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绮夢
門鈴響了,我去開門,一個瘦瘦的男人站在門口,錯愕的看着我,他又退出去一步,扭頭驗證房間牌號,“我沒走錯吧?”
“沒有走錯,快進來。”莫寧裏面叫他。
原來是同行的朋友,他叫周初明,他們大學時候認識的。我原以為莫寧一個人來的,還有點不放心,此時看到周初明,才明白,原來有伴兒,他還是不宜單獨出行。
簡單招呼以後,他們說要下去吃早餐。
“宛虹,你跟我們一起吧。”
剛才我看到他有一團換下的衣褲放在角落隐蔽處的衣籃裏,于是我說,“我吃過了,起來太早,困得很,我去沙發上打個盹兒,在這裏等你們吧。”
莫寧還想說什麽,又沒有說,溫柔的颔首,說好。
周初明笑眯眯的打量我,十分不避諱,直到他倆出門去,我聽到他問,“新認識的?都沒有聽你提過?”
“哪有,是老同學。”
“你小子還真有豔福!”
“你早有妻兒,多幸福。”
……..
我幫他把房間裏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男人就這樣,用過的東西攤得七零八落,需要的時候又急吼吼的找不到。他還算好一點,我記得永晖剛結婚那會更甚。不過我發覺莫寧很注意的把他那些特別重要的隐私物品放得整齊,還有——他竟然帶了未開封的細管子。
我需張大嘴巴愣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是什麽,速速合上櫃門。可能為了方便,這些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放在床邊的櫃子裏面。
我坐在地上抱住雙膝喘氣。
我不知道他竟然還要準備這種東西。我一向以為要卧床的老人家才會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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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拿他換過的衣服洗,衣褲也不大髒,襪子一點氣味也無。此時我想起永晖年輕時候打過一下午網球回來,出一身汗,襪子臭哄哄,卷一團往髒衣籃一丢,我乖乖去洗,不過每回都讓他幫我晾衣服。後來永晖漸漸地變了,襯衣每次必須要熨燙整齊才肯穿、出門時鞋子是沒有灰塵的,他甚至每季出差去香港買新款衣服來穿,外面的女孩子只看到他是優雅的謙謙君子,并不知道他在家裏翻出一櫃子的衣服丢在衣帽間,臭襪子幾雙堆在角落等我或者鐘點工來洗,早間起來頂着亂蓬蓬的頭發蹲馬桶的尴尬情形……..
也并非每件事每個東西都是越利索越整齊越好。可惜良辰美景都已過去!
昨晚因為想着今天見他的緣故,情緒頗為激動,一夜只睡着三個小時,真的困了。我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和衣而眠。
睡的太沉,中間聽到他們講話,卻無法醒轉。
“居然幫你洗衣服?還說不是女朋友?”
“沒征得同意,不好亂說。”
……..
“睡得太香了,嘴角有口水——”周初明好像在笑我。
“噓!——睡得香甜,不要吵醒她。”
這個時候我真想睜開眼睛,抹一把涎沫,可惜眼皮太沉,睜不開。
有人将被子搭在我身上,我翻個身背過去。
“準備下,我們一會出去見蔣。”…….
有點吵,我将被子扯上來蒙住頭。
“噓!輕一點。”
又有人伸手将我的被子拉下去一截,露出鼻孔呼吸。
沒多一會兒,門合上了。他們出門去。
我再次昏沉沉的睡過去,醒來已至中午,靴子可愛的呈八字倒在地上。看看時間,一點半,昨晚跟張維同請了半天假,下午還需上班呢!
整理好衣服,正欲出門,莫寧回來了,“睡得好吧?”
我咧咧嘴角,笑,“嗨!瞧我,差點忘記下午要上班。”
他看了看,提醒我,“頭發還是亂的。”。
我去盥洗間梳好頭發出來,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蹲下去,背對他,原來是連衣呢裙的後背松了一顆扣子。
他擺弄了好久也沒有扣好,只能一條手臂活動,十分笨拙。我回轉身看他,額頭上一層密密的汗珠,脹紅臉。
于是我對着鏡子自己扣上了。
此時周初明提着飯盒子站在門口說,“給你帶的,我竟然提回自己房間去了。”
我接過來,朝莫寧揮揮手,我們都有點不舍,于是我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姿勢,“下班後跟你聯系!”
走出老遠,回頭看,他倆還在房間門口說着什麽。
一到公司就派任務給我,忙忙碌碌的過了一下午,晚間去了莫寧他們約好的那間餐廳。
原來他們準備與另個朋友合作開一間畫廊,周初明出資占大部分,莫寧出一小部分,另一個朋友負責去俄羅斯收羅作品,莫寧負責鑒別和把關。
我拍手叫好!
周初明瞅瞅我,有看看莫寧,語氣酸溜溜,“我就說呢,你為什麽答應不遠千裏跟我一起跑來和蔣搭夥。”
莫寧瞪他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麽?”
周初明吹起口哨,輕輕誦,“那和煦的笑容直似清晨第一絲陽光——”
莫寧拍他肩膀,“你最貧!”
“我們原定明天回去。”周故意看向我。
“這麽快?”我又望向莫寧。
他抿嘴不語,眼睛仿佛問,那麽你留我?
我心激蕩了一下子,留他,陪我多呆幾日。不過我很快考慮到現實情況,他手臂受傷,起居皆不便,永晖沒有搬出去,我不可能帶一個男人回家住,也不可能時時陪他,況且,他一個人回去更不行。
“你們一道回去我比較放心。”我終于說。
莫寧有點失望,我摟住他肩頭笑,我想他是明白的。
這幾日的風刺骨寒冷,他吊着手臂,大衣不能扣攏,只能披着,晚上回到房間鼻頭紅紅,連連打噴嚏。我呢,鼻涕都凍出來了。周初明最強壯,只批一件薄棉服,還說渾身暖烘烘。我懷疑他從前是不是體育特長生。
我去放好熱水叫莫寧,“泡一個熱水澡,睡覺時保管很舒服。”
他拉住我的手說謝謝,去盥洗間好一陣子還沒有弄好,我輕輕敲門,問要不要幫忙。
“你方不方便?”他仍然拘謹。
不要緊,結過婚的人,看得太多太清楚,彼此熟悉到一點新意也無的時候,即便赤身裸體相對,也未見得有激情,體驗過太多回的事兒,稀疏平常。
我推進門去,他已經裹了條毛巾擋住下身,十分尴尬的紅着臉。我讓他一條手臂搭住我肩膀,摟住他的腰,扶他從輪椅坐到浴缸裏面,靠坐着。
他手臂上的繃帶移了位,我将它扶正。“別沾到水,好了叫我。”我莞爾一笑,推門出去了。
我坐在沙發上,心頭突突跳得厲害,因為認真,才需暫時壓抑自己。
嘩嘩的水聲響了好一會兒。
過了一陣子我聽到他喚我,進去看,他竟然很能耐的坐到浴缸邊上,裹着白色大浴巾,一只手支撐着身體,等我幫忙。我推他出去,扶他坐到大床上,用毛巾幫他擦幹背。不知何時他的浴巾下面支起一頂小帳篷,我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頓時羞紅臉。
他溫熱的唇在我唇上輕輕一點,晶亮的目光凝視我,“我是不是太糗了。”他的目光一點都沒有躲閃的意思。
“世間每個男人每個女人都有一個绮夢。”
“那是。”
況且對他來說,是好事呢!
他心神牽動,興奮的說,“其實——不大能感覺到。宛虹,真的——太久了,我甚至無數次懷疑自己。”
隔着毛巾,我的手指隐約感受到它的飽脹。
他試探着拉我的手,有點想探進去,無奈裹得嚴實了點,他放掉我,終于還是沒有那麽做。此刻我的理智也适時提醒道——不急在今日!
或許他也覺得沖動了點,我們心照不宣的退回原位。我看他穿好衣服,系好扣子,道別,“明天來接你去機場。”
“蔣送我們,已經說好了。你不要耽誤上班。”他溫情脈脈的。
我也不勉強。出門時他說,他會等機會完成那幅畫。
從這次以後我開始時不時接到莫寧的電話,有時候每天好幾回,戀愛這種事我不大主動,我不是故意,但會自然的讓他們想起我。從前不明白,現在吃過苦頭,不會日日扭住他們纏綿。
也有失眠的夜裏,我回到往昔的記憶中去。大學時候暗戀一個師兄,問王芝芝,愛情必須傷心落淚?”
她笑我,“你有被虐傾向吧,那是在傷害你,愛情讓人愉快。當然,感動到落淚,是另外一回事兒。”
于是我更覺暗戀苦澀。畢業那年認識永晖,他使我開心舒暢,嘴巴甜,很會哄女孩子歡心,鬧鬧別扭也是快樂的,結婚之後王芝芝又向我訴苦,“愛一個人如果憋屈,是不是不應當繼續了?”
我倒無言了,想想說,“傷了你的心?”
“只是苦悶,他沒有傷害我。”
我可真不知道怎麽辦了。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她在和莫寧分手。
大半月之後,永晖跟老頭子自美國繞道瑞士返回。
我等得有點久,“還去那邊繞一圈。”有點埋怨。
永晖颔首一笑。此時來了電話,只聽永晖說,“現在的媒體更像流氓…..快,通知公關部,抹掉這則新聞。”
我十分疑惑。“□□嗎?”
“新聞這個東西,說不清,這樣寫是正面,那樣寫就是負面。老頭子希望財富隐形。”
“宛虹,我們新近控股一家金融企業。真是奇跡,他竟用此生打造出一個龐大的生意帝國!”
我啧啧稱奇,從前哪裏料到永晖的命運竟然遇到這樣大的轉折。“你不記得了?前些年財經周刊常常寫,中國內地蘊藏巨大發展機遇……我為你高興。”
永晖并無想象中的振奮,反而有點洩氣,“他對我個人生活意見很大。”
真是怪人。“不如說說我們的事。”我提議。
永晖說都想好了,他會擇日搬到複式大宅去,那是老頭子諸多房産之中極不起眼的一處。另外,他會差人盡快拟好離婚協議給我看。
我這才滿意。
永晖自旅行箱取出一整套護膚品還有女士包包給我。“美國的保養品是不行的,一定要瑞士以及法國的才夠矜貴。”
我佩服他到如今仍保持這種禮節和情調。我摸摸自己的臉皮,确定沒有松弛才放心,打趣他,“你會比我快結婚吧!”
永晖讪讪的笑,“我?有過一次已經足夠傷神,結婚有什麽意思?”
王芝芝還盼着跟他呢?
但我自永晖眼中已經看出答案,他不會急于圈住自己。況且,如今這種身家,結不結婚對他來說都沒有關系,自會有女朋友想對他管頭管腳,永晖受不了那樣的拘謹。
我們之間,說開了反而像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出門晚歸,沒有時間更新,祝大家今日看文愉快,看到好多評論和留言,謝謝一路支持哈。其實,寫的東西有人喜歡并且得到肯定是非常有成就感、值得開心的一件事。有時候比賺到稿費更開心。請大家多來這裏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