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莊十三公子一只腳才剛剛跨出家門檻,就意外的接到了莊老爺子打來的電話。

莊老爺子火氣不小:“小兔崽子到哪兒了?”

莊十三公子不惱也不氣,規規矩矩回答說:“正出門。”

莊老爺子在電話裏面嘆了口氣,頗有幾分的無奈:“你個兔崽子。”

莊十三公子抿嘴一笑默不作聲。他之前就察覺到莊老爺子話中有話,大概是還有什麽隐瞞,或者是礙于某些方面的關系不得直說。而如今自己堅持要铤而走險,迫于對晚輩的疼愛之情,莊老爺子算是被他逼上了梁山。

果不其然,緊接着下一句就聽見莊老爺子說:“你小子先別着急走,這有個電話號碼你記好了,跟人家聯系好了再過去。要不然你就算死在山裏面都沒人找得到。”

莊十三公子勾唇一笑,調侃道:“老爺子隐藏得夠深。餘山裏面還同電話?不是跟外界都沒有任何聯系?”

莊老爺子被他打臉啪啪的,當時就有些不樂意了,扯開了嗓子大聲教訓孫子:“你當現在還解放前啊?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二十一世紀懂不懂?特朗普都能諾貝爾獎提名了,人家山裏人憑什麽不能用電話?”

莊十三公子聽完險些沒笑岔了氣,簡直太可樂了!老爺子懂得夠多的啊,完全是緊跟時代潮流,一點兒都不帶落後的。登時便覺得,看來莊老爺子前些日子曾經跟他提到要弄什麽掃一掃付房費的事,估計也不是說說而已。

“成成,您老說的都對,是我愚鈍了。您剛才說的那個電話號碼是什麽?”

被孫子一提醒莊老爺子才想了正經事,磕磕巴巴将號碼念了出來。

莊十三公子在手機裏存下了個八位數的電話號碼,以及號碼主人的姓名:蒙天元。

心說:還真挺複古的。

莊十三公子問:“那人該不就是您說的年輕時候認識的吧?怎麽也沒有個手機號碼?”

莊老爺子又開始有點不待見他:“基站你給人家安啊?”

“我還真沒那本事。”莊十三公子碰了一鼻子灰,揉了揉鼻子頭不再廢話,“那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啊爺爺。”

Advertisement

莊老爺子心裏面再不樂意,還是不忘細細叮囑了孫子一番,同時又勸了句:“黑燈瞎火的你也摸不過去,你要是真想去還是等天亮了再說。”

“早一分鐘早一分希望。天亮之後您直接報警,有消息電話聯系。”

挂斷了電話莊十三公子心裏盤算着自己帶的裝備,快步朝娘娘廟方向而去。

******

按照陸璐最開始的設想,既然她們沒有奪門而出的本事,那當下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假裝糊塗。肚子左右算是填了個大概,再好好休息一晚上,等到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

卻怎麽也沒想到竟然……

她直勾勾的瞪着江淑芬消瘦背影,腦子裏面暗暗琢磨到底是什麽地方出了纰漏。

不一會兒的功夫江淑芬懷裏抱個草編的小筐重新折了回來。面上帶着柔和的笑說:“我看你們兩

個小姑娘一路過來遭了不少的罪,還是先擦點藥再去睡吧。”

說着話,江淑芬又從草筐裏掏出了個黑灰色陶土罐子,看上起髒髒舊舊的很是有了些年頭。

陸璐覺得心有些暖,連忙道謝。她先前神經一直處于繃緊狀态,一路之上磕碰出來的傷口自己都忘記了,別人卻還能替自己記得,多多少少有些感動。感動之餘開始自責——或許江家人根本就不是壞人,他們只是看起來有些怪、有些兇而已。畢竟山裏人長年累月和野獸打交道,行為舉止和城市人相比自然不大一樣。

自己剛才确實是有些大驚小怪……

江淑芬低垂着頭,雙手用力擰開陶罐,一股子嗆鼻的味道撲面而來,嗆得徐夢瑤一個趔趄,急匆匆用手捂住鼻子,皺着眉頭小聲抱怨:“這是什麽啊,真難聞。”

陸璐也覺得這味道确實挺難聞的,強忍着不表現出來,微微皺眉瞪了眼徐夢瑤。

她們兩個的反應又惹來江家父子一頓哈哈大笑,這一次甚至連江紅秋都好奇的湊上前,“呸”的一聲,惡狠狠的朝兩個人做了個鬼臉。

陸璐下意識的一撇頭,心裏面打了個突突。

她發現女孩的目光中射出仇恨的光,似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剝了般。

“紅秋!”江紅惠弱弱的叫了一聲,上前将女孩攬到自己懷裏,離開是刻意掃了一眼陸璐,絲毫不掩飾目光中的嫌惡。

江家一家人之中似乎只有江淑芬一個是友好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在那坨黑乎乎的藥膏裏面攪了攪,挖出了一大團,提陸璐塗抹在手臂破皮紅腫處。

一抹清清涼涼的感覺瞬間沁入皮膚,每一個毛孔都變得妥帖舒服。

江淑芬笑着解釋說:“山裏面不比外面,沒什麽東西。這些都是用家裏人親手摘的草根熬成的,味道雖然不好卻管事。你們今天睡上一覺,明天早上醒了包好!”

說完她又挖了一大坨塗到了徐夢瑤手臂上。

陸璐越發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了,嗯吶嗯吶一個勁兒點頭。

兩個女孩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還有不少的擦傷、撞傷,到底是當時大老爺們的面不方便,江淑芬便讓陸璐将陶土罐子抱回房間自己上藥。

她小心翼翼的将罐子塞到陸璐懷裏面,粗糙幹癟的手指擦過陸璐的手心,觸電般的酥癢。而

後……

幾乎是在頃刻間,陸璐敏銳的察覺到,陶土罐子的底部隐藏着另一種格格不入的觸感。異常的熟悉。

她猜測,那應該是紙張。

江淑芬趁着将罐子交到自己手裏面的機會,塞字條給她?

陸璐的瞳孔瞬間擴大,她看到江淑芬麻木着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臉上皺紋堆積好似綻放的大麗菊。

她說:“兩個孩子累了一天了,應該早點休息。”

她又說:“浩春,你帶她們回屋。”

眼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變成了默片時代的電影膠片,一幀一幀平緩的按照本該的瞬間呈現。

陸璐木然跟在徐夢瑤的身後,腦子裏面翻來覆去的都是一件事情——江淑芬真的給自己遞了紙條,紙條裏面寫了些什麽,她為什麽要遞給自己,難道是為了提醒自己寫什麽呢?

她茫然若失的走着,直到腳底傳來“吱呀吱呀”危險的聲音才醒轉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徐夢瑤不放心的扭過頭,提醒說:“陸璐,小心點腳下。”

陸璐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是江浩春正引導着她倆去睡覺的房間。

剛開始在林中發現石屋的時候陸璐并沒有太仔細觀察,而今才驚訝發現它竟然是說不出來的大。

轉過一條狹長黑暗的通道,先前廚房裏的火光基本上便看不到了。

陸璐扭頭張望,黃土火爐旁邊江景順慢悠悠抽着土煙,江淑芬正在縫補一件破破爛爛的舊衣服,江紅惠背對着她們,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麽。而那個令人恐怖的江紅秋……

江紅秋,她人呢?

還沒等陸璐往深處想,那神秘的一家人就徹底從她的視野裏消失不見。

領頭的江浩春高舉着一盞油燈,微弱的火焰不過豆丁大。昏黃的燈光打在凹凸不平的牆面上,映射出千奇百怪的影子,張牙舞爪的如同從地獄中走出的鬼怪。

陸璐打了個哆嗦,覺得心髒也随着那瘆人的鬼影微微顫抖,大腦裏不受控制的瘋狂湧出各種各樣恐怖血腥的畫面。

他究竟是要把她們帶到什麽地方?

這座林間石屋到底隐藏着什麽樣的秘密?

江淑芬為什麽要偷偷塞給自己紙條,紙條上面究竟寫了些什麽?

還有就是……

陸璐不知道為什麽她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總擔心還會有什麽恐怖的事情發生。

甚至……

不止一次她的腦海中浮現出同一個想法:如果當初她們兩個人沒有敲響石屋的們,那麽将會怎麽樣呢?

走在前面的徐夢瑤忽然“咦”的一聲,忽然停下腳步,頭猛的擰向後方,面孔蒼白如鬼。

陸璐被她吓了一跳,連忙問:“怎麽了?”

徐夢瑤的聲音打着顫兒,都快哭出來一般:“璐璐,有人摸我~~~”

“摸你哪兒了?”陸璐就是一驚。

徐夢瑤癟了癟嘴:“脖子,後面。”

脖子,後面?

陸璐的心抖了抖,她一直緊緊的跟在徐夢瑤後面,如果說有誰可以摸,那麽除了她之外再無其他人。但是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保證,她并沒有。別說沒有,就是連個念頭都沒動過。

“別瞎想,沒有人摸……”陸璐斬釘截鐵回答說,最後一個“你”字還沒來得及脫口,後脖梗子就是一涼。

不是涼風的吹拂,不是冰雪的驟冷,而是被人用冰涼的手指所輕輕撫摸,皮膚與皮膚相互摩擦,絲絨般柔和的觸感,如同是情人般的愛撫。

這種感覺一觸而逝。

陸璐後脊梁骨瞬間被激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手一哆嗦陶土罐險些滑落,沒來得及說的話硬生生的憋在了喉管裏。

這是……有人在背後摸她?

陸璐猛然回頭,黑黝黝的背後空無一人。

然而剛才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不會有錯,确實是有人偷偷摸了自己一下。

陸璐的心髒“咯噔”了一聲。

那個摸自己的人究竟是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