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隊長
宋域微微一笑，“單飛solo。”
“脫離sky的标簽，以全能型唱跳歌手進行活動。以後你不再是被大衆質疑實力的愛豆偶像，不用再為sky的草根男團黑點買單，也不用拖飛機似的跟其他人綁在一起，公司會全力主捧，為你造勢。
只要你願意。”
宋域溫潤的聲音砸在韓西腦子裏，卻像是滔天巨浪。
單飛solo是什麽意思他知道，有主捧的承諾，未來屬實可期。但是……，雖然韓西猜得到，但想法和真正聽到的還是不一樣，——公司這是打算放棄sky了，只不過在丢垃圾之前把看着還沒爛透的小苗兒撿出來再重新換個坑紮根施肥。
其實這是好事，畢竟對于一個藝人來說，能拿到複活卡的人幾乎寥寥無幾。
韓西長達七年的練習生生活裏，被無數次的挫敗教會做人，機遇意味着什麽，他比誰都清楚。宋域的這個提議往大了說，可能是他韓西人生上的一個轉折點，有利無弊。
但他閉上眼睛，總想起sky剛出道的那時候，那年他也才不過十八歲，自己還是個孩子，卻要做九個人的大家長，說不慌是假的。但當時他的導師跟他說過一句話，他在心裏記了三年，直到現在。
導師說，你知道什麽是隊長嗎？
隊長，意味着強大，意味着守護，意味着付出，意味着舍棄。
強大的是自身，守護的是團隊，付出的是心血，舍棄的是回報。
你要做到把自己變得無比強大，為孩子們遮風擋雨；你要把團隊融入你的生命與骨血之中，像守護自己的心髒一樣去守護它；你要比所有人都要努力，雖然付出的最多，但得到的卻是最少。
隊長擁有着隊員沒有的特權，也承擔着與普通成員不同的責任。如果有一天你連晚上做夢夢到的都是sky而不是你韓西自己，你就合格了。
他想他應該是合格的，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忘記這些話。
“對不起，”，韓西微微颔首，“對不起宋哥，我不願意。”
宋域面露驚訝，“為什麽？是還有什麽條件不滿意嗎？”男人輕皺了下眉，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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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因為黃煜吧。你放心，他作為主唱實力想來也不會差，你可以帶上他。等再過段時間他嗓子好了你們兩人一起活動，也算有個照應。”
“對不起……，我，因為的不是這個。不過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并不代表黃煜，他一定願意solo，如果他知道了這個好消息一定會更快好起來的。”
宋域直起上身，微眯了下眼看着他，姿态如同一只正在準備捕獵的危險的大貓，“你是甘願把機會讓給黃煜的意思嗎？”
韓西喉嚨幹澀，發出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是。”
“可是怎麽辦呢，”宋域惡趣味的道，
“本來公司沒打算捧黃煜的，同意帶上他也只是因為你韓西，所以你現在不是在進行着孔融讓梨的中華傳統美德，而是用你的決定改變兩個人的命運。”
“韓西，你想清楚了嗎？”
“……是。”
“即使黃煜可能會因此恨你？”
“是。”
陰影裏瘦成紙片一樣虛弱的男人擡起了頭，這次他不再卑微，也不再滿嘴太極。
他用布滿紅血絲的雙眼與宋域平視，用疲憊到幾乎睜不開的瞳孔寫下最莊重的堅定。
“我是和黃煜交好，但韓西是sky的隊長，不是黃煜一個人的隊長，也不是我自己。就算公司放棄sky，我也會與它一起站到最後一刻，除非這個團沒了，一個人也不剩，否則在那之前我不會考慮單飛。”
宋域勾唇一笑，聲音低沉，猶如地獄而來的黑天使，殘忍的鞭打着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人類。
“韓西，你的這份‘偉大’會把自己陷入無邊的沼澤，當自己是救世主嗎？是不是特別陶醉于這種奉獻的自我犧牲？
可惜沒人會感激你的，無論你做多少，他們還是會在背後罵你裝模做樣，——就連唯一跟你要好的黃煜也會怨恨于你，從此分道揚镳。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現在的幼稚和善良。”
“但最起碼，我現在還不後悔。”韓西微微一笑，好似揮散了一直籠罩在他頭頂的陰霾。
韓西走後辦公室一片寂靜，這種安靜持續了快十五分鐘，久到度聞洲以為宋域是不是有什麽事兒了，結果湊近一看才發現這人是睡着了。
太陽不知不覺間已經升起，清晨的陽光均勻的灑在辦公室的每個角落，陽光下宋域的肌膚幾乎要白到透明，濃密的長睫毛在眼睑處打下一片陰影，時不時的抖動表示着它的主人睡得并不安穩。
度聞洲看着心疼，糾結了幾下還是打算把人抱到沙發上睡，但在他剛伸出手還沒碰到人時，宋域就像感應到什麽般唰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呃……，是你啊。”
卸了警惕的宋域動了動身子，半眯縫着不情不願的睜開眼睛，連打兩個哈欠之後表示自己已經清醒到正常狀态。
“要不你回家睡一覺吧，這邊有我就行，大周末的不用非得陪着我加班。”
度聞洲眼裏全是心疼，宋域最近幫着他忙前跑後的，幾乎沒有一天晚上休息好，眼底已經能看到淡淡的烏青了。
“不用，事沒做完我回家了也是惦記着睡不着，”
宋域給自己扯了個小硬板凳坐着，替換掉了讓人犯困的老板椅，
“剛才那個韓西，你覺得怎麽樣？”
度聞洲知道宋域脾氣，既然勸不走就只能盡快把工作做完，他才肯去安心休息，所以在宋域問完之後，他也一秒進入狀态，分析迅速。
“從能力上來說，是個全才。但各方面只能算是良好，還達不到優秀，放進組合裏完全足夠甚至還有富餘，solo卻未必夠格。”
“不過——，他有種很難得的擔當和責任感，雖然有點一頭撞死的倔驢執着和稚嫩，但并不算是缺點。”
“沒關系，”，宋域打了個響指淡笑道，
“稚嫩嘛，長着長着就老了，但品質這東西，可不是多活個百八十年就能長出來的。——有些人啊，天生就适合做領導者。”
“所以你剛才是在試探他，”，度聞洲搖搖頭笑道，“要是他直接答應，輕易就放棄掉了sky，反倒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宋域翹着二郎腿，貓一樣的卷着舌頭舔了下嘴唇，“知宋域者，度聞洲也。”
“寶貝兒，上班時間，不要總是撩撥上司。”因為這個動作，度聞洲溫柔的眼神裏夾雜了點點火星。
“滾你大爺。”宋域在桌子下面踹了他一腳，“你能不能有點正形了？”
倆人鬧歸鬧，都沒忘了正事，度聞洲沒再開玩笑，把話題又轉回了工作上。
“可惜sky已經是張放棄掉的牌了，韓西的執着終歸沒有意義。”
“誰說我要放棄sky了？”宋域驚奇的看着他，“我有說過這話嗎？”
度聞洲眨了眨眼，确實是沒明說，但表達出來的不一直是那個意思嗎？
宋域攤了攤手，“像程飛那種渣渣當然是要放棄，但我覺得sky這個名字挺好的，活力又青春，幹嘛非栽在他們手裏。你剛才也說了，韓西和黃煜都是組隊富餘solo不足，那與其把他們單拎出來，還落了個危急時刻逃跑背叛團隊的臭名，倒不如直接就着sky來。”
“你怎麽想？”度聞洲正色看他。
宋域從一沓亂七八糟的白紙裏抽出一份文件，準确的說是一份分析報告，
“我想把sky做成一個限定組合，就像高考班一樣，會加入也會畢業。除韓西和黃煜外，原來的成員也并不會被放棄，只是他們還需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宋域聳了聳肩，
“按照實力打回練習生，一視同仁。等他們能重新爬起來并靠自己的實力站到舞臺上時，一定不是現在的熊樣。”
度聞洲接過資料打開，眼睛在看卻不耽誤語言上的分析，好像左腦和右腦在并聯着分別工作。
“想法是好，可是就算是限定組合，在現在的背景下，也得有至少五個人才不顯得凄涼，新的血液要如何補充？a班練習生時間還是太短，就算使勁往上湊也不夠數，強行拔苗助長也不能一下拔仨，這麽短的時間內，剩下的人你去哪找？”
宋域擡起下巴一臉傲嬌，老神在在的悠然道，“看緣分。”
度聞洲并不想就‘緣分學’與宋域展開一場激烈的研究，俗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無論作為夥伴還是愛人，他都應該給予對方足夠的信任與支持，何況那個人是宋域，所以即使看起來再不靠譜，也都不是問題。
在辦公室裏閑坐了不到五分鐘，倆人就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忙，度聞洲接了個電話匆匆出門，宋域則是一同離開去了練習生大樓，——他得去看看那群小苗兒這幾天長得怎麽樣了，有多少是快熟了可以移栽到花盆裏的。
其實宋域還有個期望沒告訴度聞洲，——當年fc也是限定組合出身，只不過他們用血汗和數個日夜的不眠不休，把這個名字變成了五個人的專屬。
鄭老先生有首詩，“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長在石頭縫兒裏面的樹木往往更加堅韌，生于荊棘之中的薔薇百擊不折，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見過了比別人更多的殘忍，也學會了比別人更多的堅強。
如果這些家夥們也能做到，那沒有人規定sky必須是一個限定組合，畢竟任何公司都是用前景和利益說話。
懷着一些期待和慰藉，宋域邁步進了練習生大樓，卻沒想到有人動作比他還要快，——希望的小花兒才剛冒出個骨朵兒，就迫不及待的想拎起鋤頭給一掄子刨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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