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平靜了一整夜。

不過穆先衡和穆先文兄弟倆都沒睡好。

穆先衡擔心園娘找準了機會就往國公府大門口來鬧,穆先文則擔心園娘母子的安危,也有些害怕外室果真那般不識大體,鬧的他要與錢氏和離。

清早第一縷陽光照進屋子,穆先衡就起來了,梳洗過後,匆匆吃過早膳,便去了前院吩咐穆總領加派人手看着國公府附近,若有可疑之人,尤其是女子,定不能鬧出大動靜來,安撫為主,捉人為輔。

提心吊膽地去上了衙門,穆先衡又在都督府門口遇見了魏長坤,兩人雖然都睡的晚,年輕人到底體質好些,看着依舊精神抖擻。

魏長坤客氣地打了招呼,穆先衡也問了好,忍着沒打哈切,眼角濕潤。

魏長坤随口問了一句:“國公昨夜沒有歇息好?”

穆先衡忙道:“為着家事勞神而已,等女兒出嫁了就好了。”

意思是說,是在替穆筠娴操心婚嫁之事。很明顯是敷衍人的話。

庶弟養的外室溜走了,他當然不會告訴外人。

以魏長坤的聰明倒不至于分辨不出來,可惜當局者迷,他卻信以為真了,只道是穆家又給穆筠娴挑中了那戶人家,壓了壓嘴角,抑着脾氣緩和道:“不曉得是哪家小郎君有這般福氣?”

穆先衡沒想到性子冷淡的長平侯會多問到這個地步,愣然一瞬,道:“哦……當然是……和她兄長一樣的青年才俊,我家仙仙自小便仰慕她大哥,也多屬意英雄人物。”

魏長坤內心一陣得意,說起年少的英雄人物,難道還有誰比得上他?大小軍功不知幾何,便是穆豐戎也比不得他,京城還有哪個年輕人,敢在他面前說是才俊?

一眨眼功夫,穆先衡便行了禮,說要入衙門了,魏長坤點點頭,也回了自己的府衙。

穆先衡進衙門之後料理了幾件武将升任和左遷的事,心裏還記挂着穆先文的外室。

魏長坤則完全無心處理公務,他都推了外邊的那些女人,怎麽穆筠娴還肯與他人相看,難道她的心裏,竟一點也沒有他的地位?

呼了一口氣,魏長坤腦子有些發脹,仔細回想二人相處過的時候,她對他也不似戲文裏那般溫柔客氣,所以說,穆筠娴待他,是沒有那種意思的?

可她肯把貼身物件送他,又是什麽意思?真的只是因着禮尚往來的緣故?

瞧着幕府裏沒有人在,魏長坤悄悄地掏出汗巾子嗅了嗅,少女特有的芬芳還未消散,淡淡地萦繞在他鼻尖,像一個綿長的吻落在他臉上。

到底怎麽樣,才能讓她對他好一點?

魏長坤身子一熱,竟然有種奔回家去,求了祖母去國公府提親的沖動,可皇帝寵愛皇後,若是穆筠娴不點頭,這婚事成不了。

像是懷抱珍稀的琉璃,魏長坤并不敢輕舉妄動,這般寶貝,得哄得她自己首肯才行,若是逼急了,還真就只能和琉璃玉器一般,寧肯粉身碎骨,也不願入他侯府。

魏長坤驀地意識到自己居然動了娶她的心思,所以他變得婆婆媽媽的緣故是因為……喜歡她?!

抓緊了汗巾子,魏長坤微張薄唇,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心情麽?便是直腦筋也變成個彎腦筋了,生怕那人不高興,不滿意,她的一句話都能讓人揣摩個好半天。

更要命的是,穆筠娴還不是普通姑娘,她總是那樣的頑皮,說着讓人猜不透的話。

真傷腦筋,比打仗還難。

這要是在漠北遇到了一小群鞑靼,對面早就陣亡了,都輪不到他算計來去。

這廂魏長坤這個大男人正猜着穆筠娴的心思,她也沒閑着。

昨兒夜裏穆家院門下的忒晚,穆筠娴早起就讓人去角門上問守夜的小厮了,聽說穆先衡與穆先文兩個先後回來,護院一個沒少,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沒辦成。

這個外室果真像魏長坤說的那樣,來頭不簡單。

一則是出于好奇,二則是出于關心家宅,三則是穆筠娴對魏長坤的事有些興趣,她便動了心思,想知道外室的來頭。

早起之後,穆筠娴穿上窄袖便于行動的衣裳,就去永壽堂請了安,同杜氏打了招呼,坐着庶兄的馬車就去了宣北坊。

好巧不巧,穆筠娴在宣北坊看見了穆先文的馬車,好在今日乘車樸素,沒被認出來,她便躲去一邊,瞧着三叔父的動靜。

穆先文的馬車到了胡同口,他急急忙忙下了馬車,沖進院子裏,就看見園娘可憐兮兮地坐在屋子裏掉眼淚。

原先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子就消散了,穆先文見着人好好的,便沒急着責罵她,反倒是柔聲地問她:“昨夜裏我來過一趟,你去了哪裏?”

園娘抹着眼淚,蔥白的手捉着穆先文的衣襟,可憐巴巴地擡頭,委屈兮兮地道:“昨夜裏動了胎氣,我獨自去了醫館,沒走到醫館,就不知道暈在了哪裏,大半夜裏清醒過來,才勉強走回了家。”

穆先文心頭一緊,擔心他的老來子,但是一經長兄提醒,也不敢掉以輕心,也覺這解釋有些荒謬,換上冷眼看着園娘,輕聲問道:“怎麽沒叫小翠替你去請大夫?”

小翠是伺候園娘的丫鬟,理應日夜跟在她身邊。昨兒穆先文來此處沒找到人,也叫人去小翠家中找尋,因小翠家在城外,去的人還未回來。

園娘解釋道:“小翠說家中母親病重,前兩日就跟我告了假,我想着肚子都過了三月,應當是穩了,老爺您又幾日不來,就許了她先回去。哪曉得她白天一走,妾夜裏就動了胎氣。”

仔細思慮一周,穆先文奇怪了,園娘一個孕婦能去多遠,昨夜他在宣北坊附近轉悠了許久都沒見人。

便問道:“昨夜你暈倒在何處?”

園娘尖尖的小臉慘白,答道:“西斜街過去第三個胡同那邊兒。”

穆先文動了怒氣,拔高音量道:“你去那邊做什麽?醫館又不在那邊!”他去醫館尋過了,只是醫館關了門,沒有大夫,也沒有病人。

園娘吓得一顫,淚盈餘睫,眼神裏委屈與畏懼并存,拭淚道:“這裏醫館的大夫昨夜出診早早的關了門,妾不自己去西斜街那邊,還能去哪邊!可憐妾身小腹發痛,忍着疼走了那麽遠的路,差點沒死在外邊兒!”

抹了抹眼淚,園娘一咬牙,狠心道:“老爺這樣不憐惜妾,怎麽不叫妾死在外面才好!”

穆先文丁點破綻都沒找到,只是他還是不大相信,沖貼身小厮使了眼色,讓他去醫館詢問,昨夜是不是下午就出診了,又問園娘怎麽回來的。

園娘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紅紅的,吸了吸鼻子,解釋道:“夜裏凍醒了,許是三更天的樣子才回來,若非早上隔壁嫂子來借東西,怕是真要死在這裏都沒人發現!”

三更天,穆先文早就走了。

穆先文坐下審視着她,問道:“既然無人伺候,夜裏怎麽不去隔壁求人,你自己出去找大夫,若出了意外,你可知道會一屍兩命?”

擡起下巴,園娘眼裏少有的出現了不溫柔的眼神,她含怨地看着穆先文道:“若無孩子,妾身跟着您也就罷了,若哪天您厭棄妾身了,一口薄棺材也就了結了。偏老天爺不饒人,要送給這個孽胎禍根來折磨妾身,左鄰右舍問我丈夫是什麽人,孩子将來姓什麽,妾身都不敢答!”

頓了頓,園娘道:“若非早上隔壁嫂子瞧妾身話都說不出來了,妾身哪裏躲的過去人家追問?”

一副疑惑模樣,園娘微皺眉頭看着穆先文道:“老爺不關心妾身死活,反倒這般诘問妾身,難道府上出了變故,是夫人她要……”驚訝地捂着嘴,她驚恐又委屈,咬着唇,就是不讓眼淚掉下來。

園娘低下頭哽咽道:“妾身明白了,早晚有這一天,老爺還是放妾身去罷。”

小厮回來了,穆先文出去了一趟。

小厮道:“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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