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霧已散盡,陽光明媚,沒有風,多日來難得的好天氣。

中午十二點半了,小區花園裏還有很多人在戶外活動。

孩子們在嬉鬧,遛狗的阿姨也在笑,情侶坐在木椅上說着情話。

趙木青是手揣口袋捏着名片哼着歌回來的。

在出租車上她已經把名片颠來倒去不留任何死角查看一遍,深灰色的磨砂材質,上面是精致的燙銀文字:徐景修,Hugh,再下面是一串手機號,再沒別的了。

這麽簡潔風的名片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跟他本人一樣讓她印象深刻。

進了家門,華珍剛燒好最後一道菜端上桌。

兩人坐定,華珍打量她的臉色暗暗點頭,倒了酒,“看你這紅光滿面應該是好消息,來,慶祝你凱旋!”

趙木青笑着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輕抿一口,眼睛濕潤。

華珍訝異,“喂,你這演的有點過了吧!不就過了個科目三至于嗎?”

趙木青笑,卻控制不住心裏嗞嗞冒泡的心情,又喝了一口酒。

“珍珍,我真的好開心,我一定是那種老天眷顧的孩子,我真的好喜歡他,我今天又看見他了,他說他離婚了,他……”說着聲音有點哽咽。

華珍打斷她,“等等!你說的是那個性冷淡男?離婚?你不會道德敗壞插足人家婚姻了吧?”

趙木青吸吸鼻子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們今天才第一次說話。”

“才第一次說話你就敢說真的喜歡?還是個二婚男人?你知道他為什麽離婚?是好吃懶做道德敗壞毆打老婆還是性/功能障礙?”

趙木青目瞪口呆,感動一下子被硬生生憋回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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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情緒,她還真的從未想過這些問題,她只知道一看見他就心跳加速,她只知道她第一次見他就誤了終生。

晚上躺在床上,趙木青加了徐景修的號碼,不敢打電話給他。

系統提示可以加微信,又趕緊加了微信,需要驗證,她打了幾個字發送:你好,我是趙木青。

五分鐘過去了,對方沒有回應,趙木青心想可能沒看見,再等等。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兩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動靜。

趙木青在睡夢中委屈地流了眼淚。

早晨,徐景修跑完步回來沖了個澡,客服人員已經送來早餐。

這是安汽提供的高檔酒店式公寓,裏面的裝飾配置跟總統套房也相差無幾,并且有專業的客房和餐飲服務。

坐在餐桌旁,拿出手機查看郵件,微信的系統提示還在,其實他昨晚就已經看到消息提示,那個女孩眼中的愛慕他怎會看不出來!他的心想要接近他,他的理智卻叫他遠離她,前車之鑒,女人還是遠離的好。

周一,徐景修提了訂好的車,那輛白色保時捷還給靳朗,靳朗看到車尾擦到的痕跡取笑他是不是開不慣國內的公路,他回他蹭到一只兔子,靳東咂舌,直說太血腥。

在安汽的工作已經進入正軌,新的研發項目也在計劃中進行,對于工作,他從不缺乏熱情和創意。

靳朗勸他交個女友,開着玩笑說公司有很多愛慕他的優秀美女,他不以為然,懶得自找麻煩。

早早下班天邊還有餘晖,電臺播放着一首《日落大道》,冬日的陽光從開着的窗透進來,打在他的臉上,讓只穿了件薄外套的他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徐景修仔細聽着歌詞:

我們尋找着在這條路的中間,

我們迷失着在這條路的兩端,

每當黃昏陽光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黃多耀眼。

你看那金黃多耀眼……昨天中午的時候,薄霧散去陽光打在她臉上,她大膽又執拗地看他,他莫名有點心慌借着拿名片掩飾,她勝利地笑了,那麽耀眼,于是他也笑了。

那一刻,金黃的陽光也一定也穿過了他的靈魂,他的心才會變得那樣柔軟。

心底有什麽在蠢蠢欲動,他有點想找個麻煩。

等在十字路口,看着走過綠燈的人群,他拿起手機,接受了那個加好友的申請。

那邊竟迅速發來了一個笑臉和一個哭臉。

緊接着又來一條:徐景修,車修好了嗎?

到達目的地,徐景修停好車,回她:不知道,朋友的車。

她打字很快:啊?真抱歉,那讓你朋友寄賬單給我吧!

他回:不用。

她又很快發過來:那我請你明天下午喝咖啡就當補償,好不好?

徐景修笑,回:好。

趙木青坐在下班的公交車上,興奮和激動如決堤的江水一起席卷了她,今天她已經不知翻了多少次手機,要不是在車上她真想跑起來跳起來,他答應了!

周六早上,趙木青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

呼!竟然下雪了。

雪不是很大,地面只是積了薄薄一層,大概是昨天夜裏落的雪,現在已經停了。花園裏落光了葉的桂樹也披上了銀裝,有小朋友在雪地上追逐,留下一串串腳印。

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而她和他要第一次約會了。

她緊張又甜蜜地等待下午的見面。

還是那家music &book 咖啡店,約了三點半。

趙木青三點就來了,客人不多,店裏有很多藝術、設計方面的書籍,她拿了一本坐到靠窗的位置。

徐景修是準時到的。

他跟她問好,脫掉外套,拿下淺灰色的羊絨圍巾,坐在對面。外面下起了小雪,他的頭發上還有零星的小雪花,室內溫暖,那點零星很快就融化在發絲間。

他穿着件藍灰色的圓領毛衣,領口露出裏面的白襯衫,溫潤優雅。

趙木青感覺自己快要燒起來了。

追尾那次情況特殊不算,這是人生頭一次跟自己喜歡的人坐這麽近,近的一擡頭就能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一定會勾魂,不然她的心怎麽一直撲通撲通跳!她已經緊張害羞的眼睛不知道朝哪看,手腳也不知道怎麽擺。

趙木青暗罵自己怎麽這麽慫!

鎮定情緒,趙木青把餐牌推向徐景修,溫柔地笑,“你想喝點什麽?”

徐景修沒看餐牌,低聲問臉紅的女孩,“你呢?”

“拿鐵”。他的聲音好溫柔。

徐景修點頭,喚來侍者,“一杯拿鐵、一杯藍山、一份提拉米蘇”,轉頭向她,“這裏提拉米蘇還不錯。”

侍者走了,兩人再次限于沉默。

徐景修其實并沒有真正談過一次戀愛,同女性約會的經歷也更多是關于工作,看着對面的女孩比他更不知所措,他有點想笑,在藥店門口的她和短信裏的她可是很大膽直接!

不過,她今天很好看,化了淡妝,到脖子的短發微微卷曲,有一邊随意地夾在耳後,露出白嫩的耳朵。蛾眉淡掃,圓溜溜的眼睛仿似泛着水光,秀挺的鼻子,嫣紅的嘴唇,有點嘟嘟臉,白裏透着紅潤。

趙木青坐正身體,只敢盯着徐景修的鼻子和嘴巴,“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吧!”

不管他同不同意她已經開始說了。

“我有個好朋友,她初戀在她手機裏名字是單人旁的他,後來他們分手了,名字就改成了寶蓋頭的它。”

徐景修面無表情。

她再接再厲:“有個狼寶寶噢,它一生下來不吃肉只吃素,它父母很擔心,結果看到有一天狼寶寶追一只兔子啦,父母很欣慰,然後狼寶寶抓住兔子說:把胡蘿蔔交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景修:“……你喜歡胡蘿蔔嗎?”

趙木青笑得肩膀發抖:“喜歡,很好吃,生吃又脆又甜。”

徐景修眼睛閃了閃,低語:“嗯,兔子都喜歡。”

趙木青沒聽清,“你不喜歡嗎?胡蘿蔔明目清肝,多有營養價值啊!”

徐景修:“以後也許會喜歡,還有麽?笑話。”

趙木青決定拿出壓箱底的一個,“有個人在醫院輸液,輸着輸着就開始狂笑。別人問他笑什麽。他說,我笑點滴。哈哈哈,華珍每次都敗在這個笑話上。噢……華珍就是我那個好朋友。”

趙木青得意地笑。

徐景修嘴角彎起,眼裏蕩漾着笑意,她确實笑點低。

侍者過來送餐,兩人暫停問答模式。

咖啡很香醇,提拉米蘇很誘人,趙木青用小匙挖了一小塊送進嘴裏,頓時滿足地眯起眼睛,發現徐景修在盯着她看,她有點不好意思,看着被挖了一塊的甜點問他:“你要……嗎?”

徐景修含笑搖搖頭,問她:“你對繪畫感興趣?”

趙木青疑惑,徐景修示意她放在一旁的書,她會意,“我學畫畫的,在實驗小學做美術老師。你呢?”

“我做汽車設計。”徐景修低頭拿起細骨瓷杯。

趙木青着迷地看着他指甲修剪得很整潔的細長手指,想象着它們握着鉛筆刻畫線條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徐景修,我可以追你嗎?”

徐景修拿杯的手一頓,眼底星光流轉,“你不是正在追嗎?”

她頓時辭窮,小聲嘀咕,聲如蚊吶,“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他一本正經回答:“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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