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陳家老爺子為人最好風雅陳家為此特意在後院子開出了好大一片地兒,種了滿園子的草木靈樹,其間點綴假山拱橋涼亭,布置得十分雅致宜人。

闵氏趁着陳氏與陳家老太夫人說話自個兒出來轉轉。

園子裏衣着鮮嫩的姑娘們聚在一處,談詩歌聊繡藝言笑晏晏。并未太注意閣樓邊慢慢踱步的闵氏。倒是有幾個有些眼力的姑娘看闵氏穿戴不俗想着是哪家貴夫人不着痕跡地打聽起闵氏的身份來。

陳府的下人早被上頭嚴令叮囑過,自是不可洩露,打聽也打聽不到東西。

幾個姑娘看下人們這般謹慎猜到怕是闵氏身份不簡單。心眼通透的立馬嗅到了些東西,姿态更娴雅了起來。

闵氏看在眼裏,笑了笑,轉頭便去了另一處。

……

陳家生辰宴辦得很成功至少闵氏跟陳氏都滿意了。

一天下來,闵氏看中了一家姓胡的秀才之女。那姑娘身份差強人意,文采方面也沒多起眼就是眉宇中有幾分像蕭媛的意思。闵氏想着她兒子偏生又那麽死心眼,這個姑娘或許可取。

陳氏則是看中了趙家的姑娘。

她一邊與陳家老夫人說着話,一邊也在觀察幾個沒出去走動的姑娘家。這麽看下來,只覺得這趙家姑娘雖然生得纖細了些但勝在出口成章。雖說父親品級不高,可陳氏就愛這姑娘有才氣。

回府的路上,婆媳兩個心裏裝着事兒,便坐了一輛車。

兩人商量着,痛快地給圈定了六個姑娘。

不過她們預備擡兩房妾室,這六個到時候要去掉四個,最後定下哪兩個還是要過周斯年自己喜歡。若是不得他心意,屆時納進來他人不進屋也是白搭。

于是兩人便琢磨着,該想個什麽緣由,将姑娘們給請進府裏給周斯年親自看看。

陳氏覺得既然這就都要定了,與姑娘家将話說開也無妨。她定國公府世子爺即便是納妾,于這些人來說也都是高攀,有何好顧忌的。若是人姑娘家裏也有意,自會應了請柬。若是不應,那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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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氏一想也是,索性也松了口氣。

給周斯年納妾這事兒,廢了四年功夫才終于得了他松口,此番事兒眼看着要成了,闵氏陳氏着實很難忍住心裏熱切與激動的。若不是此時周斯年不在府中,闵氏都恨不得現在發請帖,明日就給定好人選。

回了府,闵氏左思右想,還是等不及。

納妾也得好些日子準備,她這不盡早定下人選,到時候置辦起來還要再等,闵氏是怎麽也難熬得住的。

兒子不在,問問他身邊伺候的,興許能問出點兒。

重新煥發抱孫熱情的定國公夫人,如今滿身的幹勁。滿屋子裏踱了幾圈,思索許久,差人去将周斯年身邊的李嬷嬷叫了來。

李嬷嬷雖說近身伺候,卻也不清楚周斯年的行蹤。

闵氏問了她也只能回個大概:“老奴也不清楚,世子爺公務上頭的事兒繁忙,已有半月未曾回了。不過聽侍劍說過,應該是有個四五日便能回府了。”

知是在忙公務,闵氏便不好再追問。

定國公府那一攤子事兒如今都是周斯年在管,定國公一早跟她打過招呼,叫她莫過問兒子行蹤。這般犯了忌諱,也是因着她實在太心急了。不過得了個大概的歸期,闵氏心裏總算有了譜兒。

正當上頭坐着的闵氏皺眉思索,下首低眉垂眼的李嬷嬷心情也漸漸複雜起來。

事實上,自那斷簫之事夏暁被趕出西府之後,她一直耿耿于懷。私心裏總覺得虧欠了夏暁,今日跪在闵氏跟前,便猶豫着要不要跟闵氏透露夏暁的事兒。借她之手,讓夏暁再重回世子爺的身邊。

只是一想這般勢必會犯周斯年的忌諱,她那點蠢蠢欲動的念頭又搖擺起來。

李嬷嬷心中還在猶豫不決,上首的闵氏問完話便順手擺擺,示意她退下。

張不開嘴說的李嬷嬷晦澀地看看闵氏,見她已經轉身進內室,便只能行了禮退出了正屋。只是站在院子門口,她面上又變得晦暗了些。

卻說闵氏等不及,老夫人陳氏也是激動的夜裏難眠。

老太太輾轉反側一晚上,次日一早天麻麻亮就醒了。她思前想後,覺得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拿不定主意便叫來闵氏一起商量,說是若不然她們先将姑娘們請進府,那日陳府壽辰就一天,她們是不是再看看人品比較好。

闵氏想想也覺得在理,一日的印象終究是單薄了些,是該再看看的。于是兩人一合計,便将府中宴女客的日子定在了五日後。

五日後,姑娘們應約來了。

六個姑娘過來是什麽意思,一目了然。這般既然開誠布公,闵氏更是将态度擺得十分明朗。朝晖堂裏頭的長公主得了信兒,便立即暴怒了。

周家這幾個女人什麽意思?越過她給周斯年納妾?誰給他們的膽子?!

怒極了,又将屋子裏的瓷器玉器砸了一堆。下人們噤如寒蟬,朝晖堂主屋裏頓時跪了一地。這個院子自那日被周斯年下令圍住後,至今仍未被解禁。如今除了長公主自己能出入,朝晖堂的其他下人連踏出朝晖堂半步都不行。

無人手幫襯,長公主恨得心都疼了!她平生是最厭惡旁人沾染周斯年,外面養的那個,早已耗費了她畢生所有的忍耐力。如今是再不允許有第二個賤婢出現周斯年身邊。決不允許!

今日不把事兒給攪合了,她是決計過不去的。

左思右想半天無其他辦法,便黑着臉親自往闵氏的院子沖去。

長公主恍惚着明白,周斯年是真的變了。以往不管她多過分會原諒她的周斯年,現如今越來越冷漠。她心裏慌,又有些不解。周斯年怎麽可以變?他是自小便就心悅她不是嗎?周斯年做人怎麽可以這般善變!

她不知道怎麽挽回,一切順心而為。

沖進闵氏院子的時候,姑娘們正在拘謹地陪闵氏說話。

長公主虛虛一打量,看到其中幾個姑娘的臉時,頓時出離的憤怒了。這個老虔婆!她是什麽意思?找幾個跟她長得相像的賤婢,這是在惡心誰!!

姑娘們不明所以,看正門口一個一身紅色宮裝的美豔女子緩緩她進來,只覺得她滿身的貴氣,壓得她們更局促了。回頭再看闵氏的臉色變了,心思玲珑些的,當即猜到這就是府中那位尊貴的長公主。

于是匆忙站起來行禮,不過蕭媛與闵氏誰也沒注意這個。

闵氏一見她便怒火燃起,她此時毫不掩飾嫌惡之意道:“你來做什麽?”

長公主緩緩走至會客室中央,繁複的宮裝顯得她尊貴無匹:“我來看看,你到底能選出些什麽玩意兒送到周斯年身邊……”說罷,挑剔又輕慢地掃視了幾個姑娘,嘴角笑意輕諷,“呵~就這幾個?”

幾個姑娘為着這聲笑,臉色都臊得通紅。

闵氏當即将手中的杯盞重重擱在案桌上,發出砰地一聲響,她沉聲道:“蕭媛!這是在會客,你莫要太過分了!”

來做客的姑娘們一聽這話頭不對,頓時有些慌。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臉上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場面一看就知道是人家婆媳兩人争鋒,她們這些外人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下人們連忙将姑娘們清出去,姑娘們識趣的,匆匆跟着就出了會客廳。

人一走,闵氏的臉當即沉下來。

她盯着蕭媛的眼神,恨不得即刻将她趕出定國公府。蕭家這個女人,簡直欺人太甚!“我今日在此實話告訴你,納妾之事是斯年親口應下的。你若還要鬧,那我定國公府就奉陪到底!”

只要周斯年松了口,闵氏從來就沒在怕的。

鬧?蕭媛鳳眸狠狠睜開,她從來不鬧!從小到大,只要她不順心,自有人會為她鋪平一切,直至她滿意為止。

不過闵氏說得周斯年應下,她是怎麽也不相信的:“周斯年什麽性子,你以為本宮不知?呵!趁他不在自作主張,行跡着實可笑!”

闵氏也冷笑:“可笑?你覺得可笑,便可笑吧。本夫人今日就是要做了這個主,你待如何?你長公主耽擱了我周家的子嗣,我們家早已忍你多時。便是你要鬧也沒用,這事兒就是到聖上面前,也是我周家在理!”

蕭媛被氣狠了,老虔婆敢威脅她?!

“可以,你弄進來一個,本宮就弄死一個。”嫣紅的嘴角惡氣地勾起,毫不掩飾自己的跋扈,“不僅如此,本宮還要将周斯年養在外頭的那個也弄死!不是說雙胎?好得很,本宮叫這些低賤的女人,一個個都蹦跶不到明日!”

話音剛落,闵氏整個人都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顧不上這話中的惡意,蹭地一下站起來。倉促間碰到了案桌,茶水灑了一桌。杯盞在桌面咣咣地轉了一圈,滾掉地上‘啪’一下砸的稀碎。

闵氏瞪大了眼睛,驚呼:“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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