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樓如逸一說有主意,管事們都來了興趣——這位公子的主意雖然稀奇古怪,但最後都能收到奇效。

“公子有了什麽主意?快說快說!”其中一個專管農戶借貸之事的管事連聲催道,“不瞞公子說,自從公子弄了那個桑基魚塘叫徐家掙了個盆滿缽滿,已經有許多農戶與佃戶來找咱們分處,要貸錢回去好好整治,明年也弄個桑基魚塘試試。”

雖然對周氏錢莊來說,掙大錢的永遠是貸給商戶的利錢,但整個江南只有周氏錢莊一家敢貸錢給農戶,收到的利錢不多,卻在百姓中間博得極好的名聲。此次為流民設計桑基魚塘,占地少又能養活全家,随着徐家逐漸掌握了技術,農桑分處已經開始準備與官府合作,逐漸安頓流民了。

桑基魚塘之事其他管事也知道,他的話一說,其他人也催道:“公子,快別吊咱們的胃口了,快說說,你有什麽好主意?”

樓如逸本來就不願故弄玄虛,這會兒連周聘婷也眨着一雙秋水般的眼睛看着他,更叫他不好意思了,趕緊道:“也不是什麽好主意,就是在競标之前,我們要宣傳宣傳。比如說,南疆的米怎麽好?荨麻布怎麽價值怎麽樣?這些都得讓人知道。”

“對。”周聘婷點頭,“若不知其貴,如何為之冒險?咱們都是商人,誰不是見利才冒險的?”

“話雖如此,但是……”周義也陷入了沉思,“具體該怎麽做呢?”

總不能導出說荨麻布很貴吧?空口無憑,誰會相信呢?

“小姐,公子,婢子……婢子有個主意!”

衆人轉頭,雪月一下子被這麽多管事看着,心中不禁緊張,忙低下了頭,絞着衣袖說:“婢子……婢子僭越了……”

“無妨。”周聘婷溫和道,“商議之事,本來就是集思廣益,你有什麽主意不妨直說。”

“婢子……婢子有個好姐妹在刺史府中做事……”雪月起初很緊張的,見衆人都等着她,便不敢耽擱,利索地說了下去。“我們平日裏遇到了,便會說些閑話,她平日裏說的都是刺史夫人又打了什麽首飾,做了什麽新衣裳,或者買到了什麽珍貴的料子。這不是快中秋了麽?聽說近來江南道的官夫人們又要湊在一起,辦什麽賞菊品蟹會,會上的官夫人們必定要争奇鬥豔,刺史夫人十分擔心輸給其他官夫人,丢了刺史的面子,正為衣裳首飾苦惱着呢。咱們若是趁這個機會給此時夫人用荨麻布做套衣裳,讓此時夫人在諸位官夫人面前贏了面子不說,還能博得刺史夫人的好感,諸位官夫人若是打聽之下來咱們錢莊求買荨麻布,這不就出名了麽?”

“這個主意好!”總管事馮達第一個拊掌起來,“又能拉攏刺史府,又能宣傳荨麻布,一舉兩得!雪月姑娘,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小姐身邊當真深藏不漏,處處都是人才。”

“總管事說笑了。”雪月被誇得臉都紅了,趕緊道:“這服飾上争奇鬥豔的事,本來就是內宅的家常,咱們小姐一心為了江南商道,不愛這些,但我們這些小丫鬟就……就愛個衣裳首飾,想到這點也是自然。”

“無論出于什麽原因,想到了便是厲害,便要賞的。”周聘婷笑道,“等将來收了第一筆荨麻布的利錢,我想抽出二十分之一給雪月,諸位管事可有意見?”

衆管事已經算過了,第一筆利錢應當在五千兩銀子左右,二十分之一也不過二百來兩,這點銀錢他們可不放在眼裏,自然應允了。“雪月姑娘的主意若是奏效,自然值這個數。”

“謝……謝小姐!”雪月已經快高興暈了,她着實沒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話,竟然能拿到銀子!銀子可是好東西,不管多少都叫人愛到心坎裏的!

周聘婷微笑道,“其他人也是如此,若是誰有好主意,依照盈利多少,都能分紅,不拘管事還是丫鬟夥計。”

她出其不意地露出廣納良才的意思,更有能者多得之暗示,聽在衆管事耳中,不禁各個都心動起來。管事的月銀都一樣,若是出力出智多便能分紅,那年尾了豈不是賺得腰包滿滿?

心念劃過,一個管事便道:“我也有個親戚在刺史夫人身邊服侍着,等會兒我叫她好好打聽一回刺史夫人的服飾習慣。”

“對。”另一個管事道,“小姐,我兄弟的鋪子裏來了個極會做衣服的少年,等打聽清楚了,便叫他好好裁剪,做一套衣服送去刺史府,保證刺史夫人滿意。”

這兩個主意周聘婷也一一應下了,只是與雪月的主意相比,這兩個不過是錦上添花,并不出彩。周聘婷道:“那便等消息打聽清楚了,請那位少年到周府小住一段時間。”

這是擔心那少年将衣服之事洩露出去,所以暫時先住府中。

一時吩咐下去,各人都行動起來,沒想到剛起步便遇到了困難。

“那裁衣的少年傲氣得很。”雪月氣呼呼地說,“管事親自去請,他竟不願,說要小姐先答應他一件事。”

“哦?”周聘婷的目光從卷宗裏頭擡起來,問道:“要我答應他什麽?”

“他要見小姐一面!”雪月評價道,“怕不是個登徒子,小姐,咱們還是找別人吧?織錦樓的手藝江南第一,咱們找織錦樓去。”

“不,先見見這個少年。”周聘婷個有種預感,自從冷謙之事起,要求見她的多半是有本事卻沒錢之人,想用過人技藝從周氏錢莊獲得做生意本錢的。“去告訴宋管事,明日請那位少年來府中做客。”

竟然不是來見她,而是來府中做客,措辭不同,便将召之即來的傲慢變成了虛懷若谷的求賢之渴。

次日,那少年便獨自一人敲開了周府的門。

“我叫杜嵘,是個裁縫,你們小姐叫我來的。”

周聘婷接到通知便去了花廳,走進一看,只見一個面容清秀、身穿短褐的少年坐在椅子上喝茶,見了她便站起來,嘴巴張了張,沒說話,眼睛都直了。

“你……”

“你看什麽看?”雪月氣不過了,這人果然是個登徒子,怕不是那日在商督院門前遠遠見過小姐的樣子,心心念念着想親近佳人。她越想越氣,忍不住罵道:“好大膽的登徒子!”

“我真是比窦娥還冤!”杜嵘叫道,“我怎麽登徒子了?周家不是號稱求賢若渴?就這麽對找上門來的人才?”

還敢頂嘴!雪月柳眉倒豎:“你一進來便對我家小姐失禮,還說什麽人才?我才看你就是個色胚!”

“還越罵越過分了!”少年氣得轉身就走,“算了!老子不合作了!”

“合作?等等!”

樓如逸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将少年攔住了才發現……

“你……你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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