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活祭（三）
在後山上，在深深的地底下，牲畜流出的血跡開始慢慢蔓延，向上滲透，一點一點，來到了那個黑色的棺材邊，再好的木頭在水裏都會泡開，這血水似乎有生命一般，不斷地向裏面吸引着它們的軀體流動。
棺材板裏，二狗子失去了呼吸的軀體還沒有涼透，他的手指上滿是斑斑血跡和木屑，他的臉上有滴落的血正緩慢地滑落。
二狗子遺傳自自己那個美麗卻悲慘了後半生的母親的漂亮桃花眼失去了他活着時的美麗，微微充血，眼珠子微凸，還殘留着臨死前的不甘、不願、不滿以及刻骨的仇恨。
而埋葬下棺材下的血水真是感受到上方棺材裏滲出的戾氣怨氣這才會産生這樣的異象，人降異象必有禍事發生，可惜，山腳下的村民毫無察覺，依舊過着自己愚昧麻木的生活。
老村長腿腳不好，即使有自己兒子攙扶着，回到自己家裏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把自己兒子趕去查看田裏的莊稼後，心情舒暢的老村長從自己的櫥櫃取出酒來，就着花生米美滋滋地小酌幾口。
一想到那個小混混會死無葬身之地，老村長心裏就是一陣快意，叫你當初敢忤逆我的話，現在你就在山上好好陪着你那個同樣不聽話的娘吧。
喝完酒，有了睡意的老村長躺在炕上，蓋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做起了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那個美麗得讓他心動的女人。
睡得正香甜的老村長并不知道，自己按照那本祖傳的玄學道術祈求風調雨順的活祭根本不是什麽正道，而是失傳已久的煉制厲鬼為己用的邪魔外道。
山下村後山人傑地靈，又有香火旺盛的山神廟鎮壓着，這才沒有讓村長一家子這幾代人不斷作死，搞出個只要村子裏出現了什麽問題就活祭，幾代下來，要不是有山神鎮壓保不準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但是，随着時間推移，山神廟外的山包，已經有了數十個之多，在強大的人也會有力竭之時，山神亦是如此，如同風燭殘年的老人勉強護着山下曾經真正淳樸過的村民的後代。
山神這麽努力，也架不住村長作死。
為了發洩自己心裏那曾經龌龊的想法和報跛腳之仇，老村長看那本依稀能夠看得清字樣的書本上有讓鬼魂都不得安生的法子，早就在那些棺材釘裏做了手腳，找了特定的穴位來進活祭，還稍微減少了那藥的分量，就是為了讓那小兔崽子在恐懼和折磨中失去，來清除自己心裏的那股子氣。
現在氣是出了，睡得香甜還打着鼾的老村長可不知道，這書本上的這個法子是用來折磨鬼魂的，只有鬼魂戾氣大了，才能夠煉制出最強大的厲鬼----鬼王。
山下村過着自己寧靜的生活，哪裏知道，在那土地下，泥土的血液全部鑽進了這副棺材裏，喝足了血和這篇土地鎮壓着的其他怨氣後，二狗子終究還是睜開了那雙鮮紅的眼眸，帶着滿身的戾氣和怨，降臨人間。
“你們都該死，都得死。”
搖晃着身體，二狗子一步一步，就這樣走下了山，就着月色，來到了村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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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天的一切，即使過了許久，二狗子仍然能夠想起那些個村民看着自己又回來時恐懼得說不出話的樣子，也記得自己是如何用自己尖利的爪子瘋狂的屠戮着這個村子裏的所有生靈，他是如何享受着鮮血噴灑到身上的感覺。
“鬼啊！”
“救命啊！”
“不要殺我們，求你了！”
“啦~啦~啦~”
哼着幼時母親曾經給自己唱過的歌，二狗子拿着火把把一間間農舍點燃，踩着曾經毆打過他，傷害過他的人的屍體。
“怎麽會，你怎麽可能會死而複生？”
被放到最後的老村長拿着鋤頭，手顫抖着，他的腿剛剛被燒掉的木頭砸中，困在房間裏，根本逃不了。
“就是你，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
盯着村長有着六指的右手，二狗子終于想起了那天他看到的那禽獸的右手也是六指，這個人必須死。
二狗子身子一晃，一瞬間就來到了村長的身後，一伸手，本來想捅向胸口的手再看到老村長眼睛裏雖然有着恐懼卻也有着解脫的神色，臨時改變了想法，轉為抓向老村長的腳，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幹淨利落地挖掉了老村長的膝蓋骨。
“啊啊啊！”
二狗子甩掉自己手上的血跡，低頭看着失去了膝蓋骨後站立不得如同死狗般趴着的老村長，心裏的怨氣終于消散了些，“殺了你根本就是髒了我的手。”
說完，甩開拉着他褲腳的手，踩着已經燒過來的火焰，離開，身後是老村長被火焰吞噬時發出的慘叫聲。
一夜之間，一個村莊全部葬身火海，人人都說是厲鬼報複，山下村就此成為了不可言說的地方，從地圖上消失，同時也消失在了其他人的腦海裏。
大仇得報的二狗子不知道何去何從，選擇回到了埋葬着他屍體和他母親的地方，等待着。
老人曾經說過，好人有好報，惡人自然也會下地獄，殺了這麽多的人，還成為了這副鬼樣子，在二狗子的眼中就是要被抓起來下地獄的。
于是，他在這個山上一直等待着，等待着，一直都沒有等到所謂的鬼差。
直到有一日，二狗子再給自己和母親換了一塊看得清楚字跡的墓碑後，一個才剛剛出生沒有多久的，名叫433自稱系統的小辣雞找上了他，開始了以後奇妙的旅行。
【叮！二狗子你好，我是433系統，是主神的手下，只要跟我走，美女萬千任你選，甚至完成積分成就後就可以見到主神，提出任何願望。】
雖然不明白這些個男性對于漂亮的女性為何如此癡迷，但是并不妨礙活學活用的433用來誘惑自己新找上的宿主。
“……”
正在石頭刻字順便磨爪子的二狗子有些新奇地看着從天上飛過來的一個發着光的光溜溜的雞蛋，在他的面前上竄下跳。
這小東西，長得真像他死前吃的那個雞蛋，想着還有點餓了，二狗子摸摸肚子。
【二狗子？】
看人沒有回應，以為自己差錯名字的433趕忙又去看了遍這個世界的資料，沒錯啊，怎麽不理人。
卧槽，不會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傻了吧。
按照二狗子這個名字查詢，只能夠知道二狗子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被活祭，才變成鬼的433不禁擔心起來，可別是找了個傻的吧。
“我已經死了，還有我不叫二狗子，謝謝。”
一聽到二狗子這個名字，林涵就條件反射般的皺眉，眼睛紅光閃爍，以前那樣沒沒有用如同廢物般，渾渾噩噩度日的生活他不想再被人提起，他不喜歡。
【二狗子，跟我走吧，我能夠帶你走上人生巅峰！】
自認為出了一個正常的人都無法拒絕的433系統驕傲地挺起自己的小胸膛，開始幻想起自己帶着宿主走上人生巅峰，在一衆小系統中指點江山的樣子。
“不了，我要去投胎，請不要叫我二狗子。”
成為了厲鬼，不敢到處亂走，就怕自己會發狂的二狗子渴望自己以後能夠投胎，去看看不同的風景和景色。
【二狗子，跟我走能夠爽遍各個世界！】
系統急了，怎麽有這麽不懂事的人，前輩們不是說随便說幾個宿主就會乖乖聽話的嘛，怎麽這個村夫就不一樣？
“……”
已經糾正了好多次433不要叫自己二狗子的二狗子一瞬間無話可說，默默按捺住自己想要動手的欲望。
【二狗子，只要你……啊……】
二狗子冷靜了幾十年的腦子一熱，抓住這個浮動的小圓球丢到地上就是一頓踩，陰恻恻地說道：“都說了不要叫我二狗子了？滾？！”
【那我……叫……你什麽？】
被踩得火花四濺的433留下了屈辱的眼淚，機械音都變得卡卡的，你又沒有告訴我你的真實名字，這個世界又查不到你的其他名字，我能怎麽辦啊，我也很委屈的好嘛。
“我……”厲鬼恍惚了下，連腳下的433逃跑的也顧不上了，腦海裏蹦出了他母親在世時曾經趁着他睡覺，偷偷喊他的名字，是那樣的溫暖，“林涵，我叫做林涵。”
林涵是嗎，你給本系統我等着。
好不容易逃離了眼前這個大魔王腳底的433飛到半空中，掏出自己看着自己剛剛從主神那兒保養好，本該光滑潔白的雞蛋身上留下了一個碩大的腳印，氣得又是一陣火花四濺。
433調出自己的工作協議書，在宿主一欄寫上了林涵後，發光小雞蛋就一頭撞上了林涵的腦袋。
哼，敢這麽對我433，你這個村夫，你給我等着，讓你看看我433的本事，走你！
“！”
剛剛回神，以為系統瘋了要跟他同歸于盡的林涵還沒有來得及防衛就被系統鑽進了腦袋裏，之後就是眼前一白，徹底失去了意識。
433你敢暗算我，你給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