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離師姐

“獨佑茵,終于逮到你了。看你還怎麽跑。”

一進道觀的大院,念慈那老泥鳅一聲大吼一臉就知道你會回來的表情,雙手環胸,似乎在守株待兔,但之後轉眸瞧見竺陌身上背的人,面色一凜,掃帚眉微蹙“你們又在耍什麽名堂。”

我小聲在竺陌耳邊道“先把他背到小道士空着的用房去。”竺陌背了一道顯得有些吃力,但繼而點了點頭。

“道長,這位公子我昨天便在樹林子裏面碰見。當時此人便身受重傷,但是我沒管閑事。今日和竺陌去河邊時,恰巧又碰見了這位公子。看他面無血色,流血不止,已經暈厥過去,我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怎麽說我們這也是道觀,所以就和竺陌把他背了回來。”我走到念慈道長面前,念念有詞的說着,就想讓他快點忘了早晨那茬。

道長深深地點點頭,“不過救人歸救人,早晨那件事我們沒完。哼。”說完挽了挽袖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後走了。

真是小家子氣,我沖他背影吐着舌頭,然後走向後殿內的藥房。道觀內有一個專屬的藥房,裏面各味草藥齊全。草藥被一名女子所保管,名為阿離,雙目失明,她精通醫術,一直在道觀內研究醫術。但她不是道士而是道觀內的大夫。

平時為道觀裏生病的人看病熬藥,只是平時如沒人患病在這道觀內并見不到她的身影。在我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居住在這道觀沒有離開過,

我走到後殿,藥房推門而入便是一股濃濃的草藥味,屋子內被封的很嚴密。甚是陰暗,因為這的草藥奇特,大多數草藥要在陰濕的條件下才好保存。效果竟然也比普通草藥好上幾倍。

阿離似乎聽到有人走進來頭轉向門口,約莫年紀二十出頭,眼大無神地盯着斜下方,臉龐消瘦卻紅潤。一身粉衣薄紗,身形偏瘦,發鬓輕輕挽起被玉珠簪子紮在腦後,她坐在藥櫃前正在分着草藥。

“阿離師姐,快和我一起出去救人。”我有些心急,快步走向到她跟前。

“哦?道觀內誰又調皮惹禍端了?”阿離站起身來,聲音輕柔而悅耳。

“無人,只是我今天救回一名公子罷了。”我搔了搔後腦勺。

阿離淺淺一笑,拿起放在櫃子上的藥箱“你帶路吧。”

我應了一聲,便和阿離推門出來,一直向那個空用房走去。

阿離的步履輕慢,在後面随着我。我一邊走一邊回頭看她,記憶以來阿離就和清風道長一樣神秘。只有平時道觀裏有人患了病才能見她一面,平時終日把自己關在那間藥房,寸步不離。不知她究竟研究些什麽醫術。

“佑茵不專心走路,小心一會摔倒啊。”阿離的聲音依舊輕柔可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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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她居然能看見我回頭偷看她。心裏一驚,臉上有些挂不住,難道說這失明的人感覺都是超強這句話是真的。

“我是覺得阿離師姐神奇罷了,便不忍多看了幾眼。”

“阿離本就是一介庸醫,有何神奇的。”阿離微微笑道。

“阿離師姐怎麽會事庸醫,這全道觀的生死安危都指望着您呢。”我嬉笑着,阿離只是淺淺一笑。許久,再也無言。

推門而入,竺陌已經不見了蹤影,白衣男子躺在床榻上。衣衫淩亂,緊閉雙目,棱角分明的面部倘若白紙,無一點血色。渾身濕漉漉的,下半身白色的衣服被染成血紅。

阿離走進來,摸索着,把藥箱放在桌上,坐在床沿,伸手給他把了脈象,雖然雙目失明雙手卻靈巧熟稔。許久,我傻傻的站在一旁不知幹什麽好,她秀眉微蹙,“佑茵你先出去吧,這裏我來就好了。”

我又望了幾眼,點了點頭“那就有勞佑茵師姐了。”

或許是這大夫阿離平日裏過于神秘,見到她心境不管多急都能平靜如水。對于阿離從哪裏出來的敬畏感。所以顯得有些生疏。我竟也客套起來,我自嘲似的笑了笑,推門出去了。

低頭看着道士袍子,已經被我熱乎的差不多幹了。不過這會渾身不自在,還是要回去換一身,衣服上的污泥依舊在。我朝門口望了幾望,轉身回房了。

從衣櫃裏面拿出一套幹爽的衣服,準備換上。

“啊啾——啊啾——”我揉了揉鼻子,微微皺眉,看來一會還要向阿離師姐要一些祛風寒的草藥才行。

換了一身衣服果然渾身清爽多了,推門出來依舊晴空萬裏,臉朝向太陽光,“啊啾——”忍不住鼻子一癢,這眼淚都硬生生的給逼了出來。我淚眼汪汪的揉了揉,看來今天真的要染上風寒了。要快些拿些藥,患病的滋味最不好受了。

我掃了一眼藥房的方向,不知道阿離師姐要多久。反正是一些小藥,記得剛剛進去的時候那個盒子上面标着标簽。我自己去找一些也罷。

想着便快步走向藥房。

門只是被輕輕的虛掩着,我推門,依舊是那濃烈的草藥味。還有黑暗的陰潮,我沒有關門這麽黑我怕我眼神不好再拿錯了。

一個盒子一個盒子的翻,上面只有藥的名稱,我卻不知道這草藥到底是醫治什麽的。整個藥房滿是我翻東西的聲音。果然還是有人打理的好,看似陰暗的藥房,竟然一絲塵土都沒有。

“啊啾——”我揉了揉鼻子,這些藥看得我眼花缭亂,一時間慌了手腳。猛地轉過頭,衣袖随着我拂過。“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落地。

我低下頭,看着腳底下,是一把扇子。我蹲下拿起來,是普通的扇子,扇柄上卻系了一個配飾,拇指大的月形玉,晶瑩剔透,澄澈翠綠,在黑暗中似乎也在炯炯生光。一看就是價值連城。

我把玉放在手掌中,玉的本身冰冷,我掂量着,這玉應該值不少的銀子。然後好奇的把扇子打了開來,白色的紙扇,上面只方方正正的寫了一個墨色字體,宇。

我就納悶了,如果是因為天熱,這阿離師姐拿來扇扇風還有情可原,但這扇子上也應該是寫離字。怎會只有一個宇字?我微微蹙眉,手裏拿着扇子呆呆的看着。

“佑茵姐,你拿扇子發什麽呆啊?”我聞聲擡起頭,竺陌和阿離師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影被陽光拉的老長照進屋子。

身後的阿離師姐聽到竺陌的話,面色一凜,立刻踉跄這走進來,竺陌要上手扶她,她猛地甩開,然後大聲的喊着“是誰讓你進來的,我的扇子呢?”語氣生硬帶着微微的怒氣。

我走上前把扇子遞給阿離師姐,心裏有些驚,但還是笑着說“我是要進來找一些祛風寒的草藥。然後把這扇子碰在地上,所以剛剛正欲給撿起來。”

阿離師姐微微一怔察覺到方才有些失态,沒有說話,手裏緊緊的攥着扇子,緩緩的摸索着。然後走到離我們最遠的一個盒子面前,從裏面拿了一些草藥包好後遞給我,“大火煎熬半個時辰,一日兩次,一次一包,膳後服用。”語氣緩和多了。

“謝謝阿離師姐,那我們先出去了。”

“等下。”

我剛要轉身卻被她叫住了,吓得我我直冒冷汗不會是找我算賬吧。阿離師姐轉身飛快的在幾個盒子上抓着藥,手法迅速而熟稔,像是這裏哪裏有什麽都存在了她的心裏。最後包成一大包,手中的扇子始終沒有放下,最後遞給了竺陌“這個給那位受傷的公子,用法和佑茵的一樣。”

“謝過阿離師姐。”竺陌說完便和我一齊退門出來

我轉頭望了幾眼門口,剛才她的反應真是吓壞我了,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從未看見阿離師姐這般的生氣過,以往都是聲音輕柔語氣緩和。看來那扇子一定大有來頭。

“佑茵姐你又在想什麽壞主意了?”竺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擡手就給他一個爆栗,一邊走一邊說“你怎麽和阿離師姐一起來的?”

竺陌揉着他微紅的額頭,一張娃娃臉皺成了粽子“我回去換了身衣服,是要去看那位救回來的公子。剛好碰上阿離師姐推門出來,她拜托我帶路把她送回藥房,我就帶她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面露喜色“看來阿離師姐已經給他治療過了,我們去瞅瞅。”

和竺陌一起先去了膳房把藥全部都扔給了那的小道士,讓他們煮好藥端過去。然後就走向用房。用房一般都是給外來的客人留宿的或者是給道長住的。

這整個道觀除了我和念慈道長一人一間。剩下的小道士都是住一間大的房間。我女子家家的一人一間不用說了,念慈再小心眼外加脾氣暴躁,怎麽說人家也是道長。

剛走到門口,用房的門開着,我和竺陌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便快步的走進去。只見幾個小道士圍在門內一個個張望着床上的人,想看似乎又不敢進去。

看着我來了,他們紛紛讓出了一條道,滿臉橫肉的小道士笑了笑,沖我擠眉弄眼“佑茵這是命犯桃花,居然帶回來一個美男子。”

“佑茵這道觀男子多了去,選一個不就好,非要帶回來幹嘛。”一旁的繼續嬉笑道。

我知道他們這是拿我逗趣,真是自讨苦吃,敢惹老娘我。

“沒錯啊,就是因為道觀內的男子長得都是你們這號的所以我不得不從外面帶回來一個。你們一個個的不是氣壯三粗,就是尖嘴猴腮,我怎麽受得起。”我秀美輕挑,鄙夷的看着他們,縱而機靈的一笑。

“你……”

“……”他們有些吃癟,但知道是說不過我,索性閉了嘴。

“看你們也看完了,觀賞的話也夠了。所以趕緊出去該幹什麽幹什麽吧。”

小道士一個個灰溜溜的轉身走了,我心裏樂呵,笑容擠滿了臉上,轉頭看一旁的竺陌一直愣在那,神色黯淡的望着地,一雙桃花眼也沒了光彩。

我杵了他一下,“你幹甚麽?”

他擡眼望着我,淚眼朦胧的,煞是可愛“佑茵姐剛才說的包括我嗎?”我恍然大悟,他是把我剛才那套反駁他們的說辭當真了,我撲哧一聲樂了。

然後擡手,用食指輕輕地勾起他的下巴,滑溜溜的。讓他看着我的眼睛,痞痞一笑,“那些是對他們說的罷了,我家竺陌最可愛了。”

這孩子臉一紅,臉蛋更加水靈了。他連忙轉身,轉移了話題,“快看看這公子的傷怎麽樣了。”

我笑了笑,便走向床榻。

床榻上的男子,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血也已經止住。

仔細瞧了瞧這張臉足足讓我吃了一驚。啧啧啧,真是個大美人兒,長發黑而散亂,映的臉色微微蒼白,卻棱角分明,那濃而密的眼睫毛卻微微上翹,左眼角一顆墨黑淚痣若隐若現。高挺的鼻子下唇色朱櫻一點,已經恢複了粉嫩的顏色,躺在床榻上顯得清逸脫俗,一股懶散的美散發出來。

纖細白嫩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身前,玉指纖細宛若晶瑩,右手食指帶了一個細細的銀色扳指,反色出閃閃光亮,上面刻着字卻小的讓人看不清。

比剛才那死屍似的好看多了。

我怔了怔,繼而眯起眼睛,嘴角露出痞痞的笑容。眼眸瓦亮,果真我豔福不淺,救回來一個大美人兒。

門突然被推開,是膳房的小道士送藥來了,他一手一個小心翼翼地走進來

“佑茵,藥熬好了。這顏色偏重的是公子的,顏色稍淺的是你的。”

竺陌上從他手中接過兩個藥碗,“多謝了。”

說完小道士嘿嘿一笑還不晚朝裏面床塌的人看上幾眼,之後轉身出去了。

“佑茵姐,來把這藥喝了。”竺陌招呼我過去。

我微微蹙眉,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藥汁。苦澀的味道立刻撲鼻而來,這輩子最讨厭苦的東西,記得小時候生病吃藥都是一幫人拿冰糖引誘,否則一碗藥絕對一滴都進不了我的嘴巴。

“不想喝也得喝。”竺陌似乎看出我的用意,把碗放到我的手裏,我險些沒端住。

我癟了癟嘴,擡眼看見他手上的另外一碗藥汁,一個靈光閃過,我痞痞一笑,這笑容絕對欠揍,“如果竺陌答應我喂那位公子喝藥,我就喝了這碗。”

竺陌先是眨了眨那桃花眼,笑了笑,然後輕松地說“好,我答應你。”

“但要用嘴喂……”聲音不大不小,不粗不細。

竺陌險些把碗摔在地上,藥汁也撒了星許。桃花眼受驚不小,睜得老大,嘴唇有些顫抖。

“什……什麽,你……我,他……不行!”臉紅到脖子根,吭吭唧唧半天沒說明白,最後狠狠的喊道。

我撲哧一聲樂了,果然欺負竺陌是最好玩的事情。

“好了,我是逗你玩呢。”我擺了擺手。

一捏鼻子幾口把藥汁喝了進去,喝完後。又苦又澀的汁液彌漫在整個口腔,讓人生生作嘔。臉猙獰的一下,愣逼出了我幾滴老淚,趕忙猛灌了幾口水,我轉頭看了竺陌一眼,似乎還沒從剛剛那緩回來,正一臉窘迫。

我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竺陌,我平日待你不錯。如今我生病了,這喂藥的重任交給你了,喂藥的方法任你選可好。”說完拍拍屁股走人了。

竺陌沒說什麽眼睜睜的看我出了門,這孩子就一個缺點老實,我大搖大擺的走出道觀去遛彎去了。

想讓我細心的在床邊的照顧一個人,還喂那黑乎乎聞着就反胃的藥汁。就等于念慈道長畢恭畢敬的喊我一聲活祖宗一樣的困難。雖然床榻上是美人,不過幹那受累不讨好的事情的人絕對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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