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摔照片呀
談話地點是市中心一處高級西餐廳的一間包廂，價格不菲。除非預定，否則就算有錢也進不來。
單單是從門口走到包廂的那點距離，顧安就見到了幾個常在電視上出現的影子。
裴寂然似乎是料定了常青不會拒絕他的邀約，包廂是提前預定好的。到的時候，菜已經上齊了。他和常小少爺、裴寂然分坐在餐桌三個方位，每人之間都間隔了兩張凳子的距離。
顧安小門小戶，沒接受過西餐禮儀的培訓，想來常青這樣出身的大少爺應該是懂得。為了不露餡，面對一桌子美食也只好幹瞪眼。
說起來，裴寂然是要和他談話的，也不知道常青來湊什麽熱鬧，頂着他那張臉面不改色的跟了過來。關鍵是裴寂然竟然沒說什麽！
也不管顧安如何，裴寂然看向常青，表情柔和：“之前不知道你要來，沒點你喜歡吃的菜。”
顧安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心說：“就算你知道我要來又怎麽樣，你還能知道我喜歡吃什麽？”
誰知道下一刻，便有侍者推着餐車進來。
“這是我臨時叫人新加的菜，你看看合不合你胃口。”裴寂然說着，竟站了起來，親自将餐車裏的菜取了出來。随着一個個蓋子被掀開，顧安驚得差點把剛喝進去的水吐出來。
剁椒魚頭、水煮魚、蝦餃、梅菜扣肉……擺上來的竟真是他平時最喜歡的菜色。菜色便也罷了，這裴寂然什麽能耐，叫西餐廳的廚子給他做中餐？
他表情奇怪的看向裴寂然，恰巧對方也看過來，表情一瞬間由面對常青時候的溫和變成了冷硬。
這變臉的速度也是沒誰了。只可惜，獻錯了殷勤。誰叫這回顧安芯子裏裝的可是常青。
“正好我們三個都在這裏，我就開門見山了。”裴寂然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常青，我不希望你再找顧安的麻煩。”
顧安表情更加奇怪了，倒是常青面色如常，既不解釋也不反駁，似乎裴寂然的話與他無關。
顧安決定自己解釋。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什麽，我從沒過找顧安的麻煩。”
好吧，嚴格來說，對方是真找過他麻煩的——在飯店裏向周圍食客揚言他是小三。他還是頭回被那麽多人指指點點，那時真是揍人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當時常青面上兇神惡煞，眼裏可憐巴巴他就真的揍過去了……
“你沒找他麻煩，他會去平時壓根不着邊的劇組面試？你沒找他麻煩？他一年級學霸會推了到手的高薪家教，說你物理比他還好？你沒找他麻煩，他會住進你家給你當保姆？！”
前兩個顧安不好說出真相，只好就最後一個問題反駁道：“我……他什麽時候給我當保姆了？”
雖然他真是保姆不錯，但也只限于同住期間幫忙做家務，外人面前可從沒過界。
裴寂然冷笑一聲，反問道：“你自己做過的是你自己不知道？你還以為你是小孩子，理所當然可以做錯事被原諒麽？”
顧安無語。他瞟一眼常青，看他依舊沒有開口的打算，一時也不知該生一言不合就教訓人的裴寂然的氣，還是貌似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常青的氣。
素來愛挂在臉上的笑容少見的冷下了來，顧安雙手抱胸，道：“你說要和我談話，結果就是來質問我的嗎？”
“我只是不想你再錯下去。”裴寂然一臉正色，“早就告訴你，我不會喜歡你。你這麽多年一直都纏着我不放，凡是接近我的男人女人你哪個沒教訓過？單我見過的，你打的人十個手指都數不清。這會兒你看看，現在整個京城裏頭，除了你小常少，還有誰敢往我身上貼？可顧安不一樣！他不是那種攀權附貴的人！你上星期當着一群人的面給他難堪還不夠，為什麽還要繼續刁難他？”
最後一句話，裴寂然是拍桌吼出來的，以至于正想法反駁的顧安都沒了詞兒。他是真的驚訝，感情這小少爺是有前科的，怪不得裴寂然一見面就訓他。
換位想想，要是有人像小常少貼着裴寂然一樣貼着他……顧安眉毛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本來就是局外人，對于小常少和裴寂然兩人間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系，實在是沒心思摻和。看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也沒了食欲。
但不管怎樣，他現在頂着常小少爺的殼子。常小少爺這麽愛面子的人，應當不可能任由別人這麽說他。他決定最後反駁一次。
“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但我明确告訴你——”顧安一字一頓，“我、沒、有、找、顧、安、麻、煩！你要教訓我，先拿出證據來。”
裴寂然嗤笑一聲：“死性不改！”
說完，從皮包裏掏出一疊照片，直接摔倒了他面前的餐盤上。顧安看着被打歪的餐盤，琢磨着對方是想直接沖着常小少爺的臉上來。
這都什麽事兒啊！
但很快，他就沒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因為面前的照片上的人，正是他和常青，只不過是換了身體後的。
有常青揪着他衣領在川影的樹林裏質問他的，有他拎着大堆小堆的包和常青一起購物的，有他拿着一大堆藥從藥店出來的，有他開車載常青來回的……
每張相片上，他的表情似乎都不太好。
這時，裴寂然又開口了：“你要沒找顧安麻煩，他怎麽可能會在周老的課上睡着？多半是你害他夜裏睡不着覺！”
顧安真覺得他百口莫辯了。
那些照片看着是挺不對的，但是照片裏的他是常青，常青才是他啊！而且上課睡個覺怎麽了？跟他沒在課上打過盹似的。
另外，最重要的是——
“你為什麽會有着些照片？”顧安表情很不好，“你不知道未經允許，私自拍攝他人照片是侵權嗎？”
要不是今天這回，他都不知道，他一舉一動竟然都已經暴露在旁人的視野中了！哪怕他們關注的焦點其實是常青也不行！
“反駁不過就開始說我侵權了嗎？”裴寂然冷笑，“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這照片是怎麽來的？你是真的腦子糊塗了嗎？這些明明是你自己發到我手機裏來的！”
顧安瞳孔收縮，不可置信的看向常青：“他說的什麽意思？”
裴寂然拍桌站起來，吼道：“你為什麽還不放棄找他的麻煩？這件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是被你的妄想無辜波及的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你閉嘴！”顧安厲聲喝道，竟把見面來就一直疾聲厲色的裴寂然唬住了。
“我問你，”顧安一眨不眨盯着常青的眼，不肯放過任何他面上任何細微的表情，“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這些……”
他站起來，抖了抖那一疊照片，聲音都氣得發抖：“你拍的照片？啊？！暗中偷拍，還私自把照片外傳？”
自從和裴寂然吃飯遇到常青，就沒一件好事。被罵小三、被換身體、被穿女裝、被試鏡遭白眼、被上課扣分、被裴寂然指着鼻子罵……
裴寂然指責他的時候，常青一聲不吭也就罷了。可到最後，就連他的隐私也要被侵犯？
顧安再好的脾氣，現在也是真的炸了，他把照片一股腦摔到常青臉上：“你TM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
裴寂然第一時間把常小少往自己這邊拉了過來，将他護在身後，怒道：“你幹什麽？”
顧安用力的錘了下桌子，聲音極大：“我叫你閉嘴你聾了嗎！我現在是和他說話，沒空理你！”
常青終于擡起頭來。
裴寂然見狀，連忙安撫他道：“顧安，你別怕，他不過是不想承認自己做的事，想抵賴而已，你……”
常青卻打斷了裴寂然，從他的保護圈裏走出來，表情冷淡：“是我做的。”
他站起來，面對氣得臉色發青的管，冷靜道：“是我做的。是我叫人拍得照片，是我用你手機發送到裴寂然手機裏的。”
對他這番話，裴寂然只是愣了一瞬，很快便道：“顧安，不是你做的不用承認！不用怕常青，有我在，他奈何不了你。”
“我說……”常青總算看向裴寂然，目光仿佛施舍一般，“你聾了嗎？我說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
驚訝于常青那睥睨鄙視的表情，裴寂然一時忘了詞兒。片刻後，他再次開口，聲音不像方才鎮定：“你根本沒有理由……”
“誰說我沒有理由？”常青冷冷睨他一眼，繞過桌子走向顧安。
顧安看他一步步走進，冷笑道：“那你的理由是什麽？”
常青反問：“我什麽理由你還不清楚嗎？”
顧安要氣笑了：“我怎麽可能知道你到底想的什麽？！”
常青卻忽然擡起了他的下巴，離他越來越近。
直覺告訴顧安，接下來發生的事一定不是他願意見到的。然而此時此刻，就算他想躲也已經晚了。
大力的常小少爺根本不給顧安逃跑的機會，他另一只扣住顧安的後腦，用着幾乎能捏碎顧安骨頭的力道把他壓向自己。
“我只是不想你一直看着他。”他眼神裏是化不開的悲傷，“我只是，只是在用我的方法，喜歡一個人而已。”
語畢，他吻住了顧安。顧安正要掙紮，忽然被一樣東西燙到了。
——那是常青的眼淚。
吻，一觸即離。常青不管傻傻站在原地的顧安，對一旁同樣驚愕的裴寂然道：“現在你明白了？我喜歡常青，而常青卻喜歡你。我不甘心，所以才給你發照片。”
轉折來的太快，裴寂然表情都不會做了。驚訝、傷心、嫉妒、惱怒……許許多多種表情糅雜在他的臉上，足見他驚吓之大。
“我發照片，也不是為了向你告狀，而是想告訴你，”他逼近裴寂然，說出了今晚最叫顧安想要反駁的話，“我和他在一起了，我們同居了。”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顧安立刻想要澄清。
常青現在可是用的他的身體！不管常青打的什麽算盤，但他可不想被別人誤會他喜歡上了一個男人！更不想繼續摻和着倆人的糟心事！
但是，大力的常小少爺再一次發揮了他的天生優勢。他拽住了顧安的手腕，不由分說把他帶離了這個叫人窒息的包廂。
呼吸到外間的新鮮空氣的一刻，一直走在前面的常青才松開顧安的手。
顧安立刻要質問他，卻被轉過頭來的常青吓到了。
他在哭。
他這幅傷心表情，顧安倒不好指責了，顯得他多欺負人似的。然而下一刻，常小少爺說的話就叫顧安再次有了打人的念頭。
“我不管你怎麽想的，但現在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常小少爺吸了吸鼻子，“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麽大寶貝，怎麽人人争着想要。”
作者有話要說：
顧安：我不是什麽大寶貝，所以你也別要我了。
常青：……
他抱住了他的大寶貝，親親抱抱舉高高，然後烙了一晚上的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