我随手一個清潔法術将宋玉身上的酒漬消除，然後親熱地拉着她坐在一起，“宋兄，既無事，又何必掃興，我們再來喝酒。”
“好……好吧。”宋玉猶豫着答應了下來。
“哎呀，這酒勁太小哪是男人喝的，你說是吧宋兄？”我一伸手摟住宋玉的肩膀，眼前的酒皺着眉頭，似乎真的不滿意。
“是……是嗎？”宋玉忍耐着。
“看你還能忍多久。”我暗自想道，然後向着女侍說道，“換些更烈的酒來。”
很快，女侍又端來了一壺酒，為我倒入杯中。杯中溫暖可能是溫過的酒，其清澈如水，酒香撲鼻，聞之便為醉倒，度數可能都趕上二鍋頭，這種級別的白酒我可從來沒喝過，裝過頭了。于是我只好小心地輕啄一口，甜的，沒有預想中的那麽厲害，可能只是聞着醉人。随後我便放心，一口飲下。然而，剛一下嗓子就像是有一團火要從口中噴出。
“辣！辣死了！”
不像是辣椒的幹辣，先是涼涼的辣，接着是辣辣的爽，最後是爽爽的暖，這酒也不知用了什麽材料，竟是給人如此奇妙感覺。
“哼哼哼……”又聽到了宋玉掩嘴的笑聲，轉過頭發現她眼角彎彎，正樂得開心。
“宋兄，你這可不厚道。只看我喝，你也得來一杯。”我為她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盯着她不喝不行。宋玉無奈只好勉為其難的喝下一口。
“嗯……好酒！”宋玉表現的很是輕松，似乎真的喝到了好酒，一口接着一口，杯中很快見底。
實在可疑，我便又給她倒了一杯，宋玉也沒客氣又是一口一口飲下。結果這次讓我發現了玄機。
“你作弊！居然用靈力解酒，不行，喝酒不能用靈力。”
于是我又強拉着宋玉，逼着她不用靈力喝了三杯，宋玉一下紅臉。随後便也放開，硬是強逼着我也喝了三杯。三杯下肚，我可能也是醉了。然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太記得那麽清楚了。
只記得我和宋玉喝了很多酒，兩個人相互攙扶走出了翠玉樓，至于姚雪和愛莉絲可能在我們身後跟着，也可能在我們身邊扶着。
反正我們走到街上時，夜空明亮，街燈盡起。模模糊糊中，好像有人擋在了我們面前，并叫嚣着說，他是什麽公羊商會的少公子，今天就是來為父報仇的。
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吵得我有些不耐煩，便伸出一腳将踹飛。
“真是麻煩，爺不找你們麻煩，你們這些麻煩倒找上爺了！”我抓着宋玉的肩膀站直身體，指着躺在地上那個人說道。
“姚雪，愛莉絲你們躲遠點，看我不教訓代你父親，好好教你重新做人。”
“南宮兄，如此熱鬧之事怎麽能不叫上我。”宋玉似乎也清醒過來，叫嚷着要幫忙。
“你們還看什麽，還不趕快上，打殘他們！”躺在地上那人捂着褲裆大叫道。
“是，少主。”然後一群人便圍攻向我們，可能有十幾個，也或許是幾十個。反正管他有多少，我和宋玉都無所畏懼的沖了上來。
“看我白鶴亮翅！”我大喝一聲，然後一巴掌拍到一人臉上，打了他個滿地找牙。
“看我宋氏劍法！”宋玉以扇代劍，也是一招解決一個。
“看我黑亮掏心！”抓住一個人，将他舉了起來丢在了丢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看我宋氏掌法！”宋玉一掌拍空，但身邊之人還是倒下，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
“南宮子齊，吃我一劍！”那個公羊少主竟當街拔劍，向我刺來。
“找死！”幸好我動作敏捷，以暗行術消失在他眼前，然後一腳踢出，“吃我一招猴子偷桃！”
“啊！”一聲短促慘叫的過後，公羊少主再次捂着褲裆倒地。
“看你如此嚣張，不給你留點紀念，怕你都記不住今天的教訓。來，宋玉，我們扒光他的衣服，讓他當衆裸奔。”
“好啊，好啊，我先來。”宋玉醉醺醺的上前，抓住公羊少主的外衣就給他撕開來。
“啊，不要啊！”公羊少主還要反抗，又讓我一腳踢出，命中了要害，這次他終于昏了過去。然後我們便痛痛快快的扒光了他的衣服。
“行了，我們走吧。”我拍拍手站了起來，招呼着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宋玉。
不過走出進幾步，我卻發現四周路人看向我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難道是因為我們當街教訓了惡少，這些路人對我們升起了的敬佩之心要問我們的名字？那怎麽行，做好事不應該留名。于是我對着四周路人大聲說道。
“大家不用客氣，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不要問我們的名字，就叫我們雷鋒吧。”
不過之後我只記得路人的眼光是更加奇怪了，沒等我想明白那眼神真正的含義，我們便已被姚雪和愛莉絲拉着回到了宋氏商會中宋菇的小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