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食氣鬼

司珍處,雲棠磨磨蹭蹭不敢上前,谷夏覺得她該來會會這吳鳶,可是她怕,“鬼爺,萬一那洛姑娘真是吳大人弄死的,那我們這樣豈不是要打草驚蛇?再者說……人家會不會殺人滅口……”

谷夏瞧她那個慫樣就覺好笑,“你放心,這次你去了,我叫幾個兄弟日日看着那吳鳶,她若是敢起什麽幺蛾子,兄弟們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那……您可得說話算話……”

谷夏有些無語,“本人最講信用,快去罷!”

雲棠略略放了心,抻了抻衣角,又擠出一絲笑容,這才邁進了司珍處的門檻兒,這笑還是她在榮大人那裏學的,見人三分笑,甭管你碰到的是誰,對方多少都會對你有些好感。

不過一進了門兒,雲棠就愣住了,因為裏頭只坐着個年輕的女人,瞧起來二十多歲的模樣,眼角朝上翹的厲害,偏偏一副臉面還白的出奇,不知道怎的,一看就讓人心裏頭毛毛的。

再一瞧這人領口,寶藍色的邊兒,正六品,明白了,這位就是小田說的孫大人本尊了,這眼力,雲棠自己都想叫一聲好,你還別說,這些日子在榮大人手底下辦事,瞧着人家為人處事的态度和手段,她也跟着沾了光兒,腦子也靈光了一些。

再不猶豫,雲棠鄭重一揖,“下官尚宮局姚雲棠拜見孫大人!”

這孫司珍本正瞧着手下人呈上來的首飾樣式,聞此擡了擡眼皮,見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面生的很,這才停下手中的活兒,“齊大人手下的?”

因着這“尚宮局”與“尚功局”,孫司珍得确認一番。

“正是……”

孫司珍點了點頭,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才接着打理雲棠,“那你到我這裏來可是有事?“

“下官……是來找吳鳶吳大人的……”

聽到吳鳶,這孫大人頗有些意外,“怎麽?你認得她?”

“下官不認得……”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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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之前,雲棠就已經想好了說辭,此時更加不慌不忙地說着瞎話,“下官是在司闱處任職的,宮裏頭的鑰匙有幾個纓子沒了,我尋思您這兒常年弄些玉佩珠寶的,估麽着有這東西,這才來找吳大人問問。”

孫大人聽她說這,這才緩了臉色,“你這丫頭,原來是這麽點小事,指明叫吳鳶,我還當是什麽?吳鳶你也不用找了,一會我差人多找些紅櫻子,找到就給你送到司闱處去,你只管回去等着就是!”

人家都那麽熱情了,雲棠也沒什麽可說的,只好“莊重”地笑了一笑,“那感情好,真是多謝孫大人,那既然如此,您繼續忙,下官就回去了……”

孫大人也沒再多說,只是擺了擺手,雲棠也就知趣的下去了。

“鬼爺,沒見到吳大人,怎麽辦?”

谷夏卻沒馬上吱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雲棠,“雲棠,去一趟三清殿!”

不知什麽時候,他對她的稱呼從“姚大人”、“姚姑娘”變成了雲棠,這稱呼好啊,說不定她真能跟鬼爺成為朋友,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她沒把事辦好,他也不能拿朋友怎麽樣。

想着咯咯樂了起來,早就忘了谷夏能把她的心思聽的一清二楚,不過雲棠開心了,也就不愛計較那麽多了,轉而撒腿往三清殿跑去。

這三清殿是他們的老窩,指不定哪個犄角旮旯就藏着只小鬼。

果然,谷夏剛咳嗽了那麽一聲,就從房梁上蹦下來個七八歲的垂髫小兒,笑嘻嘻地瞧着雲棠,“谷爺,您有何吩咐?”

雲棠明白,這小兒自然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她也就只好伫在那充當個木頭。

“小葫蘆,去把子虛找來!”

這叫小葫蘆的答應了一聲,竟化作一縷青煙,就那麽飄沒影了。

連一刻都不到,小葫蘆那縷青煙就裹夾着個大活人回來了,這人胡子拉碴,嗓音也跟入秋的蟬兒一般,沙啞的厲害,“小瓢,快放你爺爺下來,再不聽話,爺爺可就要打屁股了!”

那青煙聽此将他捆的更甚,竟繞着房間翻滾起來,男人自然罵的更甚,什麽髒話污語都蹦了出來。

“小葫蘆,我找子虛有要事相商,先莫要鬧了,快将他放下!”

青煙這才聽話,卻故意把子虛擡的老高,這才松了束縛,聽到那人撲通一聲摔了個屁墩兒,這才化成小童,咯咯偷笑。

子虛瞧見這邊立着的雲棠,又指着小葫蘆,“小兔崽子,改日再收拾你!”這才瞧着雲棠,“谷爺,您找我有什麽事?”

雲棠這才看清這男人的臉,雖說胡子拉碴,五官倒是不錯,尤其是那雙眼睛,明明亮亮的,竟讓人有些親切。

“子虛,你替我去瞧瞧尚功局的孫司珍,我瞧着這人有鬼,你看好了便去一趟清晖殿,我在那兒等你消息!”

這子虛答應的極為痛快,只“好嘞”兩個字,又跑到門外沒影子了。

谷夏這才去打理小葫蘆,“你也去睡你的吧,我無事了,這就走了……”正午陽光燦爛,小葫蘆最喜歡在房梁上睡午覺,谷夏清楚的很。

果然,小葫蘆得了準許,又是一躍跳回了房梁,幾乎剛一到地兒,又馬上噗嗤噗嗤打起了小呼嚕。

“鬼爺,您覺得孫大人不對勁兒?您指的是?”

“她身上有股子異于常人的妖魅氣息,我拿不準,才叫子虛再去瞧瞧。”

“那子虛是?”

提起他這些小跟班兒,谷夏就有些自豪,“賈子虛,他是個食氣鬼,可以辨識世間各色氣味,包括人……只要叫他嗅一嗅,就可知這人是好是壞,是幹什麽行當……”

雲棠自然詫異,“今日我還……真長見識了……”

***

果然,當日晚上,雲棠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聽見有兩人對話,該就是子虛和谷夏了。

“谷爺,你睡了麽?”

“沒,在等你消息。”

“谷爺,還真叫你給猜對了,那姓孫的果然有貓膩,咱們剛一進那屋,就聞到一股子腥騷味兒,我瞧着修的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是說……”

“那娘們兒該是修的巫術,且走的是陰損的偏門兒!”人都當巫術全是不好的,其實不然,這天底下哪個東西不是有好有壞?這巫術自然也是,有名門正派,也有那等邪惡反派。

谷爺尋思了一陣,“子虛,你再去瞧瞧她手底下的吳鳶,看看她是否也修巫術。”

“我賈子虛是那等着三不着兩的人?你們這些天的事兒疏朗都跟我說了,那吳鳶我也一并看了,她倒是沒有,但也定不是什麽正派人物。”

“好……辛苦你了……”

賈子虛不依不饒,“光說謝謝有什麽用?也不來點實際的東西……”

“好好好,有工夫我叫這丫頭去弄些龍須酥,再給你帶壺好酒,這總成了吧?”

“這還差不多……”

瞧着一個黑影直接從窗戶蹿了出去,雲棠也睡不着了,鬼爺說的“這丫頭”,該就是她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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