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用意
因為路上陳越舟心情不佳, 而又提及了還他錢的事情，葉暖暖以為他是介懷自己不知好歹。誰知道到了銀豐酒店以後, 兩個人只是普通的吃飯喝茶聊天。
葉暖暖抿了口紅茶，擡眼看看對面整個人陷在沙發裏的人。領帶早在上來之後就被陳越舟給扯掉了，襯衫的紐扣也被解開幾粒, 半遮半掩的鎖骨線條平直清晰。
顏控狗永遠沒有辦法抗拒美色的誘惑。
葉暖暖默默偷偷看過去好幾眼，終究假裝矜持的收回視線。唇齒間仍有茶水的濃醇甘甜滋味, 她垂眼看向眼前精致茶具，琥珀色的茶湯像漾着一圈金邊。
陳越舟問她：“你的工作室怎麽樣了？”
葉暖暖笑了笑, 說：“最近剛剛起步, 還沒有什麽太好的消息。”
陳越舟挑眉，又問：“遇到了問題？”
葉暖暖搖搖頭，“沒有, 暫時——沒有——”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那挺好的。”
葉暖暖擡眼看向他, 輕輕的抿唇。
這會的陳越舟看起來神情放松, 好像突然就收斂起所有的鋒芒，變得安靜下來, 于是便有一種難得一見的柔和。連他說話的語氣都透着股松散, 說不出的和氣。
葉暖暖望住陳越舟，又笑了笑，“如果，嗯……我是說如果，以後遇到了問題, 我可以托你幫忙嗎？也不會白讓你幫的，只要我能承受的條件你都可以開。”
陳越舟似不以為意，臉上一片波瀾不驚，卻漫不經心徐徐說：“所以今天看着不怕我，是因為終于派上用場了。”
哪怕她的家庭普通，她也從沒有過開口求人的經歷，對于她來說這不怎麽容易。葉暖暖沒有陳越舟一定會幫自己的底氣，可是，她真心希望工作室能發展起來。
她不能再慫下去了。
如果可以借得到陳越舟的關系，就是真正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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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被陳越舟的話吓退，葉暖暖維持住臉上的笑意：“假如不先把錢還給你，我不知道要怎麽開這個口。雖然我這麽說太把自己當回事，但希望你能看成合作。”
陳越舟的語氣難得帶着點真誠：“我能幫到你什麽？”
他看到正坐在對面的人，哪怕笑容滿臉、語氣誠懇，泛紅的臉頰和脖頸卻洩露出竭力掩藏的緊張與不安。原本就是面皮薄的小女生，要說出這種話的确不輕松。
沒有被直接拒絕，大概還有戲，葉暖暖眼睛亮了亮，笑容變得甜甜的，“現在我們還可以自己應付得了，以後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再麻煩你……可以嗎？”
陳越舟多看了眼葉暖暖，繼而便不動聲色收回視線。他一手扶着沙發，翹着腳，擡了擡下巴，揚着嘴角，“救命恩人開口，當然萬事好說。”
葉暖暖又笑起來，卻好奇的問，“你沒懷疑過我救了你其實是假的嗎？”
陳越舟望她一眼，輕描淡寫說：“懷疑過——”
葉暖暖詫異的“啊”了一聲，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的嘀咕着，“我竟然還以為你沒有……我真傻，真的。”說到最後一個字，不自覺帶了點哀怨。
陳越舟卻挑挑眉：“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能認清自我也挺好的。”
他話裏的捉弄的意思太過明顯，葉暖暖哀怨看過去。
陳越舟見狀，笑了一聲，嘴角上翹着，臉上浮現點點的愉悅之色。
他一張俊美臉孔上是鮮活而生動表情，沒有了一絲一毫高高在上。于是在那一個瞬間，葉暖暖不由生出了一種這個人也不是那麽遙不可及的錯覺。
後來陳越舟到書房去接電話談公事時，葉暖暖也正好接到了林嘉海的電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陳越舟從書房裏走出來，她便低聲應過幾句，暫時先收了線。
陳越舟大概多少聽到了點他們的對話，随口問：“朋友找？”
葉暖暖點點頭，“說是有事，要我先回學校。”
“那就回去吧，”陳越舟說，“讓萬師傅送你。”
葉暖暖沒拒絕，只柔和的道了一聲謝。
·
葉暖暖坐在副駕駛，和萬師傅愉快聊了一路黎川。她說黎川馬上要出新專輯了，讓他記得要聽一聽，萬師傅友好的答應了她的話。
待回到學校，從後備箱取出自己新買的衣服鞋子，葉暖暖才發覺自己買的那兩枚戒指落在了陳越舟那裏。她想了片刻，給陳越舟發過去一條短信。
把東西拎回宿舍收拾好，葉暖暖給林嘉海回電話。得知他人在工作室，葉暖暖本想過去找他，林嘉海卻說自己回來，她便待在宿舍休息。
後來兩個人在宿舍樓下碰的面，但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葉暖暖本以為他可能有一點急，遲遲才見到人，便說明不是那麽一回事，她也有點不明所以。
葉暖暖直截了當的問：“什麽事啊？”
林嘉海只說：“先去找個地方吃飯，慢慢說。”
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大部分時間也就是吃，有事沒事都差不多。對這些早就已經習以為常，葉暖暖點了點頭，便往學校外面去。
林嘉海把葉暖暖帶到中心廣場，然而從坐下點餐到吃完飯結賬走人，從始至終，他沒有提過半句正經事。反倒是臨到最後，又說要想看電影。
中心廣場就有電影院，方便還是很方便。
問題是林嘉海這樣怎麽看怎麽奇怪，葉暖暖心裏犯起了嘀咕。
因為是周末，傍晚時分，這處吃喝玩樂場所俱全的中心廣場人自然很多。待經過一處花壇時，看見有休閑椅坐，原本跟在林嘉海身後的葉暖暖徑自就坐了下來。
走出去一段路感覺到了不對勁，回頭看到葉暖暖坐在長椅上玩手機，林嘉海壓了壓嘴角又往回走。他走到葉暖暖面前，鞋尖頂了頂她的，“怎麽坐這了？”
葉暖暖頭也不擡，“你不是說有事嗎？半天也沒聽你說是什麽事……你先說明白怎麽了，不然不去看電影，反正最近也沒什麽感興趣的片子上映。”
林嘉海低頭看她，反問說：“你沒看出來嗎？”
葉暖暖茫然擡頭，也問：“什麽我沒看出來？”
視線相觸的一瞬，林嘉海別開眼，望向來來往往的行人，“我不高興啊，你看不出來我不高興嗎？你陪我吃個飯、看個電影，等我心情好點了……”
葉暖暖仰頭看着林嘉海，仔細想要從他臉上分辨出不高興的情緒，卻只看到他平靜的一張臉——她是真的沒看出來，他怎麽心情不好了。
可是林嘉海自己這麽說，葉暖暖也沒理由懷疑他騙自己心情不好，畢竟這種事情完全沒有道理。于是，林嘉海話還沒說完，她就問，“為什麽啊？發生了什麽？”
葉暖暖站起來，望住面前的人，又一口氣追問，“家裏的事？學校的事？還是工作室的事？”
林嘉海皺皺眉：“都不是。”
葉暖暖看他好像是有點不對勁，語氣小心了些：“都不是，那是……什麽？”
林嘉海一臉的故作輕松，轉頭看着葉暖暖，“待會看完電影再告訴你，現在還不想說……等我心情好點了，再慢慢告訴你。”
聽到這樣的話，葉暖暖自然不好繼續多問，便應下一聲，和他往電影院走去。
顧念着林嘉海情緒不佳，葉暖暖不僅跑前跑後去取票、買爆米花、買可樂，再和他說話的時候，就連語氣都變溫柔了不少。
雖然是挑着喜劇标簽買的票，但坐下來看就發現電影一點都不好笑，刻意安排的笑點全是尴尬。葉暖暖看不下去，見林嘉海認真看着屏幕，又不好意思說要走。
她抱着大桶的爆米花專心致志吃，吃了半晌想起來有的人心情不好，便殷勤地把爆米花桶塞到林嘉海的手裏，自己轉而喝起飲料。
煎熬到電影結束，松了一口氣的葉暖暖忍不住問林嘉海，“好看嗎？”
林嘉海走在葉暖暖旁邊，手裏拿着沒了爆米花、塞了兩只空飲料杯的紙桶，聞言看了她一眼，說，“不知道。”
葉暖暖沉默，轉而問他，“那你心情好一點了沒？”
林嘉海只說：“可能吧。”
葉暖暖默默的又不好多問了。她印象裏，以前沒怎麽聽林嘉海說過不高興、心情不好之類的話，今天聽到他這麽說又不知道原因，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
走出電影院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外面天早已徹底黑下來，廣場上一簇簇亮閃閃的燈光照着嬉嬉笑笑的大人小孩，說不出的熱鬧。
四月的夜風仍有幾分涼意，葉暖暖走下臺階，被冷風一吹，連忙伸手拉了拉身上的外套，便聽到林嘉海忽然開口：“我失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