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借劍

秦命原路返回主祭山叢。

這次比去的時候快了很多,可在他靠近主祭山叢的時候,碰到個怪事。

天快黑了,秦命在一座山谷的瀑布下面洗了個澡,抓了條靈鳟魚,正要準備生火烤魚,一個人突然闖進了山谷。

腳步踉跄,衣服破爛,身上挂着黑漆漆的鐐铐,像是個囚犯。

他搖搖晃晃,虛弱疲憊。

秦命眉頭微皺,慢慢起身,右手放在了腰間的飛刀上,警惕着他。

這人披頭散發,滿身污垢,似乎沒想到山谷裏有人。

他在山谷入口站了會兒,慢慢後退。

可在這時候,山谷外的老林裏傳來聲聲呼喝,像是有群人往這裏沖過來。

這人頭發散亂,幾乎黏在臉上,看不清表情,可秦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掙紮。後面聲音越來越近,這人一咬牙,轉身就要逃開。

秦命忽然指指山谷裏面:“藏那裏!”

這人往裏面看了看,又看向秦命,一聲不吭,踉跄着藏到山谷最裏面,那裏有片厚厚的藤草,藤草後面有個隐蔽的角落。

秦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坐在石頭上,烤他的靈鳟魚。

不一會兒,一群穿着黑色勁裝的男人沖進山谷,他們氣息非常強,像是出鞘的利劍,隔着很遠都仿佛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銳氣。

一眼就看到了湖邊烤魚的秦命,他們齊齊皺眉,沒有冒然的闖進來。

秦命心裏一緊,強作平靜的擡眼看着他們,這群人穿着同樣衣服,配着同樣的彎刀,也都帶着白玉的面具,面具上面就兩條細縫,看起來非常詭異。

“剛剛有人來過?”一人開口問秦命,聲音低沉厚重,面具後面的眼睛冷冷盯着秦命。

秦命看看他,又看看四周,手裏繼續翻着靈鳟魚:“你在跟我說話?”

“這裏還有別人?”黑衣人語氣稍冷。

“想吃魚,我可以賞點,想鬧事,我陪你們玩玩。”秦命很淡定,強行裝逼鎮一鎮,鎮住了就算賺了,鎮不住扭頭就鑽到旁邊湖裏。這條湖看起來很小,但湖底下面有條通道,一直延伸到外面奔騰的大河裏。他早就把周圍地勢摸清了,不然也不敢放肆的在這裏吃飯休息。

“呵呵,狂傲的小子。”一群人冷笑,可沒有誰進山谷,心裏反倒有些顧慮。這裏是雲羅森林深處,遍地危險,一個人很難生存,而這個少年不僅衣着整齊,幹淨利索,好像還剛剛洗了個澡,還悠閑地烤魚。要麽就是真的有恃無恐,要麽就是還有其他的夥伴,暫時沒回來。森林裏還經常會有些強悍人物帶着自己的弟子歷練修行。

他們有任務,不想惹麻煩,站了會兒就全部退走。

秦命繼續烤着魚,悠然自在,藏在山谷裏的那人也沒急着出來,直到天色漸暗,那群離開的人再沒有回來,秦命才松口氣,那人慢慢走出來。

“來點?剛剛好。”秦命把焦黃的靈鳟魚分開,一半放在身邊樹葉上,一半自己吃着。

那人站了很一會兒,直到秦命吃的差不多了,他才慢慢的靠過來,又看了眼秦命,大口大口的吞咽,可能是真的餓了,很快就吃完。

秦命把自己的那塊也遞給他。

他也沒客氣,接過來狼吞虎咽的吃着。

秦命什麽都沒問,救他是舉手之勞,但不代表着要摻合進來,看那群人的裝束像是來自某個特殊勢力,更不能摻合了。

深夜裏,那個人沒有離開,蜷縮在藤草後面,他骨瘦如柴,衣服破爛的像是布條,沉重的鐐铐挂在手腕腳腕和腰上,勒出觸目驚心的血印。他披頭散發,滿臉的血污,看不出真實的模樣。

黑暗裏,他目光空洞,沒有焦距的看着面前的雜草,身體消瘦單薄,也不知道是冷還是疼,時不時顫幾顫。

秦命沒趕他離開,在靠近瀑布的地方盤坐靜養,吞納着天地間的生命之氣,調整着精氣神和狀态。

一夜無事,誰都沒有打擾誰,那群人再沒有回來。

第二天清晨,秦命來到青藤邊,皺眉看着裏面熟睡的人。

他看起來像是個少年,年紀并不大,可滿身都是傷,好像承受過很多的折磨。

秦命從包袱裏拿出兩顆靈草和一身幹淨衣服,放在了他的身邊。

少年從夢裏驚醒,但沒有慌也沒有亂。

“我沒有惡意,送你的。”秦命指指地上的靈草和衣服,後退兩步,走出了山谷。

少年怔怔的看着腳下靈草衣服,神情稍微恍惚。

秦命離開山谷,在潮濕茂密的森林裏潛行,繼續趕路。他的實力很弱小,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陷入死境,所以能避開的危險都會盡量避開,更盡量不要招惹靈妖,先回到主祭山叢要緊,那裏相對來說要安全很多。

可中午的時候,秦命停在條溪流邊,回望着森林,一道身影正跌跌撞撞的跟着,是昨晚的那個少年。

秦命呼口氣,無奈道:“很抱歉,我能幫你的只有那麽多,我只有靈武境,也有很多麻煩,你跟着我不是好事。”

少年站在昏暗的樹影裏,一言不發的低着頭,披頭散發,氣息很冷,給人的感覺很怪異。

“告辭,有緣再見。”秦命正要轉身,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解開大衍古劍,走向少年:“我試試能不能把你的鐐铐打開。”

少年擡起了雙手,鐐铐看起來很沉重,壓得他雙手微微顫抖。

秦命提着劍試探了幾次,找好位置,古劍斜切,锵的聲铮鳴,火星四濺,可鐐铐竟然沒有被切開,只是留下個細微的痕印。

秦命不可思議,這鐐铐什麽材質的?大衍古劍削鐵如泥,非常的鋒利,自己的力道也很大,怎麽切不開它。

少年空洞的眼神微微晃動,定定的看着那條細微痕印。

“我再試試看。”秦命拉着他來到旁邊,把鐐铐放在滿是青苔的石頭上。他深深提氣,閉了閉眼,大衍古劍高高橫舉,劍體輕振,劍氣淩冽,一股沉重的劍勢無聲彌漫。

“锵!!”

秦命一劍劈下,震耳铮鳴聲回蕩老林,又留下道印痕,可鐐铐除了輕微顫抖,沒有要斷開的征兆。

“我再試試!”

秦命連劈五劍,雖然還是沒有劈開,可大概确定了鐐铐的硬度,心裏有數了。他稍微活動肩膀,不再有顧忌,眸光微凝,山河重劍當空力劈。

全力一擊,沒有任何保留。

锵!火星四濺!

鐐铐上面還是只留了條淺淺的痕跡,跟剛才沒什麽兩樣。

這麽硬!鎖個孩子而已,至于嗎?

這哪是鎖鏈,簡直可以當防禦武器了。

秦命碰了碰鐐铐,似乎沒什麽特殊的地方,可就是劈不開,他再次試了三次山河重劍,結果都沒有成功,反而把他雙手震得酸麻刺痛。

少年低着頭,空洞的雙眼定定的看着鐐铐上的痕印。

“實在抱歉。”秦命聳肩,這人有古怪,這鐐铐有古怪,這件事也有古怪。算了,盡盡心意就好,自己實力太弱,無能為力。

“……”少年張了張嘴,聲音含糊不清。

“什麽?”

“劍。”少年擡起眼,目光透過散亂的頭發,盯着秦命正在收起來的大衍古劍。

“我的劍?”

“劍……借我……”少年擡起枯瘦的右手。

“這個可不行。”秦命拒絕,大衍古劍是他最珍貴的寶劍,也是老爺子給的禮物,哪能借給陌生人。

少年一把抓住秦命的胳膊,手幹枯微黃,力量卻很大,他散亂的頭發後面,那雙眼睛微微晃動:“借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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