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遷墳(下)
劉五妹聽到此言,感覺半信半疑,好久沒有說話,時而想到鄭順順考上清華大學不容易,時而想到鄭順順不想當副縣長很反常,時而想到廖蕙蘭清純言笑,時而想到葉再生威望以及剛才所言……猶豫煩亂,逡巡不決。葉再生欲言又止,含笑打量劉五妹,讓劉五妹感覺很不自在。劉五妹又無奈又着急,突然轉向葉再生說:“順兒曾祖母墳墓不好,很可能就是那裏出問題!”
“誰說不好?”
“自己看,沒人說。”
“在哪裏?”
“在我家對面那座山背面,那裏總共有三座墳墓,最高那座。”
“嘿嘿……”
“你笑什麽?”
“五妹子,順順不當副縣長,您便想折騰祖宗嗎?”
“此話怎麽說?”
“我走過汀溪鎮每座山,到過全鎮每座房子,看過山上所有墳墓,選出汀溪鎮十大風水寶地,其中兩大風水寶地便是您剛才所言兩處。”
“我不信,你有沒有看錯呢?”
“看過很多遍,不會錯。”
“縣長來我家時,順兒聽說日後可以當副縣長,偷偷高興好多天,至今不到四年,卻發生天翻地覆變化,不是風水問題,那要怎麽解釋呢?”
“五妹子,這個不用解釋,您趕快回去,別折騰祖宗吧!”
“不,不……祖先風水肯定有問題,清華大學畢業不當副縣長,只想當奴才,這是什麽話啊!”
“五妹子,您不知道:工人是老板奴才,副縣長是縣長奴才,縣長是省長奴才,狀元是皇上奴才……可謂自古奴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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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奴才有很多花樣,當副縣長才夠體面啊!”
“您……還是回去吧!”
“不,我還沒有說完呢!”
“還想說什麽?”
“順兒曾祖父墳墓不好,你去幫我看看,有必要就遷走!”
“哎呀!您……先說說在哪裏吧!”
“順兒曾祖母墳墓斜對面那座山上。”
“是左邊斜對面,還是右邊斜對面呢?”
“右邊。”
“我到過那裏,可是印象不深。”
“‘再生父母’,你高擡貴腳,走到那裏看看,便知道情況,很可能就是那裏出問題!”
“好,好……我不走不行。”葉再生不太情願的說,轉身走進卧室取風水羅盤。
劉五妹站在堂屋等候,暗自盤算遷墳所需費用,為這筆費用尚無着落而苦惱,剛才看到葉再生不太情願樣子,不管遷墳費用多少,先穩住葉再生最重要,千萬不能毫無作用白遷墳,甚至越遷越衰敗。葉再生帶好風水羅盤,走出卧室鎖上門,仿佛對劉五妹不屑一顧。劉五妹走到葉再生側面,滿臉微笑的說:“‘再生父母’,你今天跟我去看看,順兒曾祖父墳墓行不行,一定要實話實說。若必要遷墳,那你只管幫我挑最好地方,我一定不會虧待你。若無須遷墳,那我會給你一些走路工錢。”
“好說,我們走吧!”葉再生說,轉身便走。
劉五妹高興點頭,緊跟葉再生腳步而去。葉再生和劉五妹一前一後向村口走去,無意碰上葉再铿弟弟葉再锵。葉再锵乃細心之人,向葉再生和劉五妹打招呼,還用怪異目光打量劉五妹,感覺很不對勁。葉再生和劉五妹敷衍而過,便匆匆忙忙離去。
葉再生和劉五妹走到鄭順順曾祖父墳墓對面山腳下,劉五妹喊住葉再生,指着對面半山偏左邊那個墳墓,告訴葉再生此墳所葬便是鄭順順曾祖父。葉再生就地遠望,看見對面的山不算高大,沒有半座民房,只有一個墳墓,右邊山頂有一棵參天松樹,山勢十分陡峭,左右兩邊靠近這邊好多,遍地樹木,滿目荊棘,小徑盤繞,大風呼嘯。劉五妹看到葉再生若有所思樣子,心裏感覺忐忑不安。葉再生颦眉蹙鼻,仔細觀望好久之後,表示需要在墳前才能看明白。劉五妹沒有多言,帶着葉再生繼續行走。
上午十一點,葉再生和劉五妹來到鄭順順曾祖父墳前,感覺陰氣森森,沒有看到日光,便擡頭尋找太陽,也不見太陽蹤影。劉五妹面對墳墓念念有詞,立正身子連續鞠躬三次,接着随手拔草。葉再生拿出風水羅盤,認真查看一番,再擡頭看看山頂大松樹,轉向劉五妹說:“五妹子,原因還真讓你找出來,我想說一個問題,您再看看我有沒有說準吧!”
“好,你快說啊!”
“您家順順肯定讀書太多,變成書呆子,平時很憨傻,這樣有說準嗎?”
“順兒沒有半點書呆子氣,只有一點點憨傻,不注意感覺不出來。”
“好奇怪,您所言是真話嗎?”
“你直說,怎麽奇怪?”
“好,您看看這邊山頭,再看看那邊山頂大松樹……問題就在這裏啊!”葉再生說,還用手依次指向山頭和大松樹,示意劉五妹細瞧。
劉五妹看看山頭,再看看大松樹,百思不得其解,含笑搖頭表示不明白。葉再生用手指向天空,接着轉向墳前場地邊緣,示意劉五妹看清楚。劉五妹先看看天空,再看看墳前場地邊緣,仍然含笑搖頭。葉再生傻笑兩聲,捋起襯衫袖子看看手表,接着有點激動的說:“現在已過十一點,這座墳墓還不能見到陽光,全被這邊山頭擋住。您看那邊山頂還有一棵大松樹,下午必定擋住陽光。如此看來:連白日大部分時間都不見陽光,籠罩陰暗。這樣墳地絕對不行,很容易出傻子!”
“嗯,還有其它問題嗎?”
“沒有,這點已經夠嚴重。”
“我知道,先帶你回家煮飯吃,下午再去找新墳地!”
“好,我們走吧!”葉再生說,轉身便走。
劉五妹連忙跟上葉再生腳步,沿着陡峭山路慢慢下山。葉再生和劉五妹一邊行走,一邊四處觀望。劉五妹接連指出幾個位置,請教葉再生是否可做新墳。葉再生一一拒絕,看出劉五妹着急,好心安慰一番,承諾幫劉五妹找一塊風水寶地。
劉五妹帶着葉再生,快步趕回家裏,煮好兩大碗面條當作午餐,陪葉再生吃過午餐,收拾洗好碗筷,喂過所有家禽,欲帶葉再生上山找風水寶地,卻見大女兒鄭婉妮匆匆忙忙回來。
鄭婉妮已經三十多歲,身材長挑結實,皮膚白淨光滑,穿着樸素整潔,頭發中長披肩,笑若春花盛開,動如柳枝搖擺,慈眉善目,伶牙俐齒。
上午,葉再锵碰到葉再生和劉五妹,感覺很不對勁,随後正好碰到鄭婉妮,便告訴鄭婉妮碰到葉再生和劉五妹。鄭婉妮左思右想好久,都猜不出劉五妹請走葉再生意圖,感覺有點不放心,便提前吃過午餐,向葉再铿打過招呼,獨自趕回娘家,碰到葉再生和劉五妹欲上山找風水寶地,便追問緣故。劉五妹很不耐煩,把鄭順順放棄當副縣長之事告訴鄭婉妮,還說可能由曾祖父墳墓風水不好引起,欲以遷墳化解此事。鄭婉妮得知如此情況,感覺做法不可取,也不好直接說服母親,轉問葉再生遷墳能否讓鄭順順回心轉意。葉再生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遷墳會讓鄭順順改變憨傻。劉五妹聽到如此說法,稍微猶豫片刻,卻沒有動搖遷墳決心。鄭婉妮無奈之下,只好正面勸說劉五妹不要遷墳。劉五妹堅決表示要遷墳,要求鄭婉妮代筆寫信給鄭順順,說明家裏在遷墳,催促鄭順順畢業之後回來。鄭婉妮無法說服母親,只好任其自便。劉五妹撂下鄭婉妮,帶着葉再生上山尋找風水寶地,如此做法可行嗎?
鄭婉妮取出紙筆給鄭順順寫信,說明家裏在遷墳,千方百計說服鄭順順,催促鄭順順畢業之後回來,擺出許多事實,說出好多道理,證明任何時代都是當官最好,勸說鄭順順不要迷戀職場,在職場混得再好,都不過一個奴才,如果執迷不悟,那麽必将終生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