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傅錦骁不放心, 想要和寧願一起去。
但他這手術才沒兩天,也不适宜來回折騰, 今天出去約會已經是醫生不建議的舉動了,這時候寧願自然不會同意他再下床。
“你自己家的醫院, 擔心什麽?”寧願安慰傅錦骁道, “那是重症監護室, 裏面只有危重病人, 沒有任何攻擊力,外面又有自家的醫生護士,還能有危險不成?”
“什麽叫我自己家?”傅錦骁的重點永遠抓得很偏。
寧願:“……我們自己家的醫院,可以了吧?”
傅錦骁這才滿意, 又提醒寧願:“你要時刻記着,我們已經結婚了, 無論什麽時候我們才是一家人, 明白嗎?”
寧願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對。所以,我在我們自己家的醫院,怕什麽呢?”
這回換傅錦骁無話可說了。
無奈, 傅錦骁只得答應讓寧願去,然後又打電話通知人陪着寧願。
“病人還未度過危險期, 只是暫時清醒過來,不宜受太大的刺激, 不能說太多話。”主治醫師叮囑寧願,“寧先生注意一下這些就好。”
寧願一一答應, 換上隔離服進去了。
病人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和線頭,床邊則是各種儀器。
機械冰冷的運轉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明顯,讓人聽着心裏就很不舒服。
出事那天晚上,寧願其實根本沒看清楚這人長什麽樣,他當時滿臉都是血,天氣又暗,根本什麽都看不到。現在他頭發全剃光了,看着非常年輕,可能還不到二十歲。只是現在臉上沒有肉,臉頰全凹進去了。但眉峰淩厲,睫毛又黑又長,鼻梁挺直,唇色雖然慘白唇形卻很好看,想必受傷之前還是個大帥哥。
似乎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床上的病人睜開了眼睛。
他現在明顯精神不濟,眼神也很虛弱,但就在睜開的那一秒,寧願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戒備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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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警戒心非常重的人,或者說,他知道自己随時處于危險中,所以才格外戒備。
在重症監護室還這麽小心翼翼,可見他知道的事情一定很不簡單。
看清楚來的人是寧願後,床上的人似乎有點不敢置信。他閉了閉眼,又重新睜開,再看過來的時候,眼睛裏明顯多了一些光亮。
然後他看着寧願,輕輕勾了下嘴角。
寧願明白,他是對自己笑了一下,極其不明顯,但就是笑了。寧願心裏微微震顫了一下,莫名有點感動,那天晚上那樣的情況,他竟然還認得自己。
在進來之前,寧願已經打聽過,病人名叫甘虞。
“甘先生。”寧願走到病床前,半蹲下來,方便聽到對方說話,“恭喜你,戰勝贏了死神。”
甘虞眨了眨眼,很慢很慢地說:“我要,謝謝你。”
“我沒做什麽,是你自己厲害。”寧願不自覺也放柔了聲音,“安心休息,我跟醫生打聽過了,你再過兩天就能轉去普通病房了,很快就能出院。”
甘虞對這話沒什麽反應,卻問了寧願一句:“這裏,安全嗎?”
寧願正覺得面對這樣的病人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那些問題,沒想到甘虞先提起來了。聽他這語氣,看來他對醫院也不信任,怪不得之前會是那樣的眼神。
只是,戒備又能怎麽樣呢?
他一個危重病人,還有還手的能力不成?
“放心,安全。”寧願有點心疼,又補充道,“這是我……家的醫院。”
甘虞竟然注意到了他話中的停頓,還微微挑了下眉,随即道:“這樣,我就,放心了。”
寧願記着醫生的叮囑,便也不耽擱時間,直奔主題:“你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能幫的,我都可以幫你。”
甘虞反問道:“你,為什麽,會來,看我?”
寧願如實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的助理?”
甘虞眼珠微微顫動了一下,沒說話。
寧願抿了抿唇,還是問道:“宿萊嗎?”
“你……”甘虞默認了,“怎麽知道?”
“猜的。”寧願說,“他的演唱會取消了,經紀公司沒有任何具有說服力的說法。”
“那他,可能,失蹤了。”甘虞喘息着慢慢道,“我當時,和他,分開,跑的……”
看得出來他很擔心,寧願忙安慰道:“你別擔心,你們不是有公司嗎?宿萊那麽出名,公司肯定會盡力搜尋保護他。而且警方也插手了,說不定宿萊已經被找到,安全了呢?只是可能為了保護他,才沒有對外宣布,你從這裏出去應該就能見到他了。”
甘虞神色微動。
寧願還想說什麽,甘虞忽然挪動手指向上擡,似乎想來拉寧願的手。但他力氣實在不夠,沒能擡起來。
寧願遲疑一瞬,隔着一點被角搭在他的手腕上:“你想說什麽?我會保密。”
甘虞輕輕搖了搖頭,說:“你,別管,這些事……太危險。”
寧願一愣,他跟甘虞算得上是萍水相逢。
他被牽扯到這樁案子裏的确純屬意外,但對甘虞來說,應該相當于救命稻草吧?尤其是在寧願告訴他這家醫院是自己家的以後。
FUU這麽出名,知道的人肯定不少。哪怕甘虞不知道,也該知道能擁有這樣一家醫院的人不會是普通人。
甘虞明顯還有很多顧慮,他依然在擔心自己的安全,也在擔心宿萊。這種時候,他為什麽不向自己求助?
寧願猜不透甘虞的心思。
是因為自己救了他,這是他報答救命之恩的方式?
還是說,他只是欲揚先抑?怕直接提出要求會遭到拒絕,所以才故意這樣說,希望引起自己的興趣?然後插手這件事情?
寧願不願意過多揣測甘虞的心理,他手上略加了點力氣,握着甘虞的手腕稍緊了緊:“好。”
他只說了一個字,就盯着甘虞的表情,想看他的反應。
甘虞松了口氣,似乎很滿意他這樣的回答,眼睛微微一彎,是真的笑了。
寧願一下子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愧疚。
他還想再問點什麽,醫生卻告訴他,不能再打擾病人了。
寧願進來一趟,什麽關鍵信息都還沒問出來,就把時間浪費完了,心裏有點郁悶,但也只好退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寧願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甘虞對他說了句話,根據口型來判斷,應該是:別來了。
他是真的怕自己卷入這場是非裏,寧願心想。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寧願換下隔離服,又跟甘虞的主治醫師聊了聊。
甘虞的生命力很頑強,手術中心跳停三次都撐了過來。現在情況已經大大好轉,如果不出意外,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對了,警方來過嗎?”寧願忽然想起一件事,“警方有沒有說什麽?”
“來過,簡單聊過兩句後就走了。”醫生說,“你看,那個護工,就是警方留下來保護甘虞的人。聽說,他們還會再調人手過來,只是現在還沒到。”
寧願注意了一下醫生說的護工,外貌平平無奇,但眼神特別銳利。他應該是知道寧願,對他點了點頭。
寧願瞬間就感覺,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味道。
警方如此戒備,說明甘虞還處在危險中,難怪他那麽警惕。
寧願便狐假虎威了一回,說甘虞是自己的朋友,拜托照顧他的醫生護士多多用心。
這些醫生護士都知道寧願跟傅錦骁的關系,自然是滿口答應。
寧願沒什麽事了,怕傅錦骁擔心,便打算回特殊病房那邊。
走到轉角處的時候,迎頭撞上兩位警察,應該就是剛才醫生說過要來保護甘虞的人。
其中一位寧願還認識,就是之前送他們來醫院,後來又來做筆錄的,名叫林逸銘。
“林警官。”寧願和他打了個招呼。
林逸銘有點驚訝:“寧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聽說甘先生醒了,我過來探望一下。”寧願如實道。
跟林逸銘同行的警察眉頭一皺,驚訝地看了寧願一眼。
林逸銘倒是沒說什麽:“寧先生有心了,甘先生能遇到你,也是運氣好。”
“不說那些,能不死人,當然是最好的。”寧願沒忍住問了句,“現在案子有進展嗎?”
“有。”林逸銘說,“放心,警方已經掌握了重大線索,過不了幾天就能破案。”
“那真是太好了,現在這樣總提心吊膽的。”寧願知道他不會說細節,主動告辭,“那我就不打擾,辛苦兩位警官了。”
離開的時候,他還能聽到另一位警察在問林逸銘他是什麽來歷。
剛好花店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今天的花已經送到醫院門口了。
寧願便出去取了花,然後才回傅錦骁病房。
進電梯的時候,有個帶鴨舌帽的男人也抱着一束火紅的玫瑰花走了進來。
這人還有點眼熟,之前他們好像就在電梯撞見過。
醫院送玫瑰花的不多,也算緣分,寧願沖他笑着點了點頭。
男人也還了一個笑,但略顯僵硬。
寧願按了樓層,發現男人沒動,便問了句:“幾樓?”
電梯裏就他倆,男人往下按了按帽檐,刻意壓低了聲線說:“7樓。”
寧願沒有多想,替他按了7樓。
電梯在6樓停下,寧願走出去。在電梯門合上的瞬間,鴨舌帽忽然擡頭看了他一眼,寧願心裏猛地打了個突。
寧願飛快沖回病房,看到傅錦骁好好地躺在床上,程欣正在給他紮針,才松了口氣。
“你怎麽了?”傅錦骁一看到他這樣,立刻緊張起來,伸手想來拉寧願,結果硬是讓程欣把針都給紮歪了。
“哎喲。”程欣喊了一聲,“先別動。”
寧願緩了緩,走過來按住傅錦骁,同時問程欣:“7樓住有病人嗎?”
“沒有啊。”程欣頭也不擡地回道,“為了不打擾傅先生,6樓以上都沒有安排別的病人。不對,連5樓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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