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遇元振

郭元振的衣角仿佛有被顏料侵染過的痕跡。我故意笑他，“看看看，這才是青年畫家的樣子呢！”

元振摸摸腦後的短馬尾，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你們都在笑我不成熟吧！”

莫寧故意瞪大眼睛，笑盈盈的看向我，“我不像是畫畫的？”

我俯身湊到他的耳朵邊上，吹一口氣，“你收拾得太整齊太幹淨，長得又端正，哪裏是畫家，明明像——基佬。”

莫寧頓時臉都青了，這個時候主辦方差人來叫他過去。他很快的恢複鎮靜，對我們說，“宛虹，元振，你們聊一會。”說罷，轉動輪椅跟那邊的人走開了。

從小會客室出去的時候，那群學生已經離開，不過好像有買家來。元振帶我去看另外幾間展廳的作品，他很熱情，主動解釋給我聽。“你念幾年級？”我問。

元振狡黠一笑，“研一。你呢，你多大？”

“我跟莫寧是校友。”

“謝大的嗎？”

咦，他竟然去過英國念書，我怎麽不知道。

元振湊近一點，悄悄講，“你剛才說他的話，我聽到了。”

我很配合的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那你說他會不會生氣？”

“我帶你出去吹吹風，或許過一會兒回來他就好了。呆了那麽久，其實來這裏看畫展十分悶的對不對？”元振重新背上雙肩背包，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我決意同他迅速離開此地，跑出去約會。

正好莫寧回來了，元振有點不好意思的收回腳步，站定，我揚一揚鱷魚皮小手包，“我跟元振出去一會，過些時候回來找你。”

他十分勉強的揚揚嘴角，“正好我那邊還有點事。”

Advertisement

我一個輕快的轉身，出門去。元振站在那裏向莫寧點頭做出告辭的手勢，跟過來。

出來後我意識到自己太輕佻了，對不上這身淑女服。我的行為舉止越來越像傅永晖，用外頭那些女人青春玩刺激游戲來補償自己流失的歲月。遇到青春活力的伴兒，自然開心，借他們的生命力一用。我對永晖無可留戀，放縱一點，當做消遣。莫寧呢，我不是完全不懂他的想法，只不過，他放不開手腳，小郭又适時讓我眼前一亮。

還好郭元振沒有騎一部拉風的機車載我兜風，他建議我去美術學院後面那條街上的咖啡屋坐坐，喝杯東西。路上他悻悻的和我說，“其實——我們這種才不是畫家呢，技術好的人是不會把顏料塗到衣服上，留長頭發，反而比較整潔。”

我微微一笑，這話應當是真。他十分坦率。“沒關系，你這個樣子相當個性，也很吸引人。”

“個性，意思就是不合群，不符合你們的審美。”他嘟囔。

我沒搭腔。心裏覺得他這個打扮雖然那個啥了一點，但還是十分灑脫。

下午時間，人丁稀少。這個咖啡廳光怪陸離的，挺特別。我要一杯許多奶泡的摩卡，而元振點了苦的藍山。他們這個年紀學美術的就是這樣子的，比較裝樣子，有時候為賦新詞強說愁。看到店裏有巴西進口的咖啡豆出售，他又問我會不會煮咖啡。

“不會，我沖速溶的。”我故意說，剛結婚那幾年，買過咖啡機，烤箱，後來，生活漸漸變得無趣。

“你多大？” 他問我。他嘴唇下面的胡茬伸出來了一點，不是每天都要剃光的吧。

“我不是說了，和莫寧是校友。”

“謝大的師妹嗎？”

他執着的認為我也去過英倫留學，也許認為那邊華裔少，都容易交好。不過這樣一說，拉近了我同他的距離，他也相當聰明。

我來了興致，“那你猜我多大？”

“二十四、二十五？難道有二十六？”他有十二分真誠，只不過閱歷尚淺，不會看人。

“二十六。”我騙他。

元振松口氣，笑了，“只比我大一點點。”

冬日暖陽透過玻璃窗印到他臉上，肌膚上有陽光的味道。我注意到，他的小指頭上，留着長指甲，不過不髒。

元振打量了我約莫十分鐘，得出結論是我穿得太淑女，有點老氣，換一身年輕的行頭，可以去他們那裏參加學生聚會。我便叫他立刻帶我去置行頭。他要結賬，我攔住他，由我來好了，他以為他在約會妹子，其實我找他消遣才是真。

去遠東百貨公司換了一身行頭出來，緊身牛仔褲，短皮靴，短的玫瑰紅連帽外套，插了三只彩色羽毛的帽子，元振還幫我把盤起的頭發解開，批下來，垂到兩頰旁邊。我看到一件橙色的男士毛衣，特別鮮亮，拿起來在元振身上比劃，他呆呆的說，“會不會有點太瘦。”他比較魁梧。

我揚揚手吩咐服務員就拿這個號，元振臉色尴尬，“我以為——”

我沖他壞笑。他不大懂得掩飾，不過這也是他的可愛之處。

天色漸暗，風有點逼人，元振把他的圍巾套我脖子上，替我提着高跟鞋，我們決定坐出租車回到畫展上去。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去最裏面的展廳轉了一圈，差點撞到莫寧的輪椅，看樣子他正要離開。“不好意思，回來晚了！”

莫寧臉色微愠，眼睛裏面仿佛問，一個下午跑哪裏去了？不過等他發覺我完全換過一身行頭的時候，他臉上泛起那種又驚喜又好奇的神色，“一個下午，變成青春靓麗的文藝青年了！”

“元振做我的設計師。”

元振有點得意的看着我——他的傑作。莫寧面色變得有一點醋意，不過他已經适時掩飾自己，他那種性格，絕不肯在小郭同學面前失态。

我沖他們一笑，“去吃飯吧。”

“我已經提前訂好地方。元振——你也一起來——”

此時元振把衣服袋子遞過來，拿出手機晃了晃，“我還是不去——回學校有事。”

“一起吧，吃完就回去。”我勸他。

元振想說什麽，不料莫寧卻把他手中的購物袋子接過去，“随你的時間。”相當客氣。

元振沒有同我們一起，回學校了，也許真的有事，不然我想他不會不一起的，今天我們玩得很開心，而他又不像是那種特別矜持的人。

待他走出去好遠，莫寧揚揚下巴，指着我的脖子問，“這是誰的圍巾？”

“啊，忘記還給他了。”我摘下來，圍巾是湖藍色的，深淺不一的條紋，“這個顏色，就像元振這個人一樣。”我喃喃道。

“那你是什麽顏色？我又是什麽顏色？”莫寧酸酸的問。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希望大家看的愉快，另外，還是那句老話，喜歡就支持下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