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什麽大新聞

第二天一上班,日世裏坐在情報局的辦公室裏,都能聽到報道局那邊雞飛狗跳的動靜。

“吶吶,聽說了嗎?昨晚在來葉山道那邊發生了一起火燒車事件,咱們臺的記者引田及時趕到第一時間進行了報道。聽說車裏有有一具男性焦屍,頭上居然還有槍擊的彈孔……警視廳正在往殺人案的方向調查呢。”

“啊?真的嗎?……那可是大事件啊,引田這回可要出名了。”

“是啊,啧啧,真是同人不同命。……你看賀山,坐在那邊那麽淡定,要是她還在情報局,這個新聞肯定是她的。”

“嘛……別這麽說嘛,畢竟人家現在也是主持過黃金綜藝的人了,誰還稀罕那種深更半夜冒着寒風跑現場的工作啊……”

身後傳來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絲毫不在意當事人就在面前。

日世裏合上文件夾,端起水杯去飲水機處接了杯水,身後的議論聲變遠,讓她的大腦稍微放松了些。

小口抿着熱水,透過玻璃門,她看到外面樓道裏招搖走過來的正是許久不見的太子殿下。

吹着誇張的飛機頭,他身邊依舊跟着一堆莺莺燕燕。

日世裏嗤笑一聲,放下水杯,推開門走了出去。

浦原太子看到昂首闊步走來的人微微一愣,随即又挂上那副吊兒郎當的笑:“哎呀,這不是主持人日世裏小姐嗎?一直在出外景,在電視臺裏都不怎麽見得到你了呢。”

日世裏呵呵兩聲,瞥了一眼他身邊的各種小主播小記者,悠悠開口:“浦原先生,有件事情我想求您幫個忙。”

日世裏在太子面前一向是反刺的,突發此言倒是讓浦原一愣:“說說看。”

“我要做新聞主播。”

“……”

大庭廣衆之下,她就這麽說出來了。

周圍的小姑娘們要麽驚訝,要麽一臉菜色。

浦原:“……你開什麽玩笑?”

“我沒開玩笑,我是很認真地在請求您。”日世裏勾起微笑,“而且我也相信,您會答應我的。”

兩人對視的期間仿佛有刀劍劃過,火花四濺。

浦原氣極反笑:“賀山……”

“是的,我是賀山日世裏。”她轉身回去辦公室,臨了落下一句,“——不過其實我覺得,浦原日世裏這個名字,也挺好聽的。”

樓道裏發生的一切像是往湖內扔了一顆驚雷,炸開片刻後謠言便乘着水滴四散而去,幾天之內傳遍了電視臺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衆人紛紛猜測賀山日世裏究竟是否真要嫁進豪門之時,又一個重磅消息,水無憐奈之前的新聞欄目主播菜菜子因故被撤,空缺由賀山頂替。

真正的一飛沖天。

然日世裏此時沒心思去關注自己工作調動的事情,她接到了一個來自快遞公司的電話,之前她寄給赤井秀一的包裹因無人簽收被退回了。

對方小哥态度很好:“那個地址好幾天都沒人在家,您寫的電話也打不通,所以按照規定只好退回,請您諒解,或者再重新聯系一下對方,看看信息是否有誤。”

沒人在家?

那家夥在醫院通了這麽多天嗎?

那也不太對,電話怎麽會打不通呢?

日世裏打開手機的號碼簿,剛要給那個熟悉的號碼打個電話便停住了。她已經把他拖進了黑名單,以後不準備再和他有任何聯系。再說快遞公司不會騙人,人家說打不通,那就是真的打不通,她再确認也沒什麽用。

……

那就先放着吧,或許FBI最近為了水無憐奈的事情有什麽緊密的大計劃也說不定,等他們忙完這一陣,她再寄過去。

她以為這樣就算和赤井的關系告一段落,短時間內不會再聽到任何有關他的音訊。誰知下班的時候,被一個不速之客攔在了電視臺門口。

——那是一個身形瘦高、擁有淡金色頭發、帶着鴨舌帽的男子。

他很禮貌地站在日世裏面前:“請問是賀山小姐嗎?我叫安室透,是個偵探,有一點事情想要詢問您,請問能不能耽誤您一些時間,到咖啡廳去喝一杯呢?”

日世裏眉頭一皺。按照她不喜歡社交的習慣,這件事若和她無關,她必定立刻拒絕。但想想自己總歸是要成長的,所有以前不喜歡的事都要從适應做起,她便同意了。

再說這個人……莫名其妙讓她覺得哪裏熟悉。

“——那麽我便開門見山了。”名叫安室透的偵探明顯是真的有要事,沒有過多暖場便徑直開口,“不知道賀山小姐是否聽說了前幾天在來葉山道上的那起火燒車事件?”

這幾天的事情比較多,日世裏回想了片刻才點點頭:“我們臺記者播報過的新聞,但沒具體了解過。”

“我受人所托,要調查車內那具焦屍的身份。而經過我初期的調查,發現那名死者可能在生前與你有過多次往來,所以才貿然前來打擾。”

日世裏緊了緊眉,“和我有過來往?”

這倒讓人非常意外。她的社交圈極小,一時半會想不出這麽個人,誰會大半夜去來葉山道,腦袋上還被人來了一槍?

……

等等。

她的心頭莫名慌亂了一下。

“那輛被燒的車,是一輛黑色雪佛蘭;那名死者經檢測,生前的身高大概在185左右,可能更高,體型健碩;死亡的時候,他的右手放在了褲子口袋中,額頭上有一個被子彈打穿的彈孔……”

——今晚最後我再送你一個大新聞,要不要?

“……而他這些特征,和近一個月你所住公寓內監控視頻顯示的一個頻繁進入你家的男子都符合,所以我猜測……”

送我一個大新聞……

赤井秀一,你沒搞錯吧。

大新聞就是讓我知道,我報仇成功了嗎?

日世裏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努力穩住住慌亂不堪的心神。

她勉強笑道:“安室先生,我是認識一個和你說的這些特征差不多符合的人,但其實……跟他并不熟悉。”

安室目光閃了閃,逼近了一寸:“可是監控顯示——”

“請問你是什麽身份?你憑什麽能拿到我家公寓內的監控?”日世裏截住了他的話,從結束那日起,她就不希望世界上再有任何一個人,得知赤井和她有過的關系,她也絕不會承認。

安室收了收進攻的氣勢,“偵探……總要有一些自己的途徑。”

“是嗎?任何途徑都應在法律允許的條件下進行,你這個行為侵犯到了所有住戶的隐私。安室先生,我是可以起訴你的。”

“……別說的那麽嚴重嘛賀山小姐,我只是想确認一下那具屍體的身份,并沒有其他意思……”安室彎起了眼角,說起了軟話。

內心被突如其來的重擊帶來的影響正盛,日世裏必須全力才能不讓自己去思考真相、去應對面前這個聰明的偵探。

安室透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身子微微放松地靠上了椅背,雙手交握放于膝蓋,他眯了眯眼,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根據警方的調查,那具屍體初步被鎖定為一名住在杯戶町的男子,除了名字之外房東對他一無所知……他的名字是……赤井秀一。”

“啪”的一聲,腦中一根弦斷開。

再也忍不住,日世裏向後推了推椅子,站起了身。

“既然知道了他的名字,還來找我做什麽?——那個人,我跟他不熟。想要從我這裏知道消息,除非拿出符合法律規定的證據。抱歉安室先生,我失陪了。”

她只平穩地走出了咖啡廳幾步,剛出門被冷風一擊,身子便向後一軟,伸手扶住了牆壁才得到支撐。

不知不覺,已經是星夜。

她茫然地擡頭看了看被烏雲遮得只剩三三兩兩星子的夜空,大腦一片死寂。

赤井秀一,死了嗎?

……

她忽然想到了朱蒂。

對,朱蒂。如果赤井死了,朱蒂一定知道!她要去找朱蒂,她要去确認這個事情!

來不及多做思考,她攔了一輛出租車便去往了朱蒂的住處。

然而她卻不在家,敲門半天沒有回應。

日世裏站在門口,逐漸地也冷靜了下來……她算什麽人,憑什麽來找朱蒂問這個事情?

“咦,日世裏?”身後忽然傳來朱蒂的聲音,她走過來,“你怎麽來了?我今天下午比較忙,剛回來。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怎麽沒有給我打電話?”

朱蒂笑得和往日沒有分別,過來開了門請她進屋。

日世裏一瞬間竟有些迷茫。

朱蒂的家還是一如既往的幹淨整齊,東西很少。她坐在沙發上,看着朱蒂去給她倒水,還問她吃過飯沒有。

日世裏摸了摸肚子,沒有饑餓的感覺。

“我還以為,因為水無憐奈的事情,你短時間內不準備原諒我了呢。”朱蒂端來熱水,鏡片下的目光溫和,“正準備這幾天去找你道歉,沒想到你先一步過來了。”

水無憐奈……

“憐奈她,醒了嗎?”

朱蒂不提,她自然不能先說起赤井秀一。

“醒了。”

“那你們現在豈不是更忙?看一個活人比看一個昏睡的人要辛苦多了吧?你今天回來沒問題?”

“醒是醒了……但她已經被轉移去了別的地方。所以我最近……并沒有忙她的事。”朱蒂移開目光,順勢轉移了話題,“說起來,日世裏你今天過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日世裏看着她閃躲的目光,以及眼角挂着的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眼神軟了軟,“我……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朱蒂,我要做新聞主播了。”

“欸?真的嗎?”朱蒂果真很高興,“還是在原來的電視臺嗎?”

日世裏點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日世裏。”

“嘛也不是什麽特別值得恭喜的事……倒是你,最近工作告一段落的話,你怎麽沒去和赤井先生約會?你們兩個怎麽樣了?”

終究,日世裏扛不住了,她選擇先問了出來。

無論怎樣,給她一個準确的答案。

甫一聽到這個名字,朱蒂失神了一瞬,随即一股心酸便湧了上來差點逼出眼淚。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可她還沒有習慣。

“……秀他,最近不太方便。”

“為什麽不方便?”她窮追不舍。

朱蒂躲開慌亂的目光,起身去往廚房:“日世裏,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洗一些水果——”

“朱蒂——”日世裏拉住她,這一觸碰才感覺到,朱蒂瘦了好多,手腕都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肉,她手一顫,“這是怎麽回事……朱蒂,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朱蒂停在原地,瘦弱的脊背随着呼吸輕輕起伏,每一下撐起襯衫都能看到蝴蝶骨。

看到她的反應,日世裏心頭漸漸明朗,也漸漸變得死寂。她知道,如果不是赤井出了事,沒什麽能讓朱蒂短時間內變成這樣。失去了喜歡的人,外表還要強裝鎮定……

她輕輕抱住朱蒂,發現對方居然在輕輕顫抖。

“沒事了,朱蒂,沒事了……發生了什麽,你可以對我說。”

就像當初在美國那個恐怖的夜晚之後,朱蒂抱住她給她溫暖一樣,此時,朱蒂需要她。

朱蒂低着頭,強忍了許久,最終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她轉身抱住日世裏,伏在她肩頭哭泣起來。

“日世裏……秀他……不在了。”

只這一句,恍如一直吊在心頭的一塊巨石,重重落下,砸得她失去知覺。

日世裏感覺有些耳鳴,心裏空了一塊。

之前安室透說的話,她潛意識裏已經相信了,但還是抱有一絲希望來到這裏。

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她顫着聲音:“……怎麽會這樣?赤井先生他……他不是很強嗎?”

你一直說他是FBI的王牌,才讓她居然一直認為他是神,永遠不會遇到危險。

可是他被人殺了,被人一槍擊中頭部,無聲無息地燒死在車裏。

怎麽會,突然之間就傳來了他的死訊。

朱蒂抱着她坐在沙發上哭了好久,在好朋友面前她終于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将自己的脆弱展現于人前。

逐漸平息之後,她才緩緩開口:“秀是,被他曾經卧底過的那個組織……殺害的。”

……

日世裏的拳頭顫抖着。

又是他們。

“他為什麽會單槍匹馬,大半夜跑到來葉山路……去見那個組織的人呢?”

日世裏不相信,他會有那麽蠢。

“這……”朱蒂沒法回答。水無憐奈的事是FBI的機密,她不能告訴日世裏。于是她閉上了眼,“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還是不能讓我知道?”朱蒂這會的演技極差,她的任何表情都瞞不過她。

“日世裏,你別問了。”

日世裏看着她的表情,沒有往FBI那方面想。她只以為,朱蒂會瞞她的,都是和她有關的事,正如之前水無憐奈住院……

忽然,她渾身一僵。

“……朱蒂,你剛剛說,水無憐奈轉移去了別的地方,對嗎?”

這裏是日本,FBI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弄走一個人,談何容易。

赤井秀一為什麽會半夜獨自去見組織的人?這個人到底是誰?

朱蒂沒有回複她。

壓下心頭最後一分震驚,日世裏聲音幹澀:“赤井先生……是不是被水無憐奈,殺了?”

朱蒂沉沉地閉上眼。

……

日世裏呆愣在原地。

之前和水無相處的每一幀景象在頭腦中如走馬燈一樣閃過。

那個溫柔可親,叫她“小日世”的姐姐。

她會殺了赤井秀一?

“……日世裏,這件事很複雜,不能完全怪水無憐奈……”

赤井秀一說,水無對她下過手,她都不願去相信。知道了水無是組織成員,她只想最後再見她一面去質問一些事情,從未想過去傷害她。

然而,她殺了赤井秀一。

……

日世裏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麽回的家。

一個是曾經的好朋友,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

這給她帶來的打擊比赤井秀一的死訊更甚。

天空中下起了朦朦胧胧的細雨,然而今夜卻沒有響雷。

日世裏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裏,覺得萬分孤寂。

曾經,赤井秀一和她同吃同住,一間房住兩個人,有了生活的氣息。

然而現在,他所有的物品都被收在了那個被快遞退回的箱子之中,永遠不再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在你找到人生新的信念之前,我來做你的支柱。”

那沉穩的聲音音猶在耳,他在雷聲裏給她的懷抱仿佛還在身邊。

她只是說了一句會去尋找新的支柱,你就迫不及待地要離開了嗎?

放眼天下,你最心狠。

赤井秀一。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上班,今天兩更……晚上還有一更。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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