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醋意心中來

“芊芊,你家王爺未免也太過随意了些,他難道當真看不出那個女子對他藏的是什麽心思嗎?”

常樂忿忿地将筷子插入眼前這盤白嫩包子中,然後擡起來,狠狠咬上一口,兩頰塞的鼓鼓囊囊,還不忘沖芊芊碎碎地念叨。

宋祁這人當真是腦子不好使,常樂使勁咽了咽口中較為幹澀的包子,不由感慨萬千,這玉湘閣不僅風氣不好,就連小小的包砸都沒有她們王府的翡翠包子好吃。

常樂撇撇嘴,想當初宋祁随着恒裕跑到望江樓來,與常樂整整相識足月,他都未曾告知常樂自己淮南王的真實身份。可今夜對着那個姚娘,宋祁這丫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把底細盡數傾吐了出來。

剛剛不願看那二人談天說地、春風得意的面孔,常樂雙眉一抖,轉身拉着芊芊昂首挺胸地上樓去了。芊芊心細,知道常樂喜愛包子,便點了些小菜一并讓人端了上來。

“夫人,您若是當真不願看王爺與別的女子來往,直接和他言明便是了,莫要拿這好端端的包子出氣嘛。”

芊芊杵着腦袋,碧綠色的長袖順着白皙的胳膊滑落,眉頭擰成了一股麻花,小手忍不住上前解救下那枚不幸遭罪的包子。

常樂聽過芊芊的話,忽覺有些不對勁,可再細想,卻又并未發現哪裏不妥。

“人家可是淮南王,他要勾搭誰,豈是我這麽個市井小民能管的?”

常樂徹底沒了胃口,剛剛江恒裕凝視着她的目光至今還像火焰般灼燒着常樂的心口,那人的視線還像當初那般直接,想要什麽全都盡數含在瞳孔裏面。只是常樂不懂,既然他已經選擇了春春,既然他已經選擇了遠離她這個花樓老板,那又何必,何必再拿那種目光吞噬着她的理智和決心?

只聽“咯吱”一聲輕響,屋門被人自外推開,呼嘯而過的夜風随着那人的腳步順勢溢入室內,常樂就着有些昏暗的燈光,擡頭瞪了來人一眼,只以為他是來瞧瞧自己的熱鬧,然後才甘心回去歇息。

誰知,宋祁今夜竟格外地冷淡,渾身由內而外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芊芊接到宋祁的眼神,連忙端起桌上剩餘的飯菜,一溜煙兒跑出門去,臨關門前還沖常樂報以同情的慰問。

常樂剛剛郁結在心,渾身發熱,遂把發帶扯了下來,脫下自己的外衣,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披散的長發為自己扇風。此時望着宋祁沉聲靠近的危險模樣,她這才記起自己如今小露香肩的景象,連忙起身,一邊捂着胸口,一邊向床榻邊上挪去,發出的聲音還有幾分難得的顫抖。

“你……你要幹嘛?”

宋祁瞅着常樂如小鹿般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心底那股沖動再次霸占了他的理智。只見宋祁一伸手,常樂便穩穩地落入那人的懷中,長發徹底散在身後,上身也只着了件櫻桃紅的胸衣,下邊也早換成了一件白色的襯裙。

“為什麽……”

宋祁莫名其妙地開口,眸光黝黑深沉,似乎壓制了滔天的風雨,“為什麽只有我不可以?”

常樂聽得暈頭轉向,可她卻能明确感受到那人眼底濃濃的哀傷,“你怎麽了?”

常樂不知怎的,竟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觸上宋祁的眉間,那人身子一顫,一顆滾燙如烙鐵的珠子落在常樂肩頭,常樂張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明明……已經等了這麽些年。”

“宋……”

常樂還未來得及喊出這個名字,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待她回過神來,那人已将她狠狠壓在床上,絲滑的被面涼得滲人,常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迎上那人如星辰大海般深邃幽暗的雙眸,以及那抹随時要将她吞噬的欲望。

不知為何,那雙壓抑着憤怒與痛苦的眸子,莫名就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的心尖忽地悸動了一聲,然後,輕輕合上了雙眼。

當時的常樂竟然在想,如果是他要,那她可以給。

……

茶香清淡,月光清涼似水,夜色明亮惑人。

月琅阖上眼前的古書,逗了逗窗前仍然活蹦亂跳的八哥,然後慢悠悠踱步到自己的院子中,破天荒地拿了壺酒,坐在屋外的青石階上悵然失神。

月琅自覺是個清淡不拘的性子,什麽苦惱事都從不往心裏裝,只想活得快活自外一些。可最近她卻不時地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只是因為那個人再也不在身邊。

戚常遠腳步匆匆地趕到無妄山時,正巧瞧見月琅那抹纖細的身影,如今已是月過中天,可那人竟還在斷仙崖下不知疲倦地練劍,人影共裳亂,宛若驚鴻。

這是他的師父,師父……

戚常遠沖着那人直直地走過去,可在月琅瞧見他時瞬間含上了驚喜的眸子中,再次迷失了自己。

月琅的聲音是久別重逢的歡愉與輕巧,笑容自唇角蕩漾開來,伴着迷人的月色以及微微坨紅的雙頰,格外美好。

“你回來了!”

戚常遠心口狠狠揪痛,只見他猛地扣住月琅的肩膀,聲音中的痛苦和落寞似乎要把人撕裂開來。

“為什麽?”

月琅望着那人愈發悲傷的眸子,明顯有些不知所措,睫毛忽閃忽閃,卻并沒言語。戚常遠将手拼命收緊,一滴淚卻自眼角滑落,掉到月琅手背上,了無蹤跡。

“怎麽了?”

月琅的聲音有種耐心的溫柔,戚常遠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會被眼前這人輕易擊垮。

“為什麽你要選擇他?”

他的聲音像是沉到了暗無天日的地獄,早已不複平日清朗有禮的淡靜模樣。

“為什麽你要同意做他的妻子……”

為什麽,你要在那封信中寫下二哥的名字?為什麽,你要同意父皇的旨意,選擇做他的妻子?

難道就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徒弟?

所以,我才不能做這東宮之主,我才不能娶你在懷嗎?

月琅似乎被他悲傷的目光驚到,只有些慌亂無措地掙了掙,身子卻還是被那人穩穩撈在懷中,那人的唇瓣毫無征兆地覆上她的額頭,鼻尖,以及飽滿誘人的雙唇,急促淩亂的呼吸落在靜悄悄的夜空中,滾燙地驚人。

月琅無處安放的雙手掙紮了片刻,終究撫上那人寬厚的脊背,輕輕扣住。

戚常遠渾身一顫,這才一把推開月琅,然後自腰間抽出那把象征無妄山弟子的精巧木劍,在月琅驚恐的目光中,狠狠折成兩半,随手扔到一旁的草叢中,轉身大步離開。

月琅,原來,我還是沒有辦法傷害你。

只是今後我這個被發配邊城農桑的落敗皇子,再也不能折一束花放在你窗前,看你笑的比春光還明媚了……

月琅,其實我在乎的,不是皇位,而是你。

幽幽的月光映着地上殘缺的木劍,月琅心底陡然湧起一抹無助與慌亂,眼淚聚在眸中半晌,卻最終一眨眼,自鼻尖落下,滿目清涼。

“樂樂?”

一道溫和勾人的嗓音傳來,常樂迷迷糊糊睜眼,瞬間宋祁那張迷惑衆生的面孔便充斥了常樂的整個世界。常樂正當說些什麽,那人便伸手撫上她的眼角,抹去那滴溫熱的淚水,“又做噩夢了?”

常樂許是剛剛睡醒,根本來不及思索眼前他們二人同榻共眠的要命情景,心頭一酸,猛地勾住宋祁的脖子,貼在他臉側,聲音軟軟綿綿,“宋祁,我難受。”

宋祁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了蜜罐子中,心裏軟成了一汪泉水。

“乖,明天帶你去吃翡翠包子。”

常樂這才滿足地眯了眯眼,将頭湊到在她家王爺面前,大方地“吧唧”一口,然後慢悠悠地爬進被窩,迅速回到了香甜的夢鄉。

宋祁無奈地搖了搖頭,明日起床這人定會忘記自己這般不負責任的作為。似乎想到什麽,宋祁突然唇角一勾,眼中流光溢彩,滿是笑意。

倒也有個法子讓她記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