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在她看來,馮世輝和衛明月做出這種事,就該揭穿他們,讓大家都知道他們的真面目。
王若珊的娘看她吃飯還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不禁好笑道:“我記得你跟衛家大小姐不熟啊,怎麽這麽在意?”
王若珊皺眉道:“這和熟不熟沒關系,我就是讨厭衛明月和馮世輝,他們一個是明珠的妹妹,一個是明珠的未婚夫,還是從小就認識的,十六年的感情,居然做出這種事來,實在令人不齒!娘,你不知道,忠勇侯府的那位二夫人原來也是個虛僞的人,故意給明珠吃油膩的飯菜讓她長胖,還把她打扮得土裏土氣的,跟衛明月比起來像個上門打秋風的一樣。”
尚書夫人笑着搖搖頭,“你呀,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你跟他們才有多少接觸,這裏頭的事到底如何誰也不清楚,何必為此氣着自己?”
王若珊瞪大了眼,疑惑地看着她,“娘,難道你認為明珠說得是假的?她發了那麽毒的誓!”
尚書夫人嘆了口氣,“單說這姑娘能把握住這個時機揭穿對她不利的人,她就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姑娘,你看她憑白說幾句話掀起了多大風浪?這樣的人又為什麽在過去十幾年裏默默無聞,被人欺負嘲笑?娘不是說她話裏有假,而是怕你太過單純被人利用,你想想,那日你上前搭話,她順勢便讓你答應幾日後接她過府,哪裏是能吃虧的性子?”
“也許她以前不想計較,這次差點沒命才變成這樣呢?就算她讓我接她出來也是想保護自己,可能她真是被欺負狠了,怕了她的家裏人吧。”王若珊還是相信衛明珠是個好人,沒什麽依據,就是一種莫名的感覺,她與人結交一向都是憑感覺的。
這時王若珊的大丫鬟巧雲走了進來,小聲對王若珊說:“小姐,侯府有消息傳出來了!”
王若珊眼睛一亮,催促道:“快說快說!到底是明珠被罰還是衛明月被罰?”
尚書夫人聽女兒對兩人的稱呼就知道她對衛明珠有很大的好感,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心想既然女兒喜歡,她還是打聽一下,若衛明珠真是個好的,那讓女兒多個厲害點的手帕交也是好事。正想着,便聽巧雲說衛明珠要被殺了,她皺了皺眉,嚴厲道:“巧雲!這種謠言你從哪裏聽來的?竟敢在小姐面前胡言亂語?”
巧雲忙規規矩矩地垂下頭,回道:“夫人,這話是從忠勇侯府的下人口中傳出來的,奴婢去打聽的時候見到了幾位眼熟的丫鬟,想來是其他小姐派去打聽消息的,這會兒怕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王若珊吃驚地說:“那就是真的了?到底怎麽回事?”
巧雲斟酌着道:“聽說是侯府二夫人身邊的嬷嬷揚言要弄死衛大小姐,不給衛大小姐吃飯,被衛大小姐給打得扭了腰,之後衛大小姐找衛老太太做主,懷疑衛公子失蹤是被二夫人給害死了。衛大小姐還拿了一堆二夫人送她的藥材,懷疑有毒,被衛老太太送到濟世堂王大夫那裏驗毒去了。後來忠勇侯說衛大小姐得了失心瘋,所說的都是假的,把衛大小姐關起來就是他的主意。他們關在門裏吵了一會兒,衛大小姐就一路跑回院子,喊着侯爺和二夫人要殺了她,叫下人們日後好好伺候二夫人,免得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王若珊倒抽一口涼氣,狠狠拍了下桌子,“虎毒不食子!世上怎會有這般無情的爹?衛明月搶了明珠的未婚夫,他們居然要明珠死,這是要滅口嗎?”
尚書夫人若有所思地道:“看來衛大小姐并沒有把叫你接她這件事放在心上,不然她就不會鬧成這樣讓下人傳出這些話來。”
王若珊愣了愣,問道:“娘,你說她是故意的?”
“自然是,忠勇侯府根基不深,那位二夫人管理下人的手段也有限,就算得了封口的命令,也還是會有人管不住嘴。衛大小姐若不是想把話傳出來,便沒必要鬧得這樣厲害。”尚書夫人又嘆了口氣,“這般看來,衛大小姐也許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只能不顧女子名聲,把事情鬧大以保住性命,讓忠勇侯他們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張膽地軟禁她。”
王若珊聽着她的分析,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娘,那她就不是想利用我了,她靠的是自己呢。她根本沒有一點錯,為什麽在自己家中要靠這種方法才能活下來?”
尚書夫人其實并不覺得衛明珠需要別人幫助,但她看着女兒的樣子,還是笑着說:“娘當然希望你一生都平平順順的,不沾麻煩,但若是你真的很喜歡衛大小姐,想幫她就幫吧。忠勇侯雖是侯爺,卻已經日薄西山,無需懼怕。濟世堂的王大夫是我們王家旁系的人,你若想知曉那些藥材的事,便着人去問吧。”
王若珊欣喜地笑了起來,“娘,你真好!知道了明珠的事,我才知道你們到底有多寵愛我,幸好我投生成了你的女兒,才不會像明珠那樣倒黴。”
和王若珊一樣想的人有不少,侯府傳出來的閑言碎語直接驗證了衛明珠在宴席上說的話,讓他們想懷疑衛明珠都沒理由。不過像尚書夫人這樣疼女兒的卻不多,更多的長輩們是勒令子女不許蹚這趟渾水,看熱鬧就算了,但犯不着去管別人的閑事。許多長輩認為衛明珠雖說無辜,但絲毫不顧大局,頂撞父親,太過張揚,女兒與之交好會有損名聲,兒子與之接觸就更不行了,這樣厲害的兒媳婦誰敢要?不怕将來有矛盾會鬧得人盡皆知嗎?
但不管長輩們如何說,年輕的姑娘們都盯着侯府的動靜,十分期待衛明珠要被弄死會怎麽反擊。她們可不管衛明珠的言行是否失禮,她們只知道衛明珠做到了她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誰沒受過委屈?但她們礙于種種束縛連心裏話都不敢說,甚至還要違心地去讨好別人,像衛明珠這般占着理強勢反擊的人,讓她們既新奇又憧憬,仿佛只要衛明珠勝了就能讓她們也出口惡氣一樣,沒有人想看到衛明珠落敗。
王若珊親自去了濟世堂,她是第一個用行動支持衛明珠的人,只因為她心地善良,而且很喜歡衛明珠。
王大夫是王家旁系,和王若珊雖說有親,但關系很遠了。但王大夫身在京城,受尚書大人庇護,此時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個忠勇侯就對本家最受寵的小姐隐瞞。所以王若珊一問,他便将那些藥材的驗毒結果悉數告知。
那些藥材本身并沒有被下毒,但實際上卻和下毒一般無二。因為其中的昂貴藥材都是假的,還有很多外觀不容易分辨的藥材被混淆在一起,若是服用很可能治不了病反而令病情加重。所幸衛明珠從小到大身體十分健康,基本沒生過病,自然也就沒用過這些藥,不然能不能活到今日還未可知。
王若珊聽後震驚不已,沉思片刻,吩咐道:“醫者仁心,既然藥有問題,王大夫自然要坦然告知。若有其他人打聽此事,王大夫萬不可有所隐瞞,損了濟世堂的名聲。”
“大小姐放心,老夫行醫數十年,自不會隐瞞這等害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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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有人喜歡冷眼旁觀,自然就有人喜歡打抱不平。王若珊吩咐一聲,王大夫便當着外人的面叫藥童收拾東西,暗示衛老太太送來的藥材有問題,要親自到侯府說一說。那些有心人聽見了自然要找那藥童打聽,一來二去,那些藥材以次充好、魚目混珠的情況便傳了出去。那都是衛明珠的藥材,而侯府十六年來都是林婉柔這個“二夫人”當家,林婉柔的女兒又搶了衛明珠的未婚夫,這還有什麽可琢磨的?明擺着是小妾苛待嫡女,忠勇侯寵庶滅嫡啊!
衛老太太聽王大夫說完,更是氣急攻心,當即命人把衛志榮、林婉柔并兩位小姐都叫來,讓他們當着王大夫的面對質,徹查這藥材是怎麽回事。
衛志榮對老太太總是不懂得遮掩家醜心煩得很,懷疑衛明珠這樣鬧騰就是像了老太太,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不耐煩,“明珠禦下不嚴,興許被下人換了東西也不知道,之前那個什麽香蓮不是已經被處置了嗎?這件事也沒什麽好說的了,玉竹,送王大夫。”
衛老太太一心以為抓住了林婉柔的把柄就能把她打壓下去,萬萬沒想到衛志榮會是這麽個反應,心中失望透頂。
衛明珠看了眼衆人的表情,出聲道:“這麽多藥材賬上記了不少銀子吧?全給我換成了假貨,也不知那些銀子都進了誰的口袋,咱們府裏是不是該查查賬了?”
衛志榮眉頭一皺,反射性地頭疼起來,“你給我住口!這是你該管的事嗎?”
衛老太太卻眼睛一亮,敲了下拐杖說道:“你不叫我查藥材的事可以,但咱們府十幾年來的賬目必須查清楚,要是你連這個也不答應,我幹脆回鄉下去算了,跟個不孝的兒子住在一起早晚被氣死!”
“娘!你這是做什麽?如今當務之急是趕緊想辦法洗清明月的污點,挽回侯府的名聲,咱們府裏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亂下去啊,你就當體諒體諒兒子行不行?”衛志榮滿心疲憊,頭一次覺得這個家裏煩得他透不過氣來。
衛老太太瞥向低眉順眼的林婉柔,冷哼一聲,“若管賬的沒做虧心事,查個賬怎麽可能亂的起來?除非真有人監守自盜!”
林婉柔不得不出聲了,“老太太,我冤枉啊!這些天明珠一盆接一盆地往我頭上潑髒水,我真是百口莫辯,可我這麽多年伺候老太太盡心盡力,若您都不信我,我……我還不如一頭撞死!”
林婉柔一扭身就要往牆上撞,一副不堪受辱的模樣,衛志榮急忙攔住她,怒喝道:“都不要鬧了!一個個尋死覓活的像什麽樣子!”
幾人安靜下來,突然聽見衛明珠輕笑一聲,頓時又有了不好的預感。只聽衛明珠漫不經心地說道:“一點小事鬧什麽呢?讓陳管事查不就行了?他不是父親的人嗎?又不會偏幫誰栽贓陷害,有什麽可吵的?”
衛志榮也不耐煩繼續聽她們吵架,沉聲道:“就讓陳管事查賬,娘,這樣總行了吧?還有你,明珠,我暫時不罰你只是顧全大局,你莫要得寸進尺,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衛明珠嗤笑一聲,“原來你還有耐心呢?我的耐心早就用盡了。陳管事,父親讓你查賬,你可得查仔細了,尤其是我娘的嫁妝。聽說我娘出嫁時乃是十裏紅妝,好東西數不勝數,總不能我娘一病,嫁妝就沒了吧?”
衛志榮惱羞成怒,整個人已處在暴怒的邊緣,“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懷疑我貪了你娘的嫁妝?!”
衛明珠看着他,将他從頭看到腳,又偏過頭去看林婉柔和衛明月,同樣是從頭看到腳,然後鄙夷地說道:“恕我眼拙,竟不知你們這身行頭值多少銀子,陳管事,記得查清楚林婉柔和衛明月有沒有偷我娘的首飾來戴!若是她們偷了我娘的東西,父親你總不會就任憑她們偷吧?堂堂忠勇侯的小妾庶女居然是小偷,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還是說……堂堂忠勇侯不介意偷用重病發妻的嫁妝?”
衛志榮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你!你這個不孝女!來人!把她給我……”
“用不着,當誰願意看你們似的,我還嫌小偷污了我的眼睛呢!”衛明珠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轉身就走,不管衛志榮怎麽憤怒,也不管林婉柔和衛明月怎麽裝委屈,反正她想說的都說完了,誰還有耐心聽他們說廢話?
府裏的下人看見衛明珠都噤若寒蟬,低下頭恭恭敬敬地行禮,生怕被衛明珠盯上。就算他們知道衛明珠惹了侯爺發怒不會有好日子過,可也不想讓衛明珠死前把他們拉上陪葬,誰也不想變成第二個香蓮,只能縮起腦袋給衛明珠該有的尊重。
紫芸緊跟着衛明珠的步伐,笑着道:“主子您真有辦法,不過您是怎麽知道這麽多事的啊?您揭穿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臉色真難看呢。”
衛明珠随口道:“我瞎說的呀,誰知道他們虧心事那麽多,我随便說說他們就心虛得要命。”
紫芸目瞪口呆,“瞎說的?那……您跟老太太說的那些話……”
衛明珠好笑道:“挑撥離間的時候當然有什麽說什麽,信不信是她的事,我也只是說我懷疑啊。看他們亂七八糟的我就舒坦了,真沒想到他們也不是一家人嘛,小心思那麽多,随便挑撥幾次他們就劍拔弩張,互相算計。大概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沒空管我的事了,我還是做個低調的小人物,不讓人注意得好。”
紫芸說不出話來,都這樣了還想低調?這不是做夢呢嗎?雖然她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但想也知道衛明珠肯定是揚了名了。
衛明珠也想到了這一點,輕輕一笑,不在意地道:“既然注定了不能低調,倒不如再高調一點,我來這世上走了一遭,不管活過多久,至少被人記住了不是?也算不枉此生了。”
紫芸常聽到這種奇怪的話,已經見怪不怪了,似乎衛明珠真的早就做好了随時死去的準備。她擡起頭看向衛明珠的側臉,發現衛明珠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是真的看透了生死,什麽都不在意。似乎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到真正的無畏無懼,擁有無盡的勇氣所向匹敵。即使前路依然困難重重,可她忽然萬分慶幸,慶幸自己可以這麽近距離地接近這樣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
衛明珠幾次下了衛志榮的臉面,以至于衛志榮對她最後一絲感情也消失得幹幹淨淨。玲珑院的守衛更森嚴了,所有人都盯着衛明珠的一舉一動,生怕她又做出什麽事破壞侯府的聲譽。
衛明珠跟紫芸問了問他們都是什麽人,忠不忠心。聽紫芸說他們并不全聽令于林婉柔之後,她就在院子裏一直說一直說,把原主從小到大受過的欺辱一件不落地說得清清楚楚。說完一遍她就重複再說,一邊說一邊散步運動,竟也沒人阻止她。畢竟每個人都有好奇心,這麽隐私的事他們平時可沒機會聽,而且他們這麽多人看着,衛明珠又跑不了,他們自然而然地就放松了警惕心。
可他們防着了別人,卻沒防着自己。兩天之後就有人把這些事神神秘秘地告訴了家裏人,他們的家裏人又神神秘秘地告訴了親朋好友,親朋好友再神神秘秘地傳給了其他人,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只和親近的人說,殊不知這些隐秘像燎原大火般迅速傳遍了京城,幾日內就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
這麽個很簡單的道理每個現代人都知道,但古代除了一部分很聰明的人,一般人沒機會發現這個道理。侯府的人更不可能懂這些,所以等他們聽到信兒的時候,衛明珠在侯府受盡屈辱的故事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與之相對的是林婉柔的惡毒、衛明月的僞善和衛志榮的冷漠無情。
什麽偷盜嫁妝、偷換假藥、搶未婚夫、下人欺辱,連林婉柔鸠占鵲巢代管侯府後宅的事都被提了出來。還有馮世輝,從衛明珠的故事中就能知道,衛明珠從小到大對他是多麽好,多麽一心一意地遵守着婚約,馮世輝卻和衛明月暗通款曲,在高中探花之後聯合衛明月謀害衛明珠,妄圖不損名聲地退婚,簡直是個人渣。他們三人立時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猶如過街老鼠,不罵他們兩句都不能證明自己正義!
衛志榮想引導流言,洗清衛明月的污點,沒想到還沒等他動手,事情就失去了控制。如今他也是一身污泥洗不幹淨,哪裏還有辦法保全林婉柔和衛明月?他實在想不通,衛明珠被軟禁在家,怎麽還能對外面有這麽大的影響?事到如今他再說衛明珠失心瘋,恐怕就更加坐實了他寵庶滅嫡的罪名,一時間衛明珠竟成了個不能動的角色。他不但不能嚴懲衛明珠,還得讓衛明珠活得好好的,以證明自己絕不是親手弑女的冷血之輩。這種氣得發狂卻不能動手的憋屈感讓他恨意瘋長,全都發洩到了林婉柔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墨棉的地雷,前兩天欠的都補上啦,大家晚安!
推薦我剛剛完結的打臉爽文→《頭號炮灰[綜]》,大長篇哦~~~
☆、第 21 章
林婉柔是衛志榮年輕時的求而不得,初次心動,真心實意,卻被林家父母阻攔,硬生生地被棒打鴛鴦。從此林婉柔就成了衛志榮心中的一道白月光,即使娶了風華絕代的世家貴女也不能對林婉柔忘懷,并且分離越久思念越盛。所以當太子倒臺之後,他迫不及待地打了林家父母的臉,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帶回家,志得意滿,了無遺憾。
可十六年了,當初那份求而不得早就變成了唾手可得,那個他無法觸及的美好女子也變成了他後院裏一個溫柔小意的妾室。就算他每每思及不能給林婉柔正妻的名分而心懷愧疚,他也仍舊會隐隐為此感到愉悅。從前娶都娶不到的女人如今只是他的妾,是個完全依附他不敢給他臉色看的妾,這種俯視的感覺令他上瘾,而俯視了十六年之後,他待林婉柔的感情也早已帶上了輕視。
衛志榮在朝堂上感受到衆臣微妙嘲笑的目光,整張臉都是僵的,一回府就問林婉柔在何處,待得知林婉柔在衛明月那裏說話,當即邁開大步面色陰沉地找了過去。
衛明月正在纏着林婉柔說自己的親事,反正如今名聲也毀了,何必還要和馮世輝劃清界限?她對馮世輝是真心喜歡的,既然已經不能高嫁,幹脆就嫁給馮世輝,堅持兩人的感情,時日久了傳言自會淡去。只要她和馮世輝日後謹言慎行,早晚還有機會翻身。
林婉柔卻不像她這麽樂觀,之前害衛明珠的主意可是馮世輝和衛明月一起想的,這樣的男子哪裏靠得住?再加上衛明月是動了真心,嫁過去必然要吃大虧的。她苦口婆心地勸說女兒,心裏又有一大堆煩心事,母女倆各執己見幾乎要吵起來。
衛志榮沒讓下人禀報,走進門正巧聽見她們說這件事,怒氣瞬間就翻騰了起來,“明月!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不管怎麽樣馮世輝都是你曾經的姐夫,你怎麽能嫁給他?”
被父親罵“不知羞恥”,這對姑娘家來說是極其嚴厲的指控了,衛明月立時白了臉,卻還是咬咬嘴唇反駁道:“他們只是定親,又沒有成親,怎麽能算我的姐夫呢?如今我和世輝哥兩情相悅的事已經傳出去了,不嫁他我還能嫁給誰?爹,你就成全我吧!”
衛志榮怒道:“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早晚能找機會推翻,可你若真嫁過去就把傳言都坐實了,那将是你一輩子的污點,更是侯府的污點,我決不允許你再玷污侯府的名聲!”
“玷污侯府名聲的是衛明珠,不是我!爹你還講不講道理!”
“啪!”衛志榮怒急攻心的一巴掌狠狠打在衛明月臉上,将她白皙的臉龐打出了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痕,衛志榮卻仍不消氣,厲聲罵道,“你為了一個男人反駁我?莫非你的乖巧懂事都是裝的?事情是明珠鬧出來的,但她為什麽鬧?還要我說出來你都做過什麽嗎?我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林婉柔驚呼一聲,急忙拉過衛明月心疼地想要給她揉。衛明月被碰到傷處,疼得倒抽一口氣,不可置信地看向衛志榮,“爹!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衛明月已經快被這些日子的流言蜚語逼瘋了,她賴以立足的根本被毀得幹淨,完全看不到未來,只想牢牢抓住心上人不讓自己失去一切,卻還被衛志榮一口否決。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再也得不到從前那樣的寵愛,這一巴掌直接打斷了她對父母的依賴,她忽然意識到,想要嫁給馮世輝,她只能靠她自己。
衛明月一向能屈能伸,想明白了也就軟了下來,泫然欲泣地道:“爹,我不是想反駁你,我只是害怕,怕姐姐還有後手。我知道錯了,我想求姐姐原諒,想求她放過我,可是姐姐不肯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爹,我已經被衛明珠害成這樣了,你不要不喜歡我……”
衛志榮對着她的眼淚罵不下去,卻也沒有心疼,轉眼看見林婉柔再次火冒三丈,“你是怎麽管家的?啊?那些下人在外頭胡說八道,把家裏的事全都傳了出去,讓我在人前受盡嘲笑。我把家交給你管,你就是這麽管的?!”
林婉柔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委屈道:“那幾個嘴碎的被我抓到都打了板子,我也沒想到明珠竟會對他們胡說……”
衛志榮不耐地打斷她,“明珠是我叫你關起來的!我親手把她交到你手裏,讓你看着她,竟然還能讓人傳出那些話來,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林婉柔低聲道:“若是像當年那般,定不會傳出風言風語……”
衛志榮輕喝一聲,“住口!明珠的事怎麽能一樣?她說公主要找她的事還不知是真是假,我們怎麽可能在這個時候傷她?自然只能先關起來再談其他。要怪就怪你禦下不嚴,連幾個下人的嘴都管不住,要怪就怪你非要在這時候惹老太太發怒,讓她護着明珠給你沒臉!”
林婉柔拉住他不甘地道:“我也不想惹老太太生氣,可是她一定要給你納妾,難道我還要欣然接受嗎?榮哥,我是對下人不夠嚴厲,可不顧侯府聲譽的是老太太和明珠啊!”
衛志榮冷哼一聲,“沒有因哪來的果!我已經跟你說過我的打算,明明只要好好關着明珠就什麽事都沒了,是誰叫下人去磋磨她的?是誰叫廚房把她的飯換成清湯寡水的?追根究底,到底是誰把明珠逼得這般不管不顧?自作孽不可活!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衛志榮一把甩開她,不顧她的呼喊,拂袖而去,臉上冷漠得厲害。
衛明月原本最得他喜愛,這樣乖巧的孩子突然犯了大錯,讓他丢盡臉面,巨大的落差讓他對衛明月失望透頂。而林婉柔在他心裏一向是美好的,可真正發生事情需要夫妻一起處理的時候,他才發現林婉柔比起他的妻子到底差了多少。林婉柔根本就是依附于他的菟絲花,只能共富貴,無法共患難,連衛明月都比不上衛明珠有傲骨,遇事只知哭泣,連大聲反駁都不敢,更別說維護母親了。這兩個人如今半點溫暖都給不了他,只讓他感覺到無盡的煩躁。
衛志榮失望地去了書房,沒多久陳管事就捧着一摞賬本求見。
衛志榮皺了皺眉,問道:“可查出什麽不對?”
陳管事點了下頭,将賬本一個個翻開,指着上面劃線的地方道:“被紅筆圈出的都是對不上的賬目,侯府每年的收入至少有三成不見了。另外,大小姐吩咐小人的事,小人沒有夫人的嫁妝清單,無法查清,但……夫人的庫房已經空了。”
衛志榮渾身一震,吃驚地看着陳管事,“空了是什麽意思?”
陳管事低頭回道:“夫人原來的院子已經完全空了,什麽都沒有。小人問了幾個府裏的老人,似乎二夫人和二小姐的首飾中便有夫人的嫁妝。”
衛志榮抓起賬本快速翻看,一本接一本,滿篇的紅圈異常刺眼,他竟不知溫柔賢淑的林婉柔這般大膽,仗着他的信任和寵愛監守自盜,虧他還獨寵了林婉柔整整十六年,把他們的女兒當做掌上明珠,卻原來……他一直活在自以為是的假象中。他不氣林婉柔用妻子的嫁妝,可他氣林婉柔竟敢直接把侯府夫人的十裏紅妝搬空!他不氣林婉柔管賬撈油水,可他氣林婉柔竟敢直接扣下三成的錢財!
林婉柔她怎麽敢?!那些錢財又到哪裏去了?以林父林母當初的棒打鴛鴦,他這輩子都不會待見林家,可林婉柔竟在他眼皮子底下拿了這麽多錢財貼補林家,他感覺到一種極致的羞辱,仿佛看到林家人盡情嘲笑他的面孔,嘲笑他當了侯爺又怎麽樣,打了他們的臉又怎麽樣,到頭來還不是要把家財送給林家?!
衛志榮氣急攻心,臉色鐵青,突然用力捂住自己的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陳管事急忙上前,擔憂道:“侯爺!您怎麽樣?我叫人請大夫來。”
衛志榮沉聲道:“不必,這時候被人知道我吐了血,只會更笑話我。”
他看着被鮮血染紅的賬本,臉色越發難看。當這些事實如此直白地擺在他面前時,就算他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的原配和嫡女确實比小妾庶女要好太多,他過去确實有眼無珠,錯把珍珠當了魚目。可他也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他乃堂堂侯爺,難道還不能肆意寵愛自己喜歡的人?他的妻子既高貴又美麗,可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常常讓他無地自容,讓他時刻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個鄉下的泥腿子。他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便選擇了讓自己舒坦的生活,有什麽不對?他費盡心機往上爬不就是為了享受榮華富貴嗎?
不過既然林婉柔和衛明月讓他這般失望,他也不必再因為她們毀掉自己的名聲。侯府是他的侯府,只要他好好的,侯府的名聲就能挽回。只可惜,他不能再有其他女人,日後恐怕只能獨身一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午後入V,連更三章,大家記得看哦,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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