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九點半的電話
開業兩天，有好奇的人往店裏轉悠兩分鐘，看桃木符，嗤！看閻王爺，呵！看紙錢，撇嘴！看符紙 ，不屑！符紙還有用梅花紙簽做的？
這開冥店也太不專業了。
然後看到價格！
呵！
果然神、經、病！
這麽貴，誰買？呵，誰買誰就是傻B。
來的人，看了！鄙視一番，滿足好奇心之後，走人。不帶動店裏一絲一毫的經濟增長。
肖翰：“……”好想在門口挂上一個告示：不買別進！
越毅提着一個水壺，在門口把彼岸花種下去，澆水。現在還是種子，還不知道陰間的彼岸花能不能适應在陽間生長了。
可是越毅說：“只要陰氣足夠，彼岸花還是能長出來的。”
肖翰：“……”所以要不要埋幾只死老鼠下去？
不過想想也有點惡心。
作罷！
肖翰在吧臺後邊的沙發椅子上坐着，工程課的作業沒以前那麽多了，但是越來越有深度了。就像小學做題目，1+1=2之類的不用數手指，到初中了，數手指也做不出來一樣。
越毅彎腰，澆水。
肖翰擡起頭，看到越毅翹翹的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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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禍水！
越毅澆完水進來，肖翰問他：“真的會有生意嗎？我這都好久沒有遇到鬼了！”
越毅：“等着吧，應該會來的。”
越毅剛說完話，外面突然刮起了陰風。原本空曠的路上什麽都沒有，可是突然的就出現了一個老婆婆。拄着拐杖，一臉陰森。眨眼就到了玻璃門外邊兒，然後穿門進來。
肖翰激動啊，終于又見鬼了。
越毅把噴壺放到架子上，這老婆婆目光一直跟着越毅的身影，等越毅把噴壺放好後，她才把目光轉向了肖翰，突然蹿到了肖翰臉下邊，肖翰：“……”這鬼怕不是有病啊？
老婆婆陰森森這面粉一樣的白臉，陰恻恻的說道：“我想下去，可是為什麽一直下不去？一直找不到路下去啊！也沒人來接我！”
肖翰：“執念太深，黃泉路不開。你有什麽執念，說出來聽聽。”說着從吧臺下面端出來一碗白米飯、一杯黃酒、一疊花生米、一雙筷子，筷子倒、插入白米飯裏，放到桌子上，拉開凳子。
“坐下說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你。”
老婆婆僵硬的坐下來，一口扒飯一口花生米一點黃酒，然後脖子幽幽的轉向越毅：“小夥子啊……能不能來盤青椒炒肉啊……我給錢……”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越毅：“……”目光發寒着幽幽盯着肖翰，肖翰連忙道：“啊，家裏冰箱今天沒買肉，您看可不可以給你喊個外賣？”肖翰衷心的推薦。雩婁小區外邊的商業街就是青山大學的小吃街，就小炒農家肉，一排店子能給你炒出十幾種不一樣的味道來。
“外邊的不幹淨，吃了會壞身體……什麽地溝油啊、不新鮮的肉啊，炒出來超便宜的菜要賣出兩三倍的價格來。作孽喲！作孽喲！別人家的子女吃了他家的飯菜，他自己的子女也要吃別人家壞了良心的東西啊……”
老人家叨叨得很。
叨叨起來就沒完。
可是肖翰聽着，時不時給她添點酒。
老人家吃兩粒花生米，磨啊磨的，含含糊糊說：“沒有辣椒炒肉就算了，唉……我以前吶，不是這裏的，後邊兒認識了我的老伴兒，才嫁到這裏來。這裏的人都不愛吃辣……我吶，就好這一口辣。嘿，那幹辣椒、朝天椒、泡椒切碎切碎，然後用來炒肉片，那是真的妙呀……下飯極了！”老人家說起這話來懷念極了，肖翰極為不好意思，不能滿足人家最後一個心願。
可是老人家前一秒還在懷念這菜，下一秒就沉哀着一張臉，喃喃說道：“我那老伴兒走了二十年了，我再沒有吃過他做的飯菜了，我自己怎麽炒、怎麽炒都炒不出那個味兒，炒不出那個味兒……”
“他走得時候拉着我的手跟我說，‘老婆啊，不要省吃省用啦，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孩子們不要太放在心上了，不然你還要更苛刻自己！’我不聽他的話，我沒聽他的話啊……我省吃儉用一輩子，供我兒子女兒上了大學，白天流水線上上班，晚上擺夜攤到一兩點。兒子結婚問我要房！女兒結婚問我要車！我拼了命啊，沒日沒夜的拼啊……我也想歇歇啊、我也想歇歇……”老人家淚眼朦胧着低聲細語起來，仿佛說這些話耗盡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氣。
“終于兒子家生了小孫子，我跟兒子說我給他帶，都不要錢，只要他給我一口飯吃。可他、可他……說家裏住不下，讓我回去。那麽黑、那麽晚……沒有車了，我也不認識路，我也不認識路……”
“女兒說我是個糟老太婆，要我以後再也不要去她婆家了，讓她丢人……我丢人啊……也是！我老了，沒地方要了，只能靠撿垃圾賣破爛……我讓她擡不起頭……”
“小夥子啊，我走了好久好久了，才走到這裏。我看到你這裏好像有光啊！其他地方都黑黑的、都看不見……是不是從這裏可以去投胎啊？”
肖翰點點頭：“我可以送您一程。”他的心很難受，不是一般的難受。這個世界上有那麽多忘恩負義狼心狗肺沒有絲毫人性的人，指不定誰運氣不好就碰上一個。
老人家露出解脫般的笑容，問肖翰：“我下去的時候我的老伴兒還在等我嗎？我們約好了一起過奈何橋的，下輩子還要做夫妻的……”
肖翰：“等到了您就能看到了。”
“謝謝你啊小夥子，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麽多。”
肖翰搖搖頭笑：“不客氣。那我們現在走吧？”
老人家點點頭。
肖翰：“越毅！你開一下鬼門。”
越毅瞥肖翰一記白眼，倒是沒有說什麽，掐訣召喚鬼門，一個黑洞洞的拱形門出現，裏面是漂浮着的無數紅色燈籠，彎彎曲曲整整齊齊懸浮在黃泉路上方。
老人家笑着對肖翰點點頭，走進門裏，鬼門瞬間消失，只留下兩張冥鈔。
鬼差過路扒皮，果然名不虛傳。
肖翰撿起地上兩張冥鈔，和一塊錢一樣，只不過上面寫：陰德一點。
兩張就是兩點。
“這個有什麽用？”肖翰問越毅。越毅喝着一罐酸牛奶，嘴裏叼着吸管，聽肖翰問他，摘下耳機，“你可以去試一試，這東西消災辟邪還能帶來好運。”
肖翰挑挑眉毛，“真有這麽神奇？”
“不是讓你試一試嗎？”
于是肖翰拿着一張陰德到門口用打火機點燃了，呼啦一下就燒完了，火焰竟然是幽綠色的！
肖翰等了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門口什麽動靜都沒有！
可能是一點陰德太少了，都不起作用的！
失望的轉身，剎那！平地起風。肖翰後腦勺被什麽東西糊了一下，他轉過頭，看到腳尖處一張彩票。懵逼……
他撿起來！
“越毅！越毅越毅！看看現在幾點了，有沒有九點半？”
越毅瞅瞅電腦右下角，“九點。”
肖翰迫不及待：“嘿！我們今天晚上晚點兒睡覺。等彩票開了看看能不能中獎！”
缺錢！
老缺錢了！
買房賣店買家具……花了不少錢了。尤其是越毅這臺電腦，去了萬把塊！
平日裏還要吃吃喝喝，簡直入不敷出啊。
如果這張彩票能中五百萬……哈哈哈哈哈……
肖翰用法術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幹淨，洗掉盤子飯碗，清理打包垃圾之後，看看手機，只有兩分鐘了。正打算拿起手機搜索今天晚上彩票開獎結果，結果打進來一個熟悉的沒标注的“陌生號碼。”
宋仁澹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肖先生！能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嗎？”
他的聲音很疲憊，不僅僅是疲憊，還透露着想吐吐不出的難受。
肖翰聽着他嘔吐的聲音，說實話有些倒胃口。
但是他沒有拒絕：“發生什麽事情了？這麽晚了一定要我過來一趟嗎？”
“……肖先生，這件事情還想請你過來看看。我看到您淘寶消息，您就住在附近！”
滾！知道我在哪裏開店竟然不來送花！
有事就知道找我了！
呵！
我又不是你手下。
“你在哪？”
“我就在你小區東門門口，請你快點過來吧。”
肖翰嗯了一聲挂斷了手機，對看着他的越毅說道：“記得查查彩票開獎結果。我現在有事出去一趟，別擔心，很快就回來了。”
越毅：自作多情！
“拿圍巾！”
“哦。”
肖翰到東大門，一下就看到了宋仁澹。
宋仁澹小陳他們圍着大門口不遠處的垃圾箱，一個個面色萬分難看。
裏邊兒有個被手铐铐住肥胖老板，還穿着廚師服。肖翰一看，認識！他還吃過好幾次他家的外賣了，他家的店就在這東大門的旁邊……肖翰想到了什麽瞬間臉色也不好看了。
他過去，宋仁澹讓人把東西給肖翰看。
肖翰臉色更加難看了。
透明袋子裏放着一根凍得硬邦邦的男人的叽叽。
宋仁澹說：“這廚師自從兩周前倒垃圾在這裏看到新鮮的凍肉，就一天不落的撿回去炒菜了……直到今天看到這人體器官，才吓懵了報了警！”
肖翰：“……”一點都不關心這件事情，只關心自己美團外賣的餐單裏這大半個月有沒有下這個餐館的單子。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愛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