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潘多拉魔盒

日世裏沒有再主動聯系過沖矢昴。

一直以來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忽然間被最愛的人知道,颠覆了她曾經一切绮麗的幻想。

她拜赤井所賜,得到了他;可最終也是拜他所賜,失去了他。

曾經自以為的幸福,也短暫得可笑。

自從赤井秀一攪和進她的人生,從最開始起,一切就都亂套了。

他死都死了,卻依舊陰魂不散。

周圍的人,一個一個,一個一個,都在說如果赤井秀一沒死會怎樣。為什麽要做這種假設呢?朱蒂這樣說,孝宏這樣說,沖矢也這樣說。為什麽她明明已經等到傷口結痂卻總還是有人會要揭開一辨認真假呢?

赤井怎麽會沒死?

哪怕看到過和他再相似的人,哪怕朱蒂一直都這樣抱有期待,日世裏也從未有一瞬間懷疑過,他回不來了。人死不能複生,警方确認那個叫赤井秀一的人已經死在了來葉山道,屍體和車說明了一切,他的的确确,被水無憐奈殺死了。

……

他,真的可能還活着嗎?

早在一個月前,日世裏就被一個欄目的金主爸爸邀請一同乘坐鈴木財閥的神秘列車。她剛剛失戀,都沒發現日子一晃而過,居然已經到了發車的日子。

最近心情太差,她幹脆請了一個假期,借着這趟去往關西的列車出去散散心,也順便回母校看一看。

拎着小行李箱上了在東京站上了車,期間居然看到了許久不見的安室透。簡單和他打了個招呼,日世裏便進了包廂。在等金主爸爸的同時,她撐着頭思索這趟車的終點究竟是哪裏、下車之後要怎麽換乘。

對于自己這種智商本就不太夠用的人來說,日世裏向來不會難為自己。想不通的是事情就別想,反正又不是非得弄明白不可。

不就是終點站麽,愛哪哪,下車再說。

金主爸爸來了之後也只是禮貌性地和她聊了聊,順便問她還有沒有接其他節目的意思。

說來也奇怪,她自從開始接觸正常社交之後,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女主播嘛,多多少少都會受到贊助商的一些騷擾,更何況是她這種不是靠實力上位的。然而直到現在,她也只是參與過一些正常的應酬飯局,開一些玩笑已經是極限了,從沒有被誰冒犯過。

正和金主聊着,忽然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來人走進了兩步見到室內有人也是一怔,又退後看了看:“啊抱歉……這裏不是七號車嗎?我好像走錯了……”

日世裏一看到面前這個裝迷糊的眯眯眼就低下了頭,側過臉看向窗外。

……他怎麽也在車上。

陰魂不散。

電視臺盛典,神秘列車,他居然都能拿到入場券,真是個不一般的人。

怎麽以前從沒懷疑過呢。

然而眯眯眼似乎沒打算放過她,見到她之後面帶喜色:“啊,這不是日世裏小姐嗎?”

演技非常自然,幾乎讓她相信真的就是那麽巧,他數錯了車廂。

日世裏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連句你好都沒說,表現得相當沒禮貌。金主見狀揮了揮手,“既然走錯了車廂,就請先生快點離開吧。”

沖矢又看了日世裏一眼,發現對方依舊沒有回視的意思,便又道了聲抱歉關上門出去了。

然而他這一進一出的插曲,徹底打亂了日世裏的心弦。

幾天以來慢慢撫平的情緒眼見着又要上湧,她皺着眉頭按了按睛明穴。

……

金主問:“日世裏小姐,是認識剛剛那個人嗎?”

日世裏放下手舒緩了眉頭:“不認識,可能是粉絲吧。”

列車開動之後,金主很快離開包廂。頭等艙之中坐了許多潛在的合作夥伴,這對于一個經商的人來說機會難得,自然出去應酬了。

房間裏只留下了日世裏一個人,她看了一會窗外的風景,忽然想起好像安室透也上了這趟列車——他穿得依舊像個服務生,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他一個兼職。

腦中想着,她便離開了房間去別的車廂逛逛。能上這趟車的都不是什麽平頭百姓,她也不用特別在意被人看到臉。

忽然,她在靠近六七號車廂連接處的附近聽到了一男一女兩個熟悉的聲音。

“扮得挺像的嘛,Vermouth。”

“呵呵,是不是比當初給Bourbon你扮的要更好?嘛,畢竟我對自己的臉更熟悉,再加上我可以模仿他的聲音嘛。”

“那就期待今天計劃順利咯,Vermouth。”

……

日世裏踩在厚重地毯上的腳忽然灌了鉛。

這種性感的音色,這種慵懶的語調,像是毒蛇一樣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就說,為什麽當初安室透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會覺得那個聲音耳熟。只是當時赤井秀一死亡的消息太過震驚,居然把那種不自然掩蓋了過去。

背後的門無聲打開,一只手伸了出來,捂住她的嘴把人拖了進去。

……

關門後,日世裏被抵在門上,面前的人離自己非常近,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熟悉的味道。他放下了手,壓制她的雙腿卻并未放松。

日世裏沒有反抗,只是緩緩擡頭看着眼前的人。

他很高,此時低着頭用一雙眯眯眼看着她,只是皺着的眉頭都能看出他心情并不是很好。

“——日世裏,也需你是因為巧合乘上的這輛列車。但今天這裏可能會發生一些意外的事……所以,如非必要,你最好不要到這幾節車廂裏來。”

沖矢出言給她忠告,敦厚的語氣透着嚴肅。絲毫不在意他們兩個一直在冷戰。

他身上毛衣的觸感她都能感覺到,引發一片戰栗。

她問:“你也是FBI嗎?”

沖矢眉頭一松,不懂她何出此言。

“……你也是FBI,所以,你早就知道那個安室透是組織成員。赤井秀一怕我得知他的身份後又會像以前一樣去以卵擊石,所以才讓你來到我身邊。”

兩個所以,她感覺笨拙的大腦忽然之間變得極為有條理。

如果只是赤井秀一死前的交代,應該不會面面俱到,居然能夠想到Bourbon會去找上賀山日世裏這個人。所以,是先有安室透接觸她,才有讓沖矢去照顧她。

照這麽說……赤井秀一,果真沒死嗎?

沖矢不知道她腦子裏已然推理出了自己的一套邏輯,眼下有希子馬上就會回來,他不能留日世裏在包間耽擱太久,于是他有些急躁:“赤井秀一要照顧你不會假他人之手,日世裏,你不要——”

“可是不管是你,還是赤井秀一,你們都想錯了。”日世裏搖頭笑了笑,語氣轉為冷淡,“如果他還活着,請你轉告他:日世裏累了,兩年的那所有一切她都只當它是一場夢。從今以後,有關他,有關那個組織的一切,她都不查了。”

執着太過只會适得其反,這個道理她早就想通了。若不是水無憐奈殺了赤井秀一,她根本不會再理和那個組織有關的任何一個人。

沖矢聽了她的話第一反應倒是松了口氣,只要她不胡來,一切都好辦。

“好,你記住,下車之後怎麽任性都可以,但今天,你不可以亂來。車上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要相信,尤其是……如果你見到你想見的人……”

還在囑托中,忽然聽到門把手向下動了一下,有人在開門。沖矢把她從門上拉起,兩人迅速分開。

工藤有希子一進門發現裏面出了沖矢居然還有一個女性,驚訝地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我……是打擾了什麽嘛?”

日世裏抹了一把眼角,背對兩人硬着聲音:

“……以前,他也會這麽教育我。如果你只是沖矢昴,也許你的話我會聽。但是現在,抱歉,我對你說的每個字,都特別抗拒。”

說完之後,她不顧兩個人的目光,低頭快步離開了房間。

有希子:???

她很無辜:“……到底怎麽回事?剛剛那個不是……”日賣電視的主持人麽。

沖矢吸了口氣,平複下聽到日世裏臨走那句話的複雜心情。他推了推眼鏡,下一秒便變回了臉色:“不,沒什麽。我們的計劃照常進行。”

日世裏她應該……什麽都不知道。

日世裏走出包廂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一路低頭疾走,心亂如麻。

走到哪裏都能遇到不想看見的人,想起想要忘記的事情。

真是——

身旁路過了一個人,走廊過窄對方還讓了一下。

……煩死了。

日世裏睜大雙眼,腳步慢了下來。

剛剛那是……

——“下車之後怎麽任性都可以,但今天,你不可以亂來。”

告誡的話回響在耳邊。

她怔怔地回過頭,望着那個人的背影。高大,健壯,微弓着背,擦身而過的時候,清晰地看到了臉上的燒傷疤。

……是他嗎?在熊熊烈火之中逃生的人。

她朝那個方向伸出手,張口就要叫住他。

“車上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要相信,尤其是……如果你見到你想見的人……”

她的手掌緩緩收攏,握成了拳。

沖矢的表情那麽嚴肅,像極了每一次赤井秀一教育她的語氣。

緩緩放下了手臂。

沖矢早就知道了吧,車上有這個刀疤人的存在。所以看到她上車,先是闖了她的包間發現還有別人,又是借機把她拉過去悄悄告誡,反複提醒。

……就算沒法接受沖矢昴的保護,她也無法不去相信他。

因為他是……她愛的人啊。

而眼前的那個刀疤人卻好像感應到了什麽,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剛好和日世裏四目相對。他皺了皺眉,開口:“您有什麽事嗎?”

……

她又是一顫。

如果不是十分篤定,她真的無法認為,眼前的人不是赤井秀一。連音色,都一模一樣。

但是最後,她只是緩緩微笑,超對方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有些熟悉,回憶久到她和赤井再遇那天,她撞到了他,水無憐奈認出了赤井秀一這顆銀色子彈停下身回頭觀察,而赤井秀一感應到了目光……那時日世裏就是這樣和他對視的。

這個場景如果她記得,那麽以赤井秀一的腦子,必然也不會忘。

可是眼前的刀疤人只是淡淡回應,便轉回了身離開。

……

赤井秀一,可能認不出她嗎?

他不是赤井秀一,她确認。

可是那個長相,那個音色……

忽然她想起了偷聽到的Bourbon和Vermouth的對話。

“扮得挺像”“可以模仿他的聲音”。

難不成,那是組織的人假扮的赤井秀一?可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一個已死之人,下這麽大心血有什麽必要呢?

……

現在回想起來,安室透第一次來找她的時候,其實就是想确定,死者究竟是不是赤井秀一。

而之後,刀疤人便出現在了他們的生活中,她、朱蒂,都曾看到過。

如果赤井沒死……你會怎麽辦?

沖矢這樣問過她。

再也不能逃避,再也不忍心繼續欺騙自己……即使那個答案讓世人難以相信,即使她明白自己知道了也不會更高興半分……

日世裏猛地轉身朝七號車廂跑回去。

——沖矢昴一定知道赤井到底死沒死。無論如何,無論今天車上有多危險,她現在都要馬上找他問清楚,這個問題真正的答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