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肖童回酒店後, 對着那塊硬盤猶豫了很久，但最終還是打開了。
這部動畫電影, 是他第一次嘗試給別人配音，他沒有任何的經驗, 所以只能從別人那裏獲得學習的方法。人家配音指導已經提前為他拟定好了計劃, 他若是不好好對待，也有些說不過去。
這個配音指導很細心, 把劇中需要練習的最主要的情緒分了四種, 分別是：驚吓、緊張、嘶吼、痛苦。他還以這四種情緒為标題, 建了四個文件夾, 每個文件夾裏有好幾部電影。
肖童挑了半天, 決定先從緊張開始。他打開了一部名字看起來沒那麽吓人的片子, 一部日本的恐怖片。那部片子氛圍感特別強, 開場第一幕就吓得肖童差點把玻璃杯捏碎了。
看了十分鐘左右的時候, 肖童不得不跑去打開了房間裏所有的燈，然後抱了兩個枕頭放在腿上, 縮着脖子窩在沙發裏。他正到緊張的不得了的時候，門突然響了幾聲，吓得他一個激靈，差點把枕頭丢出去。
肖童按了暫停去開門，林牧言正穿着睡衣站在門口。
“你幹什麽？”肖童沒好氣的道。
“來找你看片啊。”林牧言試圖從肖童開的并不大的門縫裏擠進來, 卻被夾住了。
“你自己看你自己的。”肖童道。
“只有一個硬盤，我又沒電腦，我只能和你一起看。”林牧言道。
肖童聞言猶豫了一下, 松開門讓林牧言進來，然後又順手把門反鎖了。其實他剛才開口拒絕林牧言的時候，還真有點後悔，生怕林牧言轉身就走了。
好在林牧言比較了解他，知道他這個時候肯定是口是心非。
倆人坐下，肖童剛點了播放，林牧言叫嗷地叫了一嗓子。
肖童吓了一跳，開口道：“你能不能克制一點？”
“我是怕你一會兒自己叫尴尬，所以先培養一下氣氛。”林牧言道。
“你這是培養嗎？你這是破壞吧。”肖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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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了，你就不害怕了啊。”林牧言道。
肖童一想也是，好像确實是這麽個道理。但是很快事實就證明并不是這個道理，不管林牧言怎麽鬧，他還是忍不住害怕。
“嘶！！！”電影畫面中驟然閃過一只鳥，肖童吓得差點咬了舌頭。
“卧槽！”林牧言很浮誇的表示了一下害怕，趁機往肖童身邊挪了挪。
不知道看沒看到對方的動作，總之他沒把林牧言推開。倆人湊活着總算把這部片子看完，肖童已經快鑽到林牧言懷裏了。
“咱們換一個文件夾吧。”林牧言翻了一下那幾個文件夾，問肖童：“你看這個嘶吼怎麽樣？”
“不行，我有點想吐。”肖童一臉生無可戀的道：“我覺得我什麽也學不到，根本沒用。”
“要不，我來看，你別看了，到了有知識點的地方，我再叫你過來？”林牧言道。
“算了，還是一起看吧。”肖童硬着頭皮道。
這回林牧言比較主動，電影一開場，肖童正準備打哆嗦的時候，他就湊過去把人攬在了懷裏。肖童竟然絲毫沒有拒絕，甚至還朝他懷裏靠了靠。
每次一到關鍵的恐怖點，林牧言就會小聲提醒他一下，幫他分析可能會出現的情節，好幾次還真讓他說對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壯膽的緣故，肖童這部電影看得沒那麽壯烈，但還是有點累的夠嗆。
林牧言等電影放完，就把電腦關了。
他覺得要是繼續看，估計肖童能暈過去。
“困了，我回去睡了。”林牧言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你也早點睡。”
“……”肖童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又忍住沒說，目光卻一直盯着林牧言的背影。
林牧言走到門口，又倒回來道：“要不我今晚在你這屋睡？”
“咳……”肖童移開目光，小聲道：“你……随便。”
林牧言聞言頓時樂開了花，只覺得肖童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特別惹人疼。肖童難得身上沒刺兒，還跟長了軟毛似得，讓人忍不住特別想摸一摸順順毛。不過林牧言不敢，能躺在一張床上，他已經很知足了，再動手動腳，可能就得睡沙發了。
“林牧言……”肖童突然開口道。
“我在呢，怎麽了？”林牧言道。
“咱倆能換一下嗎？我不想睡靠窗戶這邊。”肖童道。
“行啊。”林牧言說罷直接從被子裏翻了個身，胳膊和膝蓋一撐從肖童身上爬到了外側。
兩人的身體在交換的剎那有短暫的摩擦，肖童頓時便有些心猿意馬，倒是把害怕的事兒忘了。他翻了個身，把腦袋紮到枕頭上，頓時便聞到了林牧言剛才留下的發香。伴随着熟悉的淡淡香味，肖童心裏漸漸踏實下來，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兩人窩在房間裏看驚悚片看得有些蒙，林牧言怕肖童在屋裏待久了難受，白天就帶他去錄音棚試了一下音。肖童以前也給自己的電影錄過音，但是給自己配音和給別人配音，完全不一樣。
“來，給我們的預告片試兩句詞。”導演拿着筆記本過來，将預告片的畫面投影到幕布上。
“這就來嗎？我有點緊張。”肖童道。
“沒事兒，就是試試，不是來真的。”導演安慰道。
“我們家肖老師來真的也不怕。”林牧言在一邊嘚瑟到。
肖童看了兩遍預告片的畫面，導演讓他試的戲是一段重逢的戲。弟弟在幻境裏和死去的哥哥再一次相見，兩人都只有一句詞。
弟弟說：“我很想你。”
哥哥答了一句：“我知道。”
很簡單樸素的臺詞，但是這裏頭的情緒卻非常複雜。肖童試了幾次，效果倒是也不錯，但總覺得缺了點什麽。他反反複複試了幾種情緒，最終都不太滿意。
“沒事兒，慢慢來。”導演寬慰道：“咱們時間很充足，只要您這邊時間允許，我們可以磨一磨，找找狀态。”
肖童面上答應着，心裏卻還是有些焦慮，總覺得配音這件事情超出了他能掌控的範圍。以前他拍戲雖然也有很多挑戰，但那都是在他的專業範圍內，就算他演不好的戲，也知道該怎麽去使勁兒，可配音不一樣。
他一身的力氣，都不知道該往哪兒使。
這回可算是明白了，配音一點也不必演戲輕松。
從錄音棚出來，林牧言便開車載着肖童去了醫院。
“你帶我來這幹嘛？”肖童不解的問道。
“約了個專家，給你複查一下。”林牧言道。
“查什麽？”肖童問道。
林牧言看了他一眼見他有些緊張，便道：“你緊張什麽，當然是查你的喉嚨，上次你受傷的時候，醫生說你的食管有病變。這段時間你吃的喝的我一直讓阿姨留意着，不知道恢複的怎麽樣了。”
“以前胃不好，老是吐，可能有些傷到了吧。”肖童道。
“以後別那麽不知道心疼自己，該注意保養了。”林牧言道。
林牧言應該是提前打過招呼，見了面醫生也沒有過多詢問，直接給肖童做了檢查。在等結果的時候，肖童看上去倒是沒太在意，只有林牧言緊張的一直搓手指。
“你吃東西的時候，是不是不太注意溫度？”醫生看着檢查結果問肖童。
“呃……有點吧，好像是。”肖童道。
一旁的林牧言突然想起來，肖童好像經常吃很燙的東西。他不記得肖童原來有這個習慣，應該是出國後養成的。
“他最近是喜歡吃燙的東西。”林牧言道。
“是喜歡吃？”醫生看着肖童問道：“還是……有些分不太清楚？”
“什麽意思？”林牧言問道。
醫生看着肖童道：“你舌頭的痛覺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林牧言聞言一怔，有些驚訝的看着肖童。
“是。”肖童道。
“還在服藥嗎？”醫生問道。
“沒有，已經停了。”肖童道。
“嗯。”醫生道：“沒什麽大事，往後心裏有數別吃太燙的東西，痛覺應該會慢慢恢複正常的。”
醫生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給肖童開了些藥性溫和的藥，幫助他恢複。
兩人從醫院出來，林牧言一直也沒問肖童服藥的事兒，應該猜到了醫生指的就是肖童之前吃的那瓶藥。
“當時我受傷的時候，醫生還說過什麽嗎？”肖童問他。
“說了很多。”林牧言道。
“你怎麽一直沒跟我提過？”肖童問。
“怕你緊張啊。”林牧言道：“再說，你自己的身體，你肯定清楚的很，也不需要我提醒你。”
肖童見他神色沒有什麽不對，便沒繼續追問。
幾天後，兩人正式進棚開始錄音。
他們是按照故事的發展順序開始錄的，這樣更能幫助他們帶入故事的情緒。
“今天這一段戲大部分臺詞都是奔跑的狀态，所以你們兩個人要找到喘息的感覺。”配音指導給他們試了一段詞兒。
肖童和林牧言原地跑了兩圈想找找感覺，但是發覺真喘起來之後，氣息就會失控，所以還不能用這種笨方法進入狀态，只能找其中的巧勁兒。
“喘息感，你們仔細找找……”配音指導很耐心的道：“你們最開始不一定找到奔跑的喘息，做任何事情的喘息都可以。”
他這話一出，林牧言和肖童倆人驚訝的對視了一眼，顯然都把這個“任何事情”聯想到了某件事情上。
“啧……你是在認真的嗎老師？”林牧言忍不住問道。
“非常認真，我們經常做這種練習。”配音指導道：“因為人很多的聲音是相通的，你找到一個您比較能控制的類似的發聲方法，再去做一些調整，就能找到合适的效果了。”
“比如你聽這個……”配音指導一臉淡定的模仿了一個叫/床的聲音：“啊……嗯~啊！”
“我現在在這個基礎上，把在這個聲音的黏膩感減少一些，讓他的聲音變脆，遍短，它就會成為疲憊的喘息聲。”配音指導說罷當場又表演了一段，果然狀态完全不一樣了。
“不着急，你們自己琢磨琢磨吧。”配音老師為了讓他們放松，特意關掉了麥克風出去了。
林牧言一臉壞笑的盯着肖童道：“肖老師，喘一個試試呗。”
肖童瞥了他一眼：“我怕你當場硬了，丢人。”
“我不怕丢人，你試試看能不能把我喘硬了。”林牧言不知死活的道。
“你确定嗎？”肖童擡眼看着他，嘴角帶着一絲笑意。
林牧言摸了摸鼻子，笑得一臉“猥瑣”。
肖童見狀挑了挑眉，突然微微仰頭，半張着嘴巴，發出了一個又粘膩又暧昧的音節。
“艹！”林牧言轉了個身避開肖童的眼神，整個人立刻不淡定了。
“唔~”肖童繼續道：“林牧言……”
“停停停！！！”林牧言抱着劇本跑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求饒道：“我認輸我認輸，我不知天高地厚，我活該，我有罪……你停停停！！！”
林牧言坐在沙發上冷靜了得有十分鐘，然後一臉警惕的看着肖童。
“祖宗，別鬧了。”林牧言一看對方一臉笑意，頓時又忍不住求饒道：“給我個面子，萬一一會兒人家一進來，看我下頭杵着……那啥，不合适。”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嗎。”肖童道。
“我錯了，我承認錯誤。”林牧言道：“要不咱們換個地方練習也行。”
肖童不想繼續鬧他，便在一旁照着臺詞開始找感覺。
配音這種工作，頭幾天本來也出不來戲，都是磨合和解放天性的階段。
“你看這段戲應該是這樣的。”林牧言放下臺本比劃道：“咱倆一起跑，中途看到一大群不明生物，停在原地發出驚嘆。然後有石頭滾下來，你吓得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掉到陷阱裏，我……一把拉住你，把你拖上來，倆人繼續跑……”
“嘶……啊！”肖童驚呼一聲，後退了一步。
林牧言一把拽住他的手，念到：“抓住，一、二、起！”
“然後我就拉着你往前跑，你的氣息會比我更亂一些，因為你那個時候太害怕了。”林牧言道。
林牧言到底是導演出身，雖然對于配音他可能并不擅長，但是在調動情緒和揣摩戲劇節奏這上頭，他還是很有見地的。這段戲，他拉着肖童走了幾遍，雖然聲音狀态依舊沒有達到預期，但是節奏和情緒點，基本上都順的很清楚了。
倆人在排練室對了一天的詞兒，回去的時候都累得夠嗆。
肖童晚上回去沖了個澡，不知道怎麽回事，沖到一半的時候就有了反應。其實他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太會出現這方面的需要。但是回國之後，這種需要突然變得特別頻繁，尤其是最近和林牧言走得比較近。
肖童真擔心自己這麽下去會腎虛。
他在浴室裏打算自己解決一下，免得憋久了到不該有反應的場合，不知不覺就有了反應，那可就尴尬了。林牧言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麽，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敏感，八成也很久沒解決過了。
一想到林牧言，肖童興致更高了幾分。
“砰砰砰！”
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肖童吓了一跳，手上的力道一亂，竟趁亂收了個尾。
林牧言個王八蛋，什麽時候來敲門不好，偏偏這個時候出現。
肖童扯了浴巾裹在腰間，氣急敗壞的從浴室出來給林牧言開門。
“我來找你……”林牧言一句話噎在嗓子裏，目光在肖童身上瞟了個來回，很不争氣的吞了一下口水。肖童頭發沒擦幹，水滴裏搭拉的落在脖頸和鎖骨上，他臉上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帶着一抹很重的紅暈，看起來讓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