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吳憂知道時穎沒有什麽壞心思,她就是單純想跟她們做朋友,可她從未想過樂樂身邊除了自己外還會有其他人,不僅如此還跟她關系親密,會像她一樣親昵的挽住她的手,說說笑笑,一想到這種場景,她就止不住的冒酸水。
兩個人明明就挺好的,為什麽非要再多出一人呢?
吳憂知道這種想法是不對的,可她還是克制不住自己這樣想。
她帶着一肚子心思回了畫室,跟老師打了個招呼,就拿起畫筆畫了起來。
知道自己想法不對,吳憂自然不會任由自己亂想了,而能讓她放下憂愁完全不想其它的也就只有畫畫了。
只是吳憂沒想到這次竟然全無用處了。
明明畫的是一個男性的人頭雕像,可畫着畫着,男人的卷發卻變成了黑長直,偏她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發現,就連五官都不自覺發生了一些改變。
不知什麽時候到了畫室的鐘宏亮一直看着吳憂的畫畫,眉頭卻皺越緊,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畫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吳憂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後知後覺的看着畫紙上的“人妖”,囧了一下。
見吳憂不吭聲,鐘宏亮哼了一聲:“走路都沒學好就急着跑了?你這叫創新嗎?這叫胡鬧!”
鐘宏亮以為她是膨脹了,才對着雕像畫出了另一幅畫。
吳憂茫然的看着他,沒聽懂他在說什麽,但老人家發起火來還是很可怕的,讓她低眉順眼的道歉。
“對不起。”
見吳憂認錯态度良好,鐘宏亮氣順了些,但還是氣哼哼的模樣:“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好高骛遠害的又不是我?”
吳憂完全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但還是一副虛心認錯的模樣,本來不定的心思在她的斥責下也沒心思再想其它,重新起了張稿,在對方的注視下戰戰兢兢畫了一下午。
這種感覺對吳憂來說可難熬了,上午老師還和顏悅色的,下午就變得嚴肅了起來,讓不是很适應的吳憂一下午精神都緊繃着,直到放學鈴響才松了一口氣,暗暗抱怨這老師怎麽不去找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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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其他學生也在羨慕她,這偏愛太明顯了,誰不想得到一個美院來的老師的用心教導?只是美院老師給人開小竈優先選擇的就是沾親帶故的,再不然也是給錢給的多了,他們又不是不上課,能請到的幾率太小了,現在得來了一個機會,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誰不急啊?
膽大些的倒是會直接開口請鐘宏亮過去看看,鐘宏亮也不會拒絕,可這到底只是少數,看得範英池暗暗搖頭。
師兄本就不是為他們來的,不自己争取機會,等過些日子他走了,哭都來不及。
可就算他暗示了,一群人也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看得範英池暗暗嘆氣,讓他只得私下偷偷跟鐘宏亮說,這才讓他在放學前把每個人的畫都給看了一遍。
沒幾個好苗子。
鐘宏亮下了結論。
一群被影響了的人,如果考上美院後也不改變的話,以後想改變也改變不了了,就像他的師弟範英池一樣。
更讓鐘宏亮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除了幾個認識了自己但藏着小心思沒說的人以外,其他人竟然都不認識自己。
學美術、考美院,竟然連當代幾個學院比較出名的人都不認識?
不是鐘宏亮自誇,他的油畫絕對算得上是國內最頂尖的,拿到國外也能賣上錢,并不像是大多數國內畫家的畫拿到國外就沒人肯認了,雖說性格有些不合群,在央美也從來不帶研究生,只給學生上些課,但不誇張的說,與其說他是央美的老師,倒不如說是他是給央美撐場面的。
雖說他不愛社交,流傳出去的照片也少,離了美術界基本沒人知道他是誰,可混這個行業的,竟然也不去了解這些?
吳憂不了解其實還情有可原,畢竟她才深入這個行業沒多久,方方面面都是小白,可這裏很多人都是學了七八年的竟然還不了解,對鐘宏亮來說就有些難以接受了。
他當初準備學畫畫那會兒,可是把古今中外的名人都給了解了一遍,也因此才讓他沒有錯過有些機遇,所以他是很不贊同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做法的。
不過到底都是無親無故的,鐘宏亮也沒想告訴他們自己是誰,總覺得這種做法挺傻的。
吳憂走前倒是想起來了問他是誰,問完就走了。
她覺得這個老師教的還是挺不錯的,也不難以接近,可以要了聯系方式私底下多接觸接觸,畢竟範老師請他來也不可能讓他呆很久。
不過吳憂倒沒想過他是很厲害的人物,畢竟在她眼裏,範老師就是個很普通的美術老師,哪裏會認識什麽大人物?
以前每次放學吳憂出去時就能看到徐長樂,很多時候她甚至還沒收拾好徐長樂就過來了,現在卻需要她去找她,讓吳憂覺得有些難受。
倒不是認為只能徐長樂去找她,而是因為她先去找時穎了。
她不是她最在意的人了。
這個認知讓吳憂覺得很難受。
徐長樂完全沒想過吳憂會想那麽多,她跟時穎教室離得近,自然得先去找她了,再加上老師拖堂,就沒打算過去,而是讓吳憂自己過來,畢竟出校門也要經過教學樓嘛,去找吳憂的話還要多走一段重複的路。
吳憂找到兩人時,兩人正在小賣部外吃冰激淩,不知時穎說了什麽,徐長樂将冰激淩遞到她面前,時穎挖了一勺,沖徐長樂笑得很燦爛。
兩個顏值高的女生站在一起顯得十分和諧,就跟幅唯美的畫一樣,吳憂的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似的,看着這和諧的畫面邁不出腳,覺得她就像是多餘的那個,難受極了。
徐長樂看到吳憂,沖她招招手,見她站在原地沒動,便走了過去,有些驚訝:“誰欺負你了?”
徐長樂覺得她下一秒眼淚就掉下來了,不由皺起眉頭。
吳憂眨去眼中的淚意,伸手揉了揉:“沒事,就是走過來的時候眼睛裏進東西了。”
徐長樂沒多想,看着她手上的鉛筆灰有些無奈,把冰激淩塞她手裏,湊近她幫她吹了吹,埋怨道:“你看看你的手,這麽揉眼睛也不怕出問題。”
吳憂被吹得飛快的眨眨眼,仰頭避開:“已經沒事了,你們等很久了吧?”
“剛到呢。”徐長樂拿回冰激淩,從小賣部的冰箱裏拿出另一個冰激淩沖老板揮了揮,然後才塞進吳憂手裏。
大熱天的東西放外面徐長樂怕化了,跟老板說了聲後就沒拿出來,等吳憂來了才給拿出來。
吳憂愣了一下,看着冰激淩心情複雜:“誰買的呀?多少錢?”
“我請客!”時穎沖她笑了一下,“我的是芒果味的,你要不要嘗一下?”
吳憂看了看她,低下頭。
“憂憂芒果過敏,不能吃。”徐長樂替吳憂把話說了,将冰激淩遞到吳憂面前,“牛奶味的,要嗎”
吳憂下意識脫口而出:“要你喂我。”
她說完就愣住了,面紅耳赤:“不是,我、我不是…我是說我……”
她大腦都宕機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麽。
徐長樂噗哧一下笑了起來,覺得她這樣怪可愛的:“啊——”
吳憂下意識張開嘴,冰涼的感覺刺.激得她一哆嗦,紅着臉看着徐長樂。
時穎羨慕極了這種親密的做法:“我也要!喂我!”
吳憂推開她的臉:“我喂你。”
時穎喜滋滋的張開嘴,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看着莫名有些蠢萌,讓吳憂本來複雜的心情更複雜了。
這是情敵嗎?這是哈士奇吧?
不對,她為什麽要說是情敵?
吳憂想了想,沒找到代替的詞,也不在意,她自己知道是什麽意思就好了。
她側臉看了看徐長樂,嘴角不自覺揚起,原本不安定的內心一下子就平和了下來,捧着冰激淩小口的吃着。
吳憂的吃相并不好,從來都不會細嚼慢咽,但在徐長樂面前時她總會不自覺的放慢速度,盡管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徐長樂倒是注意到了,但并沒有在意,慢點吃挺好的,還有助于消化呢。
送走了時穎,徐長樂将裝冰激淩的盒子扔進垃圾桶,把冰涼的手揣進兜裏,走回吳憂身邊,問道:“你不喜歡時穎?”
徐長樂并不算是多細心的人,但對吳憂還是很敏感的,她又沒近視,看不到吳憂當時的表情,完全像是高興的樣子。
吳憂當即伫立在了原地,微微顫抖的睫毛像是在掩蓋心中的某種情緒,很快又恢複到了原來的神态,還帶着笑:“怎麽會?你哪兒看出我不喜歡她了?”
徐長樂微微嘆氣,看着她:“跟我還不說實話?”
“我真的沒有,”吳憂抿抿唇,眼眶有些紅,“我就是覺得你們站在一起太和諧了,和我不一樣,有點難受。”
怎麽會不難受呢?
那樣美好的畫面,不管怎麽看都是極美的風景線,而加上她則像是整幅畫唯一的污點。
她到底還是覺得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