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0

從船上出來,雨好像大了,路上少見行人。

顧懷修一手撐傘,一手将清溪摟到了懷裏。

清溪掙紮,顧懷修放低傘沿,在她腦頂道:“看不見。”

清溪擡頭,眼前只有傘下的一段路,雨夾着風吹過來,居然有點冷。

她不由地往顧懷修身上靠。

顧懷修支起右臂。

清溪咬唇,然後挽了上去,從後面看,男人高大挺拔,女孩小鳥依人。

兩人就這麽伴着雨聲默默走了一路,前面就是從禦橋街通向老柳巷的巷子口,小蘭三人已經在那兒等着了。清溪收回手,顧懷修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再伸出去。

“小姐。”翠翠撐着傘走過來,接清溪。

清溪想再看顧懷修一眼,腦袋轉到一半,又覺得不好意思,低頭鑽出他的傘,去了翠翠那邊。

主仆幾個一起往回走,快要走到盡頭了,翠翠回頭望望,見三爺還在對面站着,昏黃的燈光,高挑孤僻的身影。翠翠忍不住小聲對清溪道:“三爺真是把您放心尖上了。”

如果也有一個男人這樣送她,在雨裏望着她,翠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的。

心尖上嗎?

清溪就想到船篷裏,顧懷修背靠玻璃窗,她伏在他胸膛,聽到的有力心跳。

突然好舍不得今晚。

為了不讓祖母看出來她與顧懷修和好了,周末清溪故意裝作悶悶不樂的樣子,然後周一的時候,杭城酒樓協會突然派人來,通知清溪徐慶堂入選美食節參展的喜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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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翠當場抱住小蘭,嗷嗷地叫喚。

付出的努力得到回報,清溪同樣心花怒放,但她是掌櫃,得注意儀态,便只是矜持地笑,用眼神提醒小蘭給報喜的協會管事一點跑腿費。收了錢,管事喜笑顏開地走了,沒過多久,陳堯聞訊而來,正式向清溪道喜。

“全靠伯父幫忙,不然我也沒有機會。”清溪誠心地道,她有廚藝,但如果不是陳老爺子壓住了江會長,她連參選的資格都沒有。

陳堯露出疑惑的神情。

清溪立即懂了,陳老爺子根本沒把幫她的事說出去,大概老人家心善,又不喜張揚。

看着陳堯溫潤如玉的俊朗臉龐,清溪心情有些複雜。

最近陳太太常來家裏做客,祖母也帶着妹妹們去陳家拜訪了幾次,兩家長輩的心思,清溪明白,卻不知陳堯是否察覺。還有陳老爺子那邊……

清溪簡單解釋了下當日的情況。

陳堯皺眉,開解清溪道:“是那個孫秘書對女子有偏見,家父身為協會會長之一,提醒孫秘書秉公行事乃份內之舉,你不必放在心上。”

父子倆都是君子,清溪由衷的敬佩,想了想,笑着對陳堯道:“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我都是要當面謝謝伯父的,還請陳少回家後幫我問問,看看伯父哪天有空,我想去給伯父請個安。”

陳堯想起父親似乎挺喜歡清溪的,笑着應下,然後下午就告訴清溪,明天老爺子一天都在家。

晚上清溪與母親、祖母商量去陳家時帶什麽禮物。

時間太緊,家裏也沒有什麽适合送長者的體面東西,徐老太太瞅瞅她越來越标致水靈的孫女,心想啊,陳老爺子最想要的是五兒媳婦,孫女懇去拜見,陳老爺子就很高興了。

“你忙你的生意,明天我起早去買禮物。”徐老太太思來想去,只能這麽說了。

翌日早上九點,清溪拎着禮物,随祖母一塊兒去了陳家。

陳家的宅子比顧家老宅要小一圈,但裏面的精致、氣派是不輸顧家的,一看就是本地望族。

陳老爺子、陳太太都很和氣,把徐老太太當長輩招待,對清溪,就好像是自家閨女似的。

但正因為知道陳老爺子有意撮合她與陳堯,清溪才受之有愧,趁祖母随陳太太去後院了,清溪瞅瞅對面座位上的陳堯,難為情地同陳老爺子道:“伯父,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陳老爺子詫異地挑了挑眉。

陳堯已經站了起來,找個借口去了外面。

堂屋就剩他們倆,陳老爺子笑着問清溪:“丫頭要跟我商量什麽?”

清溪微紅着臉走到陳老爺子面前,看老人家一眼,尴尬地道:“伯父,這話我只跟您說,您別告訴我祖母好嗎?”

陳老爺子和藹地點點頭。

清溪便低下頭,臉蛋更紅了,嗫嚅道:“陳少儀表堂堂,我祖母很喜歡他,還,還想撮合我與陳少,可,可我已經有了心儀的男子……跟您說這些,是怕哪天我祖母搶先來府上提親,您因為與我父親的交情不好拒絕。”

清溪認真地考慮過了,如果陳老爺子單純地想提攜她這個晚輩,那陳老爺子對她好,清溪會心安理得地接受,可,萬一陳老爺子對她好,只是因為他有意要她做兒媳婦,一旦發現婚事沒有可能,陳老爺子就會冷落她呢?

果真是後者,清溪就必須告訴陳老爺子她已經心有所屬,免得陳老爺子好意空付,她呢,也做不到故意裝糊塗占陳家便宜的事。

今日清溪過來,為的就是打消陳老爺子把她當兒媳婦看的心思。

陳老爺子被清溪這番話驚到了,一驚清溪居然有心上人,二驚清溪敢對他說的勇氣。人越老看得越明白,徐老太太的态度陳老爺子早懂了,還因此很看好這門婚事,沒想到小姑娘壓根沒想嫁過來。

“是哪家的公子啊?方便告訴伯父嗎?”陳老爺子溫和地打聽道,要是不如自己兒子的,那兒子就還有機會。

清溪搖搖頭,窘迫地央求道:“祖母并不知道我……伯父您幫我保密吧?”

陳老爺子笑了,笑得頗為無奈,他若是個古板的家長,定會堅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偏偏他不是。強扭的瓜不甜,既然小姑娘已經表明了态度,陳老爺子不好多說,只得答應替清溪保密,然後委婉地提醒清溪與神秘男子來往時,注意安全。

清溪乖乖地聆聽教誨。

當晚,陳老爺子交待妻子:“往後去徐家不用那麽勤了,若是有牌局,該叫老太太就叫上。”

陳太太吃驚道:“你的意思是,婚事……”

關系到清溪的小秘密,陳老爺子沒有多說,只道:“清溪一天沒嫁,老五一天沒看上別人,徐家就還是我最中意的親家,就是先當普通交情來往吧,別過了。”

陳太太依然糊塗,但接下來如何與徐老太太接觸,她卻有了數。

清溪就是怕別人有目的地對她好,尤其是她注定滿足不了對方的目的,現在話說清楚了,清溪渾身輕松,周二繼續做生意。

梅雨還在下,徐老太太不好出門打牌,一個人待着沒意思,過來看兒媳婦給雲溪啓蒙。

下午三點,徐老太太提醒兒媳婦:“去收拾收拾吧,別耽誤給韓小姐上課。”

林晚音的家教時間,周一至周五只需要從下午三點半教到四點半,雙休日課多些。

林晚音嗯了聲,笑着囑咐雲溪乖乖聽祖母的話,她去換了身青底的旗袍,撐傘出了門。

徐老太太坐在堂屋,望着兒媳婦窈窕婀娜的背影,暗暗慶幸韓戎是個怕漂亮女人的,否則一個鳏夫,她還真擔心對方欺負兒媳婦,鬧出醜聞。不過,韓戎能把韓瑩教的那麽乖巧懂事,怎麽看都不會做出霸占良家寡婦的事。

“祖母,我也想陪娘去。”雲溪巴巴地望着母親,舍不得。

徐老太太收回心思,笑着摸摸小孫女腦袋:“你娘去賺錢了,賺了錢給雲溪買新裙子。”

想到新裙子,雲溪嘿嘿笑了。

徐宅門口,林晚音驚訝地發現,等在外面的黃包車車夫并不是她固定預約的那個李師傅。

“老李昨晚跑車崴了腳,來不了了,怕耽誤太太的事,托我來送您。”四十多歲的車夫低着頭,十分恭敬地解釋道。

知道她每日這個時候要去韓家的車夫只有老李,林晚音不疑有他,撐傘上了車。

車夫一直将林晚音拉到韓家別墅前。

林晚音讓他先去做別的生意,四點半來接她就行了。

車夫痛快道:“好嘞,雨大,太太快進去吧。”

林晚音笑着道別。

韓戎不在家,林晚音安心地教韓瑩學琴,韓瑩是個聰慧懂事的好學生,對于林晚音而言,這份工作更像是享受,讓她可以出門透透氣,順便賺點錢。而且,因為她會将一半工資交給婆婆,這半年婆婆對她也和善多了,不再動辄冷臉斥責。

一個小時匆匆而過,林晚音将熱情送她的學生按在大廳門口,獨自撐傘離開了。

走出別墅,看見那個車夫已經到了,林晚音放下心來。

這兩天雨都很大,花蓮路一帶本就幽靜,雨天更是陰沉沉的。

車夫停在樹下避雨。

林晚音快步走過去,簡單地打聲招呼便去坐車,車夫站在一旁看着,就在林晚音背對他準備上車的一瞬間,車夫突然一個箭步上前,對着林晚音修長白皙的後頸便是一掌刃。

毫無準備的林晚音,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車夫看眼空蕩蕩的韓家別墅門前,立即将林晚音扶到車上坐着,放下擋雨的車蓋,如此一來,除非靠近,誰也不會發現車裏的太太閉着眼睛。

車夫冒雨往前跑,大概五分鐘左右,拐進了一條岔路口。

路邊停着一輛車,看見車夫,坐在後排的車主迫不及待地把後門推開了。

車夫扛大米似的将林晚音扔了進去。

“給。”抱着他饞了數月的尤物,馬處長看都沒看車夫,直接丢了一個錢袋子出去。

車夫喜滋滋地撿了起來。

汽車“突”地一聲,從他旁邊開走了,沿着花蓮路繼續前行。

後座,馬處長将昏迷的林晚音放躺在椅子上,然後他撲上去,一手解林晚音的旗袍花扣,一手胡亂地解自己的腰帶,喉頭發出野獸般的喘息。這樣的活色生香,同為男人的司機口幹舌燥,忍不住往後看。

“咝”的一聲,馬處長一把扯下林晚音半邊旗袍。

司機狠吞口水。

就在他猶豫是該觀察路況還是繼續旁觀處長催花時,“嘭”的一聲,整輛車猛地朝前沖了一截!

兩輛車,追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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