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顧烨冷漠的看着面前故作鎮定地女子， 這般矯揉造作當自己眼瞎嗎？方才那披風明明是自己拽着的， 見自己過來故意松開。
穿着單薄的舞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真是為了博寵身子都不顧。
冷聲開口：“滾。”
何嫔擡起頭來，滿臉的不可置信，在未擡頭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的是唐瑛， 現在自己撞進皇上入深淵般的眼神中，突然覺得臉上一熱， 急忙低下頭捂着臉離開。
前幾日皇後說， 皇上習慣每年初雪都來菱華殿。自己便早早的排了舞， 只盼在初雪是能得了皇上青眼，現在都沒了， 還丢了那麽大的臉，只覺得還不如死了算了。
何嫔的貼身宮女見自己主子離開，急忙撿了地上的披風，尾随何嫔離去。
唐瑛看着前面嚴肅的顧烨， 身旁的宮女早就退了下去。所幸無人，唐瑛伸出手來拉住顧烨的披風：“皇上可是想起答應嫔妾的事？嫔妾好生開心。”
顧烨見到唐瑛笑的開心，這才勾起唇角：“朕說不是，敢問唐嫔娘娘又惦記上什麽東西了？”
唐瑛松下拉住披風的手， 轉過身子往梅樹走去：“嫔妾什麽都不想要。”唐瑛指尖拉住梅樹的枝丫， 仔細欣賞。察覺身後的人跟了上來，手上一松， 枝丫上的雪花頓時掉下。
顧烨來不及反應，就将唐瑛拽入懷中， 猛地裝在顧烨胸口，引得唐瑛心神蕩漾，睜開眼睛只看的見如刀削過的下巴，唐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到樹枝上的雪花全部落下，顧烨才松開唐瑛。
“可消氣了？”顧烨轉過身子，看向旁邊的梅樹，選定一顆才走上前去，折斷一支最好的梅樹枝，走到唐瑛面前：“朕沒忘，不過是逗逗你，氣性這般大，嬌氣包。”
唐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梅花枝，又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方才的舉動在面前揮之不去，只覺得心中暖烘烘的。
顧烨見唐瑛眼框紅紅的，不明所以，開口道：“若是你覺得不夠，明日朕讓你在庫房挑上幾件如何？”
耳邊的聲音柔和得很，唯恐自己不高興，唐瑛走上前一步，仿佛用盡全身力氣将顧烨抱緊。
心中忍不住大膽的想，顧烨，若不是皇上，唐瑛就放心大膽的愛上你可好。
Advertisement
顧烨擡起手，拍了拍懷中女子的後背，雖不知為何，只希望她好受些。
*****
是夜，屋內的炭火燒的啪啪作響，唐瑛沐浴出來，就見顧烨靠在軟榻上看着手中的書本極其認真。
“咳…”唐瑛故作咳嗽才引得對面人的注意，裹了裹身上的單衣，示意點扇她們退出去。
“皇上，嫔妾認為您手中的書冊沒有嫔妾好看。”唐瑛就站在原處同顧烨說話，也不上前。
顧烨只好放下手中的冊子，走到唐瑛跟前：“又怎麽了？”顧烨準備牽着唐瑛往前走，哪知唐瑛身上的單衣飄然掉落，只剩一件煙青色的肚兜，和一件同色的亵褲。
雪白的肌膚，在燭火的照映下，勾的人心神蕩漾。衣裳下的若隐若現，顧烨只覺得自己鼻尖噴出來的是火。
眼神微暗，考慮到屋內雖暖但也不能這般放肆。彎下身子将地上的衣裳撿起，披在唐瑛肩頭，笑着開口：“時辰還早，見到朕就這般迫不及待？”
唐瑛順勢将細白的胳膊搭在顧烨肩頭，衣裳自然又滑落了，開口道：“皇上覺得嫔妾與今日的何嫔那個更好看。”
顧烨失笑：“你這般舉措，難不成是為了與何嫔一較高下？”
“是又如何，皇上今日在嫔妾這裏，那便是嫔妾一人的，皇上只能說嫔妾一人好看。”唐瑛踮起腳尖，碰上那讓她忍不住快要沉迷的薄唇。
顧烨不再做君子，将人摟住，指尖的觸感，讓顧烨猶豫不得，抱起唐瑛往床榻走去。
情到深處時，顧烨挑開唐瑛額間打濕的碎發，湊上前去親吻那裝着自己的眼睛。沙啞着喉嚨開口：“朕并未碰過她。”
唐瑛挂在顧烨肩頭的手臂，動了動，随後臉上露出笑容，帶有幾分喘息的開口：“那嫔妾便是贏了她。”
屋內又重新想起了暧昧的聲響，門口的王德全吩咐小太監們将水擡了回去，等會再重新端上來。
*****
醜時，唐瑛靠在顧烨的臂彎下睡得香甜，聽見外面有些許吵鬧，還未睜眼就有一雙大手将自己眼睛蓋住，又放心的睡了過去。
再次驚醒，睜眼只見顧烨早已穿衣妥當：“皇上這麽晚要去何處。”
顧烨走到床榻前坐下，擡手替唐瑛攏了攏被子：“華羽宮傳來消息，喬貴人突然發動，朕去看看，你先休息。”
唐瑛從錦被中伸出的手來，握住外面有些涼意的手：“皇上先行一步，嫔妾随後便來。”見顧烨準備來口拒絕，繼續開口道：“嫔妾與喬貴人交好，先前因為嫔妾，還害得差點落胎，嫔妾放心不下，想親自去看看，皇上允了嫔妾可好？”
顧烨知曉唐瑛堅持那就是一定要去的，點點頭：“夜間路滑，你慢些不急。”
對着唐瑛說完站起身子，眼神瞥向一旁伺候的點扇：“服侍你主子穿衣，夜間涼，多穿些。”
“是。”等皇上離去，點扇才取來衣裳為唐瑛穿衣。
“不是還要半個月嗎？怎麽突然發動了。”唐瑛站起身子，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腰肢，蹙着眉頭問。
點扇手中不停歇，将唐瑛的衣裳穿好，扶着唐瑛坐到梳妝臺前：“奴婢也不太清楚，方才外面下着大雪，芳雨傘都沒帶，就這樣頂着風雪跑過來，說喬貴人發動了。”
唐瑛從頭上取下兩支珠釵，站起身子：“走吧，你讓小全子去查查，可是有什麽腌穢之事。”
“是。”點扇将披風披在唐瑛身上，扶着走到門口，綠蕪早早拿着油紙傘在門口候着。
“娘娘慢走，綠蕪路上地滑，你們仔細着點。”
“知曉了，點扇姐姐放心吧。”等唐瑛他們走後，點扇才轉過身子，讓小太監叫來小全子。
****
聞德音見唐瑛彎着身子準備行禮，急忙出聲：“唐嫔不必多禮，坐下吧。”
“謝皇上，謝貴妃娘娘。”唐瑛看了看上面一眼不發的顧烨，還是規矩的行了禮，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聽着裏屋依稀傳來喬嫣然壓抑的叫聲。
唐瑛不禁捏緊手心，心中默默為喬嫣然祈禱平安。宮女們跑進跑出，手中端着的水盆清水進去，紅水出來。
天色慢慢泛白，顧烨在卯時便去上早朝，現在只剩惠貴妃與唐瑛守在華羽宮，唐瑛擡起來手，壓在快打出的哈欠。耳邊出來時有時無的小孩哭聲，随後穩婆驚喜的聲音便傳了出來：“生了，生了。”
驚喜的聲音還未持續多久，便傳來丫鬟的哭泣聲，唐瑛與聞德音對視一眼，眸中透着擔憂。
芳雨從裏屋趕了出來，跪在聞德音面前：“貴妃娘娘，求您救救主子吧，主子大出血了。”
聞德音沒有回答芳雨，急忙示意魯太醫她們進入産房，轉過頭來對着王德全開口：“王公公還請你去殿前守着皇上，怕是有些…”不妙。
“是。”王德全彎着身子退出去，心裏也替喬嫣然捏了一把勁，喬貴人他沒多大的印象，只依稀記得是個帶着書香氣的女子，身上散發着恬靜美好，只盼能跨過這關。
聞德音穩定心神，看着下面的芳雨：“孩子怎麽樣了。”
芳雨擡手抹了抹眼睛，沙啞着聲音開口道：“太醫說四皇子平安，只是在母體憋了太長時間，身子有些弱，日後要精心養着。”
芳雨的話，讓唐瑛垂下眼簾，轉過頭瞥向內室，心裏像是壓着一塊石頭，悶得難受，指尖不知覺撫到自己的小腹。
*****
喬嫣然還是沒有挺過去，第二日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起來吃了一碗粥，吩咐宮女叫來皇上。唐瑛到時，顧烨剛從內室出來，見到唐瑛的那一刻，倒是不驚訝。
薄唇輕啓：“喬嫔讓你進去。”
只一句話唐瑛就明白，喬嫣然經過一場生死才換來皇上一句喬嫔。點頭示意，壓住心中的苦澀捏捏手心，定神一番才走進屋內。
“日後有的是時間相聚，怎麽今日就眼巴巴的讓宮女叫了我過來，身子可好受些。”唐瑛走到床榻邊，握住放在錦被上的手。
“好受多了，唐瑛，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蒼白有因缺水有些幹裂的嘴唇努力勾起，期待的看着面前的唐瑛。
唐瑛不敢看，微低着頭，咽下喉嚨中的哽咽：“什麽事都等你好了再說，你先好好休息。”
回應唐瑛的是那滾熱的淚水，燙着唐瑛的手背想縮回，卻又僵硬在原地。
“我怕是堅持不住了，可是我唯有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孩兒。在宮中我只信你，你幫幫我可好。”喬嫣然是後宮中為數不多看的清楚的明白人，這還是唐瑛第一回聽她求人。只覺得眼眶中泛酸，唐瑛深吸一口氣，将未出眶的眼淚逼回。
開口道：“你若養好身子，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唐瑛，你知道我在說什麽，你若不答應我就算死去也不會瞑目的。你便應了我，他以後便是你一人的孩兒，你要是不想，不必讓他知曉有我的存在都行。”喬嫣然的眼淚止不住的砸在唐瑛手背，亦是砸在唐瑛心頭。
喬嫣然急着繼續開口：“不需要你争着什麽，只要他能平安長大成人，做一個閑散王爺便好，唐瑛…”語氣中慢慢的哀求。
唐瑛低着頭合上眼睛，眼眶中的淚水最終還是慢慢滑落。重重的點頭，心髒像是堵住了，壓得唐瑛喘不過氣來，卻又努力展開微笑看向喬嫣然，淚水滑入口中，鹹鹹的，帶着澀意開口：“我會将他當作自己孩兒，你也還是他的生母。等他記事了，我便日日跟他說你的事，還會告訴他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
聽着唐瑛的承諾，面前的女子放下了心頭重任，身子松懈了下來，軟綿綿的靠在床榻邊，眼中的淚水滑到鬓角處消失不見。
虛弱的看了看周旁的的一切，眼神開始慢慢渙散，看着面前虛影的唐瑛，臉上露出美好的微笑，最終喃喃道：“唐瑛，謝謝你。”若有來世，我定會報答你。
握着唐瑛的手滑落，唐瑛失魂的跌坐在地上，眼眶中極酸也掉不下淚水，伸出手來搖了搖靠在床榻上的女子：“嫣然，嫣然，你醒醒，你若是不醒，你的孩兒會這宮中受到排擠，你知道沒有母妃的孩子有多吃苦對吧。”你醒醒…
唐瑛坐在地上麻木的繼續開口。
“唐嫔娘娘，主子去了。”芳雨的話喚回唐瑛，看着跪着的芳雨，眼淚像豆粒般掉下，唐瑛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