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慰靈碑離他的宿舍不遠，或者說木葉村的面積本來就不大，總之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上忍宿舍門口。
“吶，那我先走了，麻煩你了，伊魯卡老師，改天請你吃飯。”卡卡西客氣地向伊魯卡道謝。
“吃飯幹嘛啊，你不是說過感謝就得以身相許麽？”
卡卡西：“……”請問伊魯卡老師，你這是在調戲我嗎？
一定是我今天打開的方式不對！
好半天卡卡西才反應過來，結巴道：“以身、身相許？伊魯卡大人，要不要小的現在就報答您呢？”
“哈哈哈……得了吧，我可受不起，舉手之勞而已，卡卡西老師你先上去吧，記得洗澡，現在正在換季，容易感冒。”
“行，那我先走了，回見。”
“回見。”
這個小笨蛋在關心我！卡卡西狂喜之下飄飄然回了宿舍，直到站在浴室裏還在回味伊魯卡這一路和他的對話。
而卡卡西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的瞬間，伊魯卡臉上的笑容就消失殆盡，他在慰靈碑完全是湊巧，他也沒想到會在那裏碰見卡卡西，雖然明面上兩人并沒有發生什麽沖突，但是卡卡西單方面的疏離讓他有些惱火。他本想借此機會向卡卡西問清楚，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有事憋在心裏的人，這一點和卡卡西相反。
他其實到慰靈碑的時間和卡卡西差不多，他就站在不遠的房子旁，卡卡西根本沒有注意到他。他想走上去的沖動在看到卡卡西落寞的背影的時候就一幹二淨了，那個身影就一直伫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心疼卡卡西。
那裏刻着帶土的名字，卡卡西過命的兄弟，寫輪眼的主人。上忍們的工作很忙，除了偶爾的聚會幾乎不會在一起活動，而這麽多年來，卡卡西一直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從來沒有在他身邊看到過任何夥伴，當然除了那本《親熱天堂》，如果它也能算一個人的話。長達半年的任務讓他對卡卡西有了新的了解，這個看似吊兒郎當的木葉第一技師，對待任務的認真程度可以說用拼命來形容，他會考慮到所有人的利益，把危險度降到最低，但總是忽略掉自己，一旦不可避免的涉及受傷，那個人肯定不會是小隊裏的其他人。
這半年，卡卡西的每一個決定都在拼命，這絕對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正常人都會怕死，卡卡西也不是超人。
但是，他為什麽會無怨無悔做出這麽大的犧牲，似乎已經不把自己的命放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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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魯卡思索了很久，但是思索出來的結果令他不寒而栗，他不敢去深想，這個結果太殘酷，以至于連他都無法接受。
卡卡西已經了無牽挂。
最在乎的人全部都離開了人世，他失去了羁絆，這人世間早就沒有了他可以留戀的東西，所以他才肆無忌憚地去完成自殺式的任務，用他自己的力量去換得木葉村的安寧。只要木葉村能好好的，他旗木卡卡西就算獻上自己的生命也未嘗不可，在這世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他覺得非牽挂不可。
在任務中卡卡西會給予每一個人最大的照顧，這一點就說明他是一個好隊長，但是也正因為這樣，伊魯卡難過得想哭。
明明高大的身材在雨中卻顯得異常單薄，那個背影在伊魯卡腦海中揮之不去，那種沉痛的悲傷，刻骨的孤寂壓得他喘不過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卡卡西。
但是，卡卡西從來不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這種情緒。這個人，會用懶散掩蓋他的銳氣；會用玩笑隐藏他的想法；會用沉默表達他的在乎。
伊魯卡心疼這個男人。
這樣的情緒一出來，他就打消了詢問為什麽卡卡西會躲着他的念頭。或許，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多和卡卡西說句話。
所以伊魯卡才決定撐着傘走出來，告訴他，他不再是一個人，還有另一個人可以為他遮風擋雨。可是這些天的生疏讓他膽怯了，卡卡西情緒不穩定，他也拿捏不準，于是不痛不癢地叫了卡卡西一聲“卡卡西老師”。
但是，如果沒看錯的話，卡卡西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些失望。
也許是錯覺。伊魯卡推測。
送走了卡卡西之後，伊魯卡已經不怪他了，他第一次聽卡卡西說起自己的故事時還不受控制地流了幾滴淚，這樣一個男人，他真的不忍心去和他怄氣。按卡卡西剛才的态度，自己笑臉迎上去似乎也不可能再貼冷屁股。
誰沒幾天抽風的呢？就當是卡卡西他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吧。伊魯卡想到這裏，不禁失笑。
雨連綿不絕地下了兩天一夜，卡卡西窩在家裏看《親熱天堂》，早中晚餐都用方便面解決了，帶薪休假可是他之前求都求不來的，趁這段時間好好堕落一把。說實話，即使他和伊魯卡已經緩和了關系，但是他該煩的還是煩，心情并沒緩解多少，倒是越來越頻繁地向五指姑娘求助解決某種問題了。
期間凱來找過他，罵罵咧咧的說他浪費青春，卡卡西懶洋洋地躺在榻榻米上不搭理他，反倒甩給他一本限制級的雜志去堵他的嘴。
凱一下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拿着書走了。
之後阿斯瑪帶着夕日紅過了兩次夜，從卡卡西窗口經過的時候還打了招呼，卡卡西笑得意味深長，故意啧啧了幾聲。夕日紅臊得立馬掉頭就走，阿斯瑪瞪他一眼追了出去，卡卡西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喊着你們兩個晚上動靜小點兒，我剛出完任務回來，受不起驚吓。
而後來卡卡西閑得發黴，淩晨十二點愣是去敲了阿斯瑪宿舍的窗戶，吓得阿斯瑪當時就萎了下去，差點一把火點了卡卡西的宿舍。
卡卡西仍是無所謂地繼續他的惡作劇，木葉村和他關系不錯的忍者幾乎都被他整了一遍，整個村子一時間雞飛狗跳。丁座說他這是得了任務後遺症，知道真相的雷同和青葉諱莫如深，由着卡卡西胡鬧。
在第四次被卡卡西的忍犬吵醒之後，凱的憤怒到了一個臨界值終于被點爆，一路拖着卡卡西要去訓練場打一架，卡卡西掙了幾下沒逃脫，他的體術本來就不如凱，何況對方已在盛怒之下。
中途兩人巧合地遇到了晨練的伊魯卡，伊魯卡詫異地看着兩個人，凱氣得頭發都快豎了起來，而卡卡西不停地對他做着口型，伊魯卡看了半天才辨識出來那兩個字是“救我”。聽懂了卡卡西的意思，伊魯卡哭笑不得。
“凱老師，一大清早的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去進行一場青春的決鬥！”凱氣鼓鼓的，粗眉毛擰成一團，搞得伊魯卡差點笑場。
“可是我今天早上約了卡卡西老師有事兒，所以……”伊魯卡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明白的人自然以為是他因為阻止了這場決鬥，但卡卡西知道伊魯卡這是撒謊引起的臉紅。
“我們很快就打完了！卡卡西不是我對手！”
卡卡西急了：“嗯？！”
伊魯卡看着卡卡西急眼，忍住笑意，繼續道：“凱老師，我和卡卡西約的時間挺早，而且關于任務，所以不能拖，不好意思了……”
一說到任務，凱就松了手，伊魯卡不是那種會撒謊的人，想了半天後，不情不願地點頭，還不忘威脅卡卡西說下次絕對不放過他。
好不容易擺脫了凱，卡卡西還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凱消失的方向，伊魯卡忍俊不禁道：“喲，你怎麽又惹上他了？”
雖然伊魯卡和上忍們接觸較少，但卡卡西和凱之間的比試他早有耳聞，幾場極其怪異的比賽也在他們老師辦公室成為飯後談資。
“讓他感受一下青春。”卡卡西慶幸自己戴了面罩，他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得了吧你，到底怎麽回事兒？”伊魯卡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汗，邁開步子，見卡卡西沒反應，便示意他跟上。
“沒什麽，就是五點的時候我讓忍犬在他門口叫了一陣。嗯，這個月的第四次。他不是熱愛青春嗎，可不能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我這是在幫他。”卡卡西大言不慚。
伊魯卡失笑，依稀記得前幾天阿斯瑪還跟他抱怨說最近卡卡西得了精神病，要離他遠點兒。
“你啊……”伊魯卡一副“拿你沒轍”的表情搖了搖頭。
卡卡西看着愣了愣，突然反應過來——這種看小孩兒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尼瑪他都要三十了！
這位傳說中的木葉第一技師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幼稚。
沒等卡卡西接話，伊魯卡繼續道：“卡卡西老師，你今天有空嗎？”
“有啊，怎麽？”卡卡西下意識道。
“來我家吃飯怎麽樣？”
“啊？”卡卡西完全在狀況之外，一臉呆滞。
伊魯卡幾乎要笑出聲來，卡卡西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
愛情使人智商降低，從某些方面來說，的确如此。
“這不任務完了嗎？半年來各方面你對我挺照顧的，一直想找個機會請你吃飯。怎麽，卡卡西老師不會不給鄙人這點兒面子吧？”
“當然不會！”卡卡西連忙否認，但事實上他并不想和伊魯卡有過多接觸，萬一他沒掌握好分寸漏了陷兒就前功盡棄了，但還是說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行，那走吧？”伊魯卡笑着問，但口氣卻像是陳述句。
“現在？”卡卡西詫異道，這個點只能吃早飯吧？難道伊魯卡就只打算請自己一碗拉面？這不科學啊！
“噢，我忘了說，其實我打算自己在家裏做的，在外面吃的話就太生疏和場面化了，所以待會兒得去買一些食材。但是卡卡西老師還有別的事兒要忙的話，就不用陪我去了，中午到我宿舍來就好。”
“這……”卡卡西是想拒絕的，他怕。
伊魯卡聽到了卡卡西的遲疑，笑意頓時凝固在臉上，表情有些失望。
卡卡西看到他這樣子馬上心軟了，道：“我當然去！”伊魯卡這才重新挂起笑容，興奮得一把勾住卡卡西的脖子。
“走咯！”
卡卡西在他捧上來的時候猛地渾身僵硬起來，伊魯卡感到了他的異常。
果然是自己唐突了。伊魯卡心中苦澀，是啊，他和卡卡西只不過一起做了半年的任務，這麽拉拉扯扯的，像什麽樣子。這下弄巧成拙了。
尴尬地放下自己的手，伊魯卡道：“你瞧我這記性，一身臭汗，自然得離你遠點兒，不好意思啊，卡卡西老師，咱走吧。”說罷再也沒有看卡卡西一眼，自顧自地慢慢走開了。
這下子卡卡西不禁身體僵住了，連表情都好像被冰給凍住了一樣，他呆呆地站在那裏，一時忘記了挪動腳步，他只看見伊魯卡慢慢走遠的背影很失落，很孤單。
他想咆哮：卡卡西，你他媽是傻逼啊！
伊魯卡走得極慢，所以也僅僅是走出了五六米後卡卡西就反應過來了，後者馬上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伊魯卡！”卡卡西跑到他身邊道。
伊魯卡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那個……剛剛……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突然碰我一下，我沒反應過來。這都是任務後遺症，我真沒別的意思！要不你再試試？我絕對不躲！”卡卡西語速挺快，一聽就是迫不及待地在解釋，深怕伊魯卡有什麽誤會。
“試什麽啊，卡卡西老師，別逗了，走吧。”伊魯卡不置可否。
“綱手大人還特地給我批了兩個月的假調整呢，不信你去問她！”卡卡西看伊魯卡還是一副沒消氣的樣子，急了。
他此時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和伊魯卡的相處方式已經發生了對調，半年之前，他完全占據着主動，那些無關痛癢的玩笑讓伊魯卡動不動就臉紅；但現在，他對待伊魯卡可謂是小心翼翼，深怕出差錯，在乎着他的每一句話，恨不得每個字都品出八層意思來。反倒是伊魯卡現在說話倒無所畏懼，甚至開始調戲起卡卡西來。
只可惜，他目前焦頭爛額一心只有伊魯卡，哪還在意這些細節。
終于伊魯卡又露出了笑容，雖然淺淺的，但足以讓卡卡西手舞足蹈：“行了，走吧，我沒生氣。”
為了讓卡卡西放心，伊魯卡還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像安撫一只大型犬，而卡卡西并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兩人邊走邊聊，都默契地沒有提到剛剛的不愉快，突然卡卡西想起了什麽似的：“對了，伊魯卡老師，你今天不上班嗎？”
“今天周末啊。”
怪不得一路上沒碰見去學校的學生，這段時間過得真是颠三倒四，連星期數都忘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到了中忍的宿舍樓。
伊魯卡的宿舍和他的人一樣，簡單整潔，面積沒有自己的大，但風格确實出奇的一致，他們都不喜歡過于花哨的東西。
伊魯卡取下脖子上的毛巾道：“我先去沖個澡，然後再去市場買食材，到時候一起呗？就當是打發時間。”
卡卡西笑着眯眼點點頭。
“随便坐吧，只要不是天花板就行。”
“得令，伊魯卡大人！”卡卡西裝模作樣地敬了個禮，滑稽的動作讓伊魯卡噗地笑出聲來。而卡卡西也随即倒在了身後的沙發上，看起了《親熱天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