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大家的評論,這一章真心更的好忐忑。首先需要說明的是,從寫文開始女主就是一個相對軟弱,逆來順受的設定。按照我之前拟定的大綱來看,到完結女主都是無法逆襲了……真的是打算一虐到底的……
另外,日記中的衆人,我真的黑他們了嗎?寫的時候覺得只是不同立場下的必然選擇,所以也沒想虐。
番外什麽的,這個真心還沒有考慮……
……我都說不下去了,好想推翻重寫。但是,我的耐心啊……
先更這一章看吧,如果真心大家覺得都不稀飯,我需要停一段時間好好想想了。
還是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
外面是難得的晴天,清晨的陽光稀疏而溫暖。他們被定格在這樣的晴朗天氣裏,誰都沒有動,如同靜默的自保,行動意味着必然的傷害。
但沒有誰可以真正躲避時間,它自主流動,夾帶着已生的裂痕傷口。
“尼克勞斯。你回來的恰是時候。”以利亞打破僵持,對身後之人說道。
克勞斯站在門口的位置,與林安相隔數米,對于他來說,不過是轉瞬既至的距離。他停在那裏不動。林安從未感覺離他如此遙遠,他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受,所以沒有走來,因為永遠都無法再抵達。
“告訴她,克勞斯,她有權知道真相。”以利亞說。
“真相就是,我會把他們全部殺掉!每一個人,包括這個小狼女!我會把你永遠釘在棺材裏,慢慢腐爛。這是你對我的背叛應有的下場!”
“背叛?是你背叛了你的家族尼克勞斯,你妄圖謀殺你的家人!”
“我有我自己的家人!!”克勞斯怒吼。“我會毀滅所有試圖破壞她的人!”
暴怒往往昭示着一種更為無力的分辨,無法填補回轉的過錯。
林安穿着單薄的睡袍站在荒蕪空蕩的客廳,遍體生寒。她不知道發生什麽,甚至不想深究。如果現實是既定的慘痛,為什麽一定要選擇清醒的面對?
“克勞斯,克勞斯……”心裏懦弱的小人兒不停呼喊。他真的瞬間即至,林安這才發現她的懦弱已經喊出了聲音。克勞斯抱起她向房間走去,不再理會身後一衆煩亂。
林安看向身後的以利亞,他沒有追上來阻攔,只是一臉篤定從容的站在那裏。林安被他包含憐憫的目光刺得生疼,收回對視,臉頰埋進克勞斯的懷裏。她屈服于短暫的溫暖。
以利亞消失了,像從未出現過。同樣消失的還有科爾。沒有人再提起那天的事,克勞斯沒有,林安也沒有。
她反複的于淩晨時分醒來,注視着身邊滲透到骨血中的男人。他們被一雙無形的手推搡着,一點點被迫暴露于真相面前。原來的世界被一寸寸蠶食瓦解,轟然之聲響在心裏,他們留戀于僅存的溫暖,不願醒來。
克勞斯終于也睜開眼睛,林安知道他醒着。他們似乎已經許久未清醒相對,害怕被彼此映照出無所遁形的傷悲。她在白天找不到他,花費大量的時間整理這絲毫不想多做停留的住所,她需要這些細微繁瑣的事物占據思維。夜晚她入睡後他回來,溫熱手指撫摸她的眉眼,她大多數時候清醒着裝睡。他們不斷掙紮損耗,徒勞的粉飾太平。
真正的徒勞,因為跳動的思維無孔不入: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一個只對她隐瞞的真相,一個克勞斯寧願躲避都不願面對的真相……也許是一個足以摧毀他們的真相……
時間被無限拉長,一切都顯得緩慢而拖沓,讓人暈眩甚至嘔吐。
麗貝卡的到來如此及時。
對于每一個邁克爾森家族的人來說,回到新奧爾良相當于掘開回憶的墳墓。這裏埋葬了他們些許快樂,但更多的是悲傷。所以面對以利亞一次次的說服,麗貝卡拒絕,不只是她無法原諒克勞斯過去的種種惡行,她更不想挖開那些陰郁潮濕的回憶。
一直希望麗貝卡回歸的以利亞突然失去聯系,擔心之下的麗貝卡只能親自前來。
林安跟随麗貝卡在這所古老建築的密室尋找,克勞斯甚至随時準備着家人的棺材,以防親密的家人讓他失望。
在密室找到兩口棺材,麗貝卡和科爾的。
科爾在這裏,胸口插着匕首,如一具幹枯的屍體,橫陳棺木。
以利亞不在。
麗貝卡拔出科爾胸口的匕首。
她們坐在麗貝卡的棺材上交談,等待科爾轉醒。
“你都知道了?”麗貝卡問。
果然啊。她并不想知道,但看起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我找到以利亞就走,你……”
“……”
林安的沉默讓麗貝卡憤怒,恨鐵不成鋼的訓斥:“你是笨蛋嗎?!克勞斯搞大了那個狼妞的肚子,你難道非要等到那只小狼崽生下來才面對現實?!我了解克勞斯,安,他從不悔改,永遠認識不到也不會在乎自己的錯誤給別人帶去多大傷痛!相信我,離開他是你最好的選擇。”
“親愛的妹妹,如果讓克勞斯聽到你的話,他的懲罰絕對不只是讓你插着匕首躺在棺材裏沉睡數十年那麽簡單。”科爾的聲音突然從身旁的棺材中傳出,回蕩在陰暗的密室中異常詭異吓人。
麗貝卡一下子從坐着的棺材上跳下去,像一只受驚的野兔,身為一千多年的吸血鬼始祖,某些時候卻仍像一個天真的姑娘。
“醒了就從那口蠢棺材裏滾出來,還是你更喜歡在裏面呆着,科爾?”
科爾嘴角勾起招牌壞笑,迅速一個旋身将麗貝卡扔在了棺材中,封印匕首正危險的抵在她的胸口,“我覺得你更适合這裏,親愛的妹妹,而且你睡着不說話的時候比較可愛。”
麗貝卡面色大變,不敢掙紮分毫。科爾得意的欣賞了片刻麗貝卡的驚慌神色,這才緩緩的收起了匕首。
兩人終于發現林安的不對勁。
她一直坐在那裏,雙腿平行垂直放置,不動分毫,如恒久存在被凍凝的化石,毫無生機。
孩子?!一個克勞斯和別人的孩子?!
她想到了嗎?不!她怎麽可能想到?!那個說着愛她,永遠不讓她離開的男人,這是她致死都無法想到的結果。
真的沒有想到嗎?被以利亞帶去的狼人女孩,微微低垂看向自己的探尋目光,帶着憐憫的無奈的目光。一個她無法想到,卻既定的結果。
當“真相”被一語道破,它襲卷而來的破壞力瞬間擊潰所有虛設的防線,果斷而迅猛。他們将要在這風浪中遺失對方了……
麗貝卡和科爾靜下來,又是那樣憐憫同情的目光,所有人的五官全部模糊淡去,只剩這樣令人無處躲藏的灼灼目光。
林安第一次走上這個城市的街頭。一個永不停止狂歡的城市,也是一個從未清醒過的城市。
科爾一直跟在身後。
她走進一家僻靜的餐館,獨自一人靜坐。然後開始無聲無息的落淚,眼淚滾滾,無法停止。像她無法終止的感情,人之所以會在感情中被傷害,是因為沒有感情的閥門,無法收放自如。她從未懷疑克勞斯對她的感情,哪怕這一刻,她相信他正經歷跟她一樣的痛苦。可是他們卻無法相互拯救。
或者原諒吧,不要互相折磨。承認自己的軟弱,無法離開對方。抛卻可笑死板的價值觀、自尊,抵死相守,伸手可觸的溫度才是真實。
可是,疤痕卻不會自行消失,它橫亘在那裏,随時回放,清醒而刺目。
現實從不放任任何軟弱自欺,它只提供清醒的疼痛。
科爾坐到對面,拿出手機,對着林安潮濕狼藉的臉拍下一張照片。拿給她看,“這絕對是你最醜的樣子。”
林安俯下身去,趴在桌子上。“科爾,科爾,我該怎麽辦?”
“你知道我可以帶你離開,去任何地方。”
“不行!他會瘋掉的。”林安毫不猶豫的拒絕。
科爾盯着她。林安在他的目光下崩塌。
“我沒有那麽偉大,科爾。真正離不開的人,也許是我……”
淩晨時分回轉,長時間的行走和寒冷靜寂的黑夜,讓心中流動的傷痛迷茫減緩。開燈,克勞斯的身影在明亮燈光中出現。他一直在黑暗中等待。
林安釘在門口,幾乎無法直視,哪怕是現在,她第一反應仍是心疼他一個人在黑暗中的孤獨等待。
科爾拍拍她的頭頂,笑眯眯的說,“小貓咪,你先上樓去睡。”
克勞斯盯着科爾落到林安頭上的右手,目光如刀。
科爾毫不在意,林安壓根沒敢往他的方向看一眼。胡亂點頭向樓梯口走去,經過克勞斯時更是加快了腳步。克勞斯臉色黑沉如墨,不發一語伸手向林安的方向抓去。
他那麽快的速度,可林安一擡手,躲過了。兩個人同時愣住,林安心裏是密密麻麻的疼,克勞斯完全瘋了,她躲開他!她躲開他!不可置信的注視,震痛而惶恐。
他再次出手,迅捷而大力的扣住她的肩膀,扳向靠近自己的方向,他沖她怒吼,抑或是自我寬慰,“林安!你說過永不會離開我,如果你背叛誓言,我會殺了你,我會殺了你!”
這不是威脅,根本是絕望的挽留。林安如何聽不出?她那麽了解他啊,了解他最深處對孤獨的恐懼。眼淚洶湧而出,她幾乎要不顧一切的原諒接受。
科爾突然過來,切開克勞斯扣在林安身上的雙手。克勞斯閃身避過,面色陰寒的看着科爾。下一秒,瞬間襲去,科爾整個身體被摔飛出去,一路撞毀客廳的桌椅,直撞上盡頭的牆壁,滾落到地上。卻在落地的瞬間起身掠到克勞斯身後,雙臂猝不及防的勒住克勞斯的脖頸。
“看看這個卑鄙懦弱的可憐蟲,你以為只有你自己害怕孤獨,千百年來我們都是獨自一人。只有以利亞才會愚蠢的相信,這樣的你能夠得到救贖。哈,現在還加上那只無知的人類。而你,尼克勞斯,你注定是讓人失望。”
科爾松開雙手,克勞斯安靜的站在原地,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氣。
林安如何忍心,她靠近他,擁抱他,出口就是安慰,“我不走的克勞斯,我不走……你安靜下來。只要你說,我就永不會離開,好不好?”每說一句疼痛就加深一分,恨這樣都離不開的自己,也恨想要離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