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徐長樂并不喜歡住校。
她喜歡私人空間,連父母都無法輕易進她房間,除非大掃除,不然的話她根本不會讓人進來。
還是學生的時候是因為不能反抗,但經濟獨立後就再也沒有人能随便進她房間了,而像寝室這種公用的地方,徐長樂是十分讨厭的。
她只有大學時才住過校,帶來的體驗也并不好。
先不說一個宿舍八個人有六個宿舍群這件事,單就寝室裏有個半個月不洗澡的姑娘這件事她就受不了。
雖說她沒有什麽潔癖,可這種事真的很難讓人接受,她難道不覺得自己頭發油得像剛洗過身上癢嗎?
不住校,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奇葩。
徐長樂瞥了吳憂一眼,心道她怎麽會産生這種想法?
不管她是怎麽想的,徐長樂也絕對不會答應的,碰上奇葩室友是小概率事件,那學校的規矩則一點都不小概率了。
“垃圾桶不能有垃圾、桌子上不能放東西、書架上不能放雜物、床.上不能睡人、寝室裏沒有單獨的衛生間、大衆澡堂、晚上十點熄燈……你确定你想住校?”
她羅列了一大堆奇葩規定勸退吳憂,看着吳憂挑挑眉。
學校有兩棟宿舍樓,男女生每一學期換一次宿舍,有棟樓是每個宿舍都有衛生間,而另一棟則不是,對于徐長樂這種本就不喜歡群居的人來說,單這一條就足以勸退她了,更別提其他了。
吳憂打退堂鼓了。
她純粹是覺得住一個宿舍相處的時間多一點,還可以睡一張床,多美好的景象?
可現實告訴她,生活不止有詩和遠方,還有眼前的茍且。
那些破規定,她确實一個都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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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這些高三黨哪有十點就能睡覺的?可偏偏這條規定也并未對高三網開一面,還有舍管在熄燈後查房,看到光亮還會扣分,逼得許多學生摸黑洗衣服,又或者想盡辦法堵住門口的縫隙,避免光透出去,然後才開着臺燈用功。
可惜哪怕學生對此怨聲載道的,學校也不曾改過這些規矩。
垃圾桶不能有垃圾那垃圾丢哪?床.上嗎?
因為不住校,吳憂甚少關注這些消息,但在教室裏也難免會聽到住校生的抱怨,知道徐長樂不是胡說,只好打消了這個想法,只是難免有些遺憾。
徐長樂有些好奇:“怎麽會忽然産生這種想法?”
吳憂抓了抓頭發,眼神游移了一下:“沒什麽,就是覺得在家裏呆着沒有私人空間。”
徐長樂沒多想,畢竟老一輩确實沒有那種意識,随随便便就會闖入子女房間,根本不會想到敲門,要是子女寫了日記,更是不可能不會看到的。
她摸了摸吳憂腦袋,倒沒想過讓她搬出去住,畢竟家離學校也不算很遠,最多晚上八點多就回家了,也沒太大的危險:“都是這樣的啦,等你上了大學就好了。”
上了大學,就會懷念現在的好日子了。
沒有人會再把水果洗好切好給你端過來,反而說不定還會遇到貪小.便宜亂用你洗發水沐浴露的室友,食堂的飯還賊幾兒難吃,根本沒有家裏做的好;還并不像想象中的那麽輕松,不出勤簽到挂科多了還可能畢不了業,畢設就更慘了。
所以現在能享受好日子,還是乖乖去享受吧。
吳憂不知道徐長樂內心的想法,畢竟老師也是這麽說的,上了大學就輕松了,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以至于吳憂對大學一直充滿了十分美好的幻想,總覺得會有很多時間可以拿出來玩。
于是吳憂便沒有覺得太遺憾了,畢竟高三是最苦的階段,還是別進宿舍受罪了,熬過了這一段時間久好了。
兩人一起去了鐘宏亮家。
因為鐘宏亮不想再去學校了,所以一般放學之後吳憂都會過來學油畫。
她的基礎進步神速,因此并沒有阻止她接觸油畫。
雖說是想将來學油畫專業,但在認識鐘宏亮以前,吳憂還真沒畫過油畫,就連第一次畫油畫時,她用的還是畫水粉的手法。
不過一法通萬法通,最後出來的成品竟然出奇的還不錯,雖然在鐘宏亮看來缺點頗多。
之後有了鐘宏亮教導,吳憂就再也沒那麽畫過了,學的事他的手法,用範英池的畫來說就是,一看就是鐘宏亮教出來的學生。
雖然以徐長樂的眼光來看,并沒有看出來哪裏像了。
不過也許是因為在畫室呆久了,偶爾鐘宏亮教吳憂時也會聽上幾嘴,時間久了徐長樂原本忘掉的東西竟然有些漸漸恢複的趨勢,至少是看得出來吳憂跟鐘宏亮畫畫的風格确實是有幾分相像的。
但徐長樂并沒有在意這一點,畢竟她沒打算學畫畫,也不打算當什麽收藏家,藝術眼光對她來說沒卵用。
她現在就是個很庸俗的人,只想賺錢。
錢可是個好東西,世界上大部分的東西都可以用錢買到,可沒錢的話,那自己喜歡的大部分東西就都買不了了,能買得起的還得精打細算,在意究竟該不該買,劃不劃算。
徐長樂可不想自己未來成為後者。
畫師不一定都宅,但鐘宏亮無疑是屬于宅的那一批,而吳憂本來也沒有多向往外面的世界,看起來頗有他未來的風範。
因為一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燕京的,所以鐘宏亮這裏的畫室裏并沒有幾幅成品油畫,倒是吳憂來了之後攢了挺多。
一個畫家大部分的畫都不會流到外界,只有一小部分會選擇送去拍賣或者送給朋友長輩,畢竟物以稀為貴,畫在市場出現得多了,就不值錢了,鐘宏亮在帶吳憂的第一天就告誡過她不要亂送畫出去。
這對吳憂來說是很容易辦到的,畢竟她也沒有能送的人,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畫得有多好,送出去她自己還覺得尴尬呢。
鐘宏亮早已習慣了吳憂來時必然會有徐長樂的存在,他正在畫一幅畫了快一個月的油畫,已經快完成了,抽空跟兩人打了個招呼後,就又沉浸了進去。
兩人也沒有去打擾的,一個坐在桌子面前開始寫作業,另一個則回到了畫架前開始畫自己的畫,互不幹擾,看起來異常和諧。
吳憂畫的還是徐長樂,因為這個模特是免費的,再加上她又天天來這裏寫作業,畫畫也不會打擾到她寫作業,因此就被鐘宏亮給利用了上來。
徐長樂對此無所謂,吳憂更不介意了,雖然去畫老人小孩青年也挺有意思的,但畫自己喜歡的明顯更有動力些。
而對徐長樂來說,這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因為原本沒有人看着,徐長樂寫作業全是選自己舒服的姿勢,坐沒坐相,還有駝背的風險,現在怕自己在畫中表現的儀态太醜,自覺就坐直了身子,倒是沒有了原來的壞毛病。
除了有些累之外,沒有缺點。
兩人晚飯是在鐘宏亮這吃的,因為鐘宏亮打算在這座城市呆一段時間教導吳憂,所以鐘宏亮的妻子便飛了過來就近照顧他,也讓吳憂兩人不至于晚上叫外賣。
顯而易見鐘宏亮是不會做飯的,不僅不會,他畫起畫了廢寝忘食是常有的事,還得徐長樂去提醒,簡直覺得自覺就像是在照顧兩個孩子一樣。
而現在師娘來了則用不上徐長樂了,她畢竟是小輩,只能勸說不能動手,熟了之後鐘宏亮根本就不鳥她了,全當沒聽見,不會再像剛認識那樣為了維持形象扔下畫筆去吃飯。
而師娘來了之後,鐘宏亮一到飯點就會立馬放下畫筆去吃飯,因為如果不這樣的話,師娘就會揪着他耳朵把他給拎出去。
他不要面子的嗎?
徐長樂很羨慕這種夫妻間的感情,但她知道她不可能會擁有的,因此也只是羨慕而已,并沒有想過自己也去找一個。
兩人吃完飯就鑽進了畫室,那股子殷勤勁兒簡直就如出一轍,讓徐長樂都忍不住懷疑以後要是沒人看着吳憂的話,她是不是會吃住都呆在畫室裏?
也不說先去走走消食。
真·養生·老年人·徐長樂跟師娘一樣,并不贊同他們這種做法。
可惜這種事全憑自覺,徐長樂也勸不了,畢竟她又不是每頓飯都跟吳憂一起吃。
女生晚上回家很危險,所以徐長樂兩人沒有在鐘宏亮這兒多呆,八點左右就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和節假日,這種時間車上并不擠,兩人上車時都還有座位。
吳憂下意識拉住徐長樂的手走過去坐下,之後也沒松開,徐長樂也沒想過要松開,任由她握着,另一只手拿出手機玩。
吳憂現在對手機的需求日益降低,這會兒要不是看到徐長樂拿出來,她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帶了手機去學校,也沒想過拿出來,看着窗外的風景和印在車窗上的倒影。
過了一會兒,徐長樂突然發現吳憂的手出了好多汗,她心想着也不熱啊,就放下了手機看向吳憂,才發現她臉紅得吓人。
她有些不解。
難道是姨媽來了?
不是今天啊!
“怎麽了?”徐長樂沒有亂猜,直接問她。
吳憂低着頭,臉上蒸騰着熱氣:“我們旁邊座位上有人在接吻。”
徐長樂:“…………”
誰這麽沒有公德心啊!大庭廣衆之下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