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許是顧勁的反應實在奇怪,孟長安竟然好奇地撩開車簾往車窗外看去,也不知看到了什麽嘴角竟然勾起了一絲冷笑,秦綿跟着看過去,只見一對男女正站在侯府門前做依依惜別之态。
邵思岚今日本來是受了梁婉華的邀請來長寧侯府做客的,正好碰上梁明澤下午也在府裏,就在梁婉華的“撺掇”下與他見了面,訴了訴衷腸。在侯府逗留了半日,眼看天色漸黑,梁明澤親自送她上馬車,還在馬車前對她溫聲細語,癡纏了許久,弄得邵思岚一張俏臉都染上了春色。
梁明澤把邵思岚送上馬車後就轉身回去了,并不知道自己剛才對邵思岚的柔情蜜意都被別人觀賞了去。秦綿本來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戲,誰知這時一陣狂風撲面而來,她反應極快地閉上眼睛,但還是有微塵吹進了她的眼睛,那種灰塵摩擦的不适感讓她控制不住的落淚。
秦綿忍不住用手去揉,一雙眼睛頓時通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
一條帕子落在她的懷裏,秦綿止住動作一看,上面的花樣素淡得很,只繡了點梅花。
“哭什麽?軟弱。”孟長安的訓斥聲在耳邊響起,秦綿張了張嘴想解釋自己是迷了眼睛,對上他一雙冷眸又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多謝督主。”秦綿用帕子揩了揩眼淚,眼睛好受了許多。只是用髒了的帕子她卻不知該不該還給孟長安。
“不必了,你留着吧。”孟長安見秦綿聽了自己的話神色一松,把帕子收進了衣袖中。也不知為什麽,剛才看見她的眼淚時,心頭那種焦躁不耐的情緒頓時一掃而空。
“你那夫君可真有本事。”孟長安冷冷一笑,諷刺之意不言而喻。
大夏朝民風開放不假,但梁明澤已經娶妻卻還當街與未婚女子拉拉扯扯,實在是不像話。
秦綿低頭不語,如果上一世不知內情或許她還會傷心難過,但如今,她只想将父親救出來,盡快脫離侯府。
見她又難過的低了頭,孟長安不耐煩地一甩袖子。
“顧勁,還等什麽,繼續往前走。”
他們停在這裏的時候,邵思岚的馬車已經走遠了,秦綿擡頭,只能看見孟長安冷凝的側臉。
她思慮着開口:“督主,還請您将妾身送到西邊角門,侯府的人并不知道妾身今日不在府中。”
孟長安果然轉過頭目光森然地盯着她:“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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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秦綿乖乖點頭,他才又對外吩咐了一聲,馬車繞過了侯府正門向西側角門而去。
秦綿看着他帶着薄怒的俊臉,也許是錯覺,她總覺得孟長安似乎對她極為有耐心,就在她心神恍惚盯着孟長安發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在了西側角門處。
“看夠了嗎?”一身低沉微啞的問話讓秦綿瞬間回了神。
她連忙低下頭;“督主恕罪。”
聽說孟長安最忌別人盯着他的臉瞧,尤其是女子,秦綿此舉可謂是犯了大忌諱。
孟長安看着她的發頂神色晦澀難明,半響他輕吐一口氣:“罷了,回去吧。”
秦綿如同得到了赦令,立刻起身扶着冬枝的手下了車。随後站在車邊對馬車裏的孟長安微微一福:“督主,今日的事給您添麻煩了,等妾身找好了宅子,就将家人接過去。”
車簾掀開寸許,露出孟長安俊逸非凡的側臉,他聲音微冷:“随你。”
秦綿摸不準他的态度,繼母和弟妹住在孟長安的私宅中也不是長久之事,更怕給他沾惹什麽不好的謠言,是以她才會有剛才那一番話。
她微微抿唇,欲将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還給他,手剛剛碰上繩扣,就被孟長安一聲呵止了:“披着,你若凍死了,本督豈不是白忙一場。”
這半日來,秦綿似乎已經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因此也不以為意地放下了手,只低聲道了句謝,就與冬枝和青桃一道從角門處進了侯府。
孟長安瞥着她的背影,想到那袅娜纖弱的身軀正裹着他的披風,目光中又多了幾分熱度。
馬車駛出很遠,直至看不見影子的時候,角門邊上的窄巷中走出一個鬼鬼祟祟地身影,身材瘦小,佝偻着背,正是陳氏一直派來盯着秦綿的劉婆子。
劉婆子并不知道今日秦綿出了府,她前兩天撿了一只水頭不錯的镯子,今天傍晚偷偷溜出去賣了,回來的時候碰巧遇上了孟長安送秦綿回來。
劉婆子認得東廠的裝束,慌忙躲進了牆根處的幹草堆裏,這才沒被發現,不過秦綿從孟長安的馬車上下來,她可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離的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麽,但天色漆黑秦綿從一個太監的馬車上下來,又偷偷摸摸的,想來兩人必是見不得人的關系。
劉婆子興沖沖地到了陳氏的榮輝堂,說自己發現了秦綿的秘密,果然很快就被陳氏喚了進去。
“你說秦綿是坐着那閹,孟督主的馬車回來的?”陳氏本來張口又想說“閹人”兩個字,但想起上次兄長告誡她的話,又咽了回去。
“正是,夫人,奴婢親眼所見,孟督主待少夫人極為親厚,少夫人身上的披風一看就是男子的,應該就是督主給的。”劉婆子為了讓陳氏相信自己,把披風的事拿出來說。
陳氏咬牙切齒道:“好你個秦氏,真是個狐媚子,連個無根的人都能被你勾得憐香惜玉起來了。”
宋嬷嬷在一旁道:“夫人,看來這秦氏真是搭上了孟督主這條道了,往後恐怕要欺到您頭上來了!”
陳氏冷哼一聲:“她敢,聽說秦家今天已經被抄沒了,她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還妄想霸着澤兒正妻的位子,我看她也只配伺候一個太監了。”
宋嬷嬷應和道:“就是,聽說太監都有那些個折磨人的嗜好,就讓她好好受着吧。”
陳氏臉色陰沉:“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讓她整日礙我的眼,更何況若真讓她搭上了孟長安,只怕我們侯府就要遭殃了。”
宋嬷嬷遲疑:“夫人,您是說……”
陳氏令她附耳過來,低聲吩咐了一句,宋嬷嬷臉色驚駭道:“夫人,萬一被那位孟督主知道了?”
“怕什麽,不過是一個玩物,能有多上心,太監又沒那物事,還能動真感情不成?你就照我說的去做,謹慎些,別露了馬腳。”
見陳氏主意已定,宋嬷嬷只得應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